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一男神
比如他为什么会知道掏粪侠要打我,他的答案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猜的。”苏泽随口说道。
你说我能信吗?就这命中率,他咋不去买彩票呢。
为了配合他班长的职责,我最近也起得特别早,清晨里的校园格外安静,枝头鸟蹄清脆,路上桂香四溢,天边的朝霞撒下来,温暖了苏泽的背影。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值日,椅子都合在桌上还能放下来。我虽然帮苏泽一起搬着,可还是恼他不肯和我说实话,于是讽刺道,“那你也猜到时强会来救我?”
苏泽放下椅子朝我看过来,我和他的视线正好撞上。那眼神给我的感觉他分明是知道的,我手里的椅子没拿住,砰的一声砸在大理石上。
我疾步走向他,“你知道时强会来救我。”
苏泽垂下眼,手里的动作没停,“不知道。”
他的话我自然还是不信,可不管我再怎么追问他都闭口不答。
现在的我真是剪不断理还乱,首先时强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巷子里?我和他明明不同路,他为什么会折返来救我?再谈苏泽,当我告诉他时强和掏粪侠打起来时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唯一我能想到的解释就是,那天是苏泽告诉时强有人要打我。
如此看来苏泽对我可谓仁至义尽了。这孩子果然有良心,不枉我每天给他送菜送饭。等他以后飞黄腾达,怎么也得捎上我吧。
“苏泽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搭上他的肩,但语气绝对诚恳,“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泽紧抿着唇,嘴角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别过头望向窗外,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这气氛实在太暧昧,要不是我知道苏泽以后会娶妻生子,真想把他掰弯那我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可他是谁?只存在于百科词条里神一样的人物,再过几年我恐怕只能在电视杂志上看到他了,所以我怎么敢对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我只能摇头感叹,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白天下了场大雨温度骤降,操场上都是积水于是体育课变成了自习。自习等于数学考试这大家都知道,整个教室犹如战场哀鸿遍野死气沉沉。有同学抗议道,“不是还有室内操场吗?”
“室内操场正在整修装空调。”体育委员道。
“这都入秋了才想起来装空调。”
虽是这么说大家还是略感欣慰,至少毕业前我们都不用挤在室内操场里热的只想裸奔了。
班主任进来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料到,莫不是张老师连课都让给她了?这两人还真是伉俪情深。
“班长上来把电视机开下。”她这一说完原本趴在桌上装尸体的人全坐直了跃跃欲试。
这年代教学的硬件设施还很简陋,没有电脑没有投影仪,数学老师黑板上画个圆都只能用根绳子。教室里唯一能看得出是现代化教育的就是角落那台大屁股电视机。平实用的很少,除非是校长讲话或者集体讲座之类的才会开出来看。不过现在就是再无聊的电视节目,只要不考试那都是好节目。
“一会你把台调到体育频道。”班主任交代完就急匆匆走了,结果连遥控器都没留下。
电视机挂的高,没遥控器只有手动开。秦江羽自告奋勇从后面搬了张椅子过来调台,体育频道还放着奥运比赛,全班近五十个人围着一台21寸的电视看的津津有味,大家同悲同喜的感觉甚至比我在酒吧陪同事看国足时还要跌宕起伏。
当电视画面里跳出那个鸡蛋壳外形的白色歌剧院,我才突然意识到这里是悉尼,是澳大利亚,是秦江羽后来留学的地方。
高中毕业后原本住在一个小镇的同学都各奔东西,最后落地于大江南北的各个角落,有些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遇。而我曾在校内网上见过留学海外的秦江羽,当然准确来说是他的照片。剪了个很清爽的板寸头,笑容阳光,背景是爬满常青藤的红砖小楼。
见到这张照片时他早已出国,所以我也没想到发站内信给他后居然立刻就有了回复。客套的寒暄后,我问他还会回国吗?他的答案是当然了。
秦江羽调完台就没回去,搬了椅子坐我旁边。我用胳膊肘顶他,明知故问,“你以后要出国留学吗?”
他回过头,看我的眼神有些惊讶,却还是颔首道,“要,”接着又指了指电视,“我要去悉尼。”
我轻笑了几声,“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啊,祖国需要你。”
“当然了。”他的答案没变。
第48章 2000年9月23日 且行且珍惜
今天我去了医院,看时强。果然如苏泽所说,死不了。
话说昨天体育课没用来考试原来是有原因的,时强他妈来学校了。刚开始我还没注意到外面来来回回的高跟鞋声音,只是中途尿急去了趟厕所才看见走道里站了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上身白色雪纺配一条包臀职业短裙,前凸后翘曲线曼妙。光背影就能秒杀整个直男群。
然而走道里除了这个女人,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围了一大群。
“您先进去坐,喝杯茶我们慢慢聊。”老校长紧张的满头是汗,手里那块帕子估计都能拧出水来。
“不用了,我一会还要回公司。今天请务必给时家一个说法。”女人说话很正式,她说时家那一定是时强的家长了。我不知道时家到底赞助了多少建校费才能让校长如此毕恭毕敬,恐怕这次掏粪侠打人的事件没这么简单就了结。
最后女人还是被迎进了办公室,接下来他们的谈话我就没法再偷听。要不是放学前桃花顺突然找到我,也许我还不知道时家的经济实力早在十几年前就可以呼风唤雨,他窝在我们这个小镇里上学完全就是为了体验生活。
“对不起。”桃花顺的声音微弱地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
他这歉道得简直让我受宠若惊,终于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我这人本就不记仇,因为每天奔走生活的我早已学会了且行且珍惜。你试试每月还信用卡,身背房贷车贷,还要被老妈逼着相亲的情况下,再花多余的精力去计较十几年的爱恨情仇,那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大度如宰相。
“我是故意的。”桃花顺扔下这句话就走,根本毫无诚意。
时强住院的事我是从他信里得知的。是的,这小子居然给我写了封信,而且是由班主任亲自交给我。
00后大概很难想象我们这种廉价的交流方式,可是没有网络的年代,笔友和现在的网友一样盛行。我高中那位传说中的初恋就是从笔友认识的,当年那段文采飞扬风花雪月的日子,和现今三句不离约炮的聊天软件有着天壤之别。
信里的内容很少,我想重点大概是最后一句话,“我一切安好,请一定不要来第一人民医院的305病房看我。”我再次为时强的智商捏把汗,他这暗示还能再明显点吗?
“你来啦。”时强看到我立马拿起一边的口罩戴上,眼镜笑眯着,“不是让你别来嘛。”
环顾四周,高级独立病房,电视机空调卫生间一应俱全。我拿起床上的游戏机手柄歪头戏谑道,“你这是在度假?”
“最新版斗罗,来一把?”他兴奋地翻箱倒柜估计在找另一个手柄。
“你妈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