作者:荒木泽代
他把“有可能”三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宋霖说了什么很荒谬的建议。这在贺琅的脑子里确实很荒谬,他从没想过他会不去参加战友的追悼会,还是因为该死的自身原因。
“听起来你觉得我只是在赌一件虚无缥缈的事。”宋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再问一遍,你现在要不要开始换你的魔力源?”
贺琅道:“那我也很确定地回答你,不。至少等到日食结束之后。”
“那你滚出去吧,反正你的魔晶现在根本承受不了拓宽,最近不用来找我了。”宋霖一边说,贺琅就不受自己控制地转身走了出去。男人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这也做不了。他出了房间,关上门,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这才重获自由。
男人往桌子上狠狠砸了一拳:“艹……!”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贺琅夏红等人就匆匆出了门。
牺牲战友的集体追悼会将在九点正式开始,在这之前,他们要去现场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八点,白晓宁停在营地外的车等到了宋霖。
她看着坐上车的青年,挑眉:“你还真出来了,昨晚上你连通我让我现在来,我就有点疑惑……他们不会找你?”
“现在他们没功夫找我。”宋霖扣上安全带,“你真能顺利出基地?”
“放心,白家加上沈大部长的名号还是有点用的。”白晓宁启动车辆,“等追悼会结束,我们早就出去很远了,他们管得着吗?”
宋霖挑了挑眉:“你说得对,他们管不着。”
轻排量的小车行驶上路,一路上能看见很多人穿着深色衣服,带着白花,往同一个方向走去。白晓宁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暗自叹息,但终究没慢速或者调头。
车辆就这样穿过街道,出了基地的大门。
两个小时后,小车停在了一段山边公路的边上。山上的颜色郁郁苍苍,还有一些红黄相间的树冠,想来是晚秋带来的颜色。
宋霖下了车:“你在这待着,等我。”
白晓宁却跟着下了车:“那可不行,我把你带出来的,至少要同生共死吧。”
宋霖一回头,看到她手里拿着把枪,也不说让她坐回去的话了,只是笑了笑:“你本来就和我同生共死,但我和你可不是。”
白晓宁也笑了笑:“所以还是让我跟着你吧,不然岂不是死都死不明白?”
他们一路往上爬,过了约莫半小时,到了一个地势比较平缓的地方。宋霖拨开灌木丛,把白晓宁也拉过来,然后朝着前面一抬下巴:“喏。”
白晓宁往前面仔细一瞧,再抬头望了望:“呃……榕树?”
只见前方一片平缓的地带上,也生长着不少高低不一的植物。其中一些植物有些奇怪,似乎经常是两三根树干挨在一起长的,枝桠也比较少。抬头往上看才明白,这些古怪的“树干”竟然都连在一些相同的枝桠上!而这些看似树干的部分,实际上是枝桠垂下来的根伸进了泥土里,变粗变壮而成的。
“我的天……”白晓宁知道榕树能长很大,但从没这样直观地感受过,“它的主干在哪?是那个吗?”
“不是,那个也是根。”宋霖淡然回道,“它的主干,要往里走五十米多点吧。”
白晓宁仰头看着那郁郁葱葱的树冠:“那我们走吧?”
“不,你别再往前了。”宋霖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视频给她看,“这里没办法给你演示,你看看它的同类有多可怕吧。”
然后白晓宁就观赏了一下黑色荆棘是如何“吞”无人机的,顺道还看了黑色荆棘的“密室”内部有些啥。
“呃……”她没想到宋霖要找的东西实际上这么刺激,不然她根本不会单枪匹马地把人带出来,“那你想怎么办,你该不会想和它单挑吧?”
“对啊,你想做什么呢?”
另一道声音忽然冒出来,两人循声看去,却见是背后高处的一根树枝上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跃而下,动作轻盈,落地无声。再定睛观瞧,正是个梳着黑色长马尾、穿黑色夹克衫的年轻男子。
宋霖把白晓宁往身后一扯,眯了眯眼:“是你。”
袁承冰笑了笑:“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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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两拨人,两个方向
追悼会早上九点准时开始。
首先是一分钟的集体默哀。广播里放的不是哀乐,而是一首用军号吹奏的悠扬曲子,放完是一分零八秒。乐曲播放期间,整齐列队在哀悼会现场、在外所有无任务在身的队员脱帽敬礼,街上、建筑里的绝大部分行人自觉原地默哀。
一时间,整个基地里只有悠扬却嘹亮的号角在吹响。
默哀之后,吊唁开始。排在前面的都是牺牲英雄们的亲属、生前好友、领导战友以及营地里的人,但即便营地里的各个部门已经是选派代表前往,那也有好几百人。加上自发前来会场的大量群众,会场周遭聚集的人数一度上千,一时间人满为患。
好在指挥中心对这种情况有所预见,选的会场已经尽量开阔,也安排了人手维持秩序。黑压压的人群在规定的排队地点挪动,速度挺慢,但还算稳定。
贺琅的小组先前一直在现场帮忙,吊唁开始后,也就排在前面与战友们告别。
贺琅站在简易的棺木前,其实感觉有很多话在心里,但张口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就向每一个战友都敬了礼,然后把位子让给了后面的人。
他去和亲属们再次问好,亲属们当然都知道他是谁,知道是他和他的组员们杀死了致使Spade队员们牺牲的额“暴君”。眼看着他在这忙了一早上,家属们还和他说谢谢。贺琅有心想说“谢谢你们才对”,又怕勾得他们再次伤心过度,最后只能让他们多保重。
郑北山的母亲给他递了一个臂章:“刚刚北山的领导和我说,你们想立个纪念墙,把北山的东西也挂上去。我找了一下,就这个最干净,你们拿去吧。”
郑北山的遗物,只要不涉及到敏感信息,大部分已经交给他的亲属。而按照亲属的要求,郑北山在牺牲时所穿的衣物也在检查、特殊清洗后,交到了他的家人手里。现在他母亲给的这个臂章,正是他牺牲时佩戴的。
“谢谢您。”贺琅终于顺势能把这话讲出口,敬了个礼,郑重收下了郑北山的臂章。
在他后面,夏红、祁野、严少君、林小勇都进行了吊唁和问安。夏红看起来有点憔悴,眼睛很红,见到郑北山的母亲后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几秒,还是郑北山的母亲先冲她笑了笑:“你……好好的。”
夏红红着眼眶,向她敬了个礼。
吊唁完后,贺琅走出会场,看到后面那黑压压的人群,又自觉留下来参与秩序的维持行动。
为了不让亲属劳累,营地的领导们吊唁之后,亲属们已经被扶到了后面休息。营地的战友们基本是十个十个地进,五五分、前后两排,在战友的棺前列队敬礼。而后面的群众们速度也加快了些,大多是围着棺木行注目礼,排队绕着转一圈,然后就出去。
那对被救了的母女也排队进来了。她们稍稍站远了一些,不占着人们行走的地方,然后朝着棺木跪了下来,磕三个响头。有家属听到动静,出来查看,那母亲就带着女儿换了个方向,朝着家属又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