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清越
他只是叮嘱谢谦吟给他看大夫,像一个无能的只能成全别人幸福的人。
他看着他们走远,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像是呓语一般,看着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突然来了一句。
“我怎舍得伤你。”
说着说着便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
第103章 怎知红丝错千重(二十七)
谢谦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为尹重行而活。
以尹重行的旨意为旨意,以尹重行的愿望为愿望。
他对他的兄长极为依恋,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练功,同寝同食,亲如一体。
在幼小的谢谦吟眼里,没有比他哥哥更厉害的人了。
这个想法在他长大以后,也依然在影响着他。
甚至在尹重行要求与他发展成另一种关系时,他也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想一辈子跟在他哥哥身边,仅此而已。
可水云宵的出现,撕毁了这一切。
他难以释怀,当尹重行带着别人的气味回来时,他气得差点冲出门去活撕了那个狐狸精。
尹重行反而还摆出一副很正常的姿态,对他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为了成就大业,付出这么一点小小的代价又有什么关系。”
是了,在尹重行眼里,所有事情都只有值得做的和不值得做的,没有应该做的和不应该做的。
在他看来,这只是他的一个计策。
可谢谦吟却因为这件事,在冰凉的庭院里枯坐到天明。
他爱他的哥哥,他不能忍受他们之间有其他人插足,更不能忍受尹重行这种什么都不当一回事的态度。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所熟知的尹重行这么陌生,陌生到可以为了权欲不惜一切代价。
那件事像一颗罪恶的种子,在他的心里埋下,为以后冲破土壤摧毁他们的关系埋好了伏笔。
在成功勾搭上水云宵之后,尹重行开始对第二个人下手。
那个人就是纪晚竹。
那时候谢谦吟已经跟尹重行和好,也回到了以前那种唯他命是从的状态。
纪晚竹进汴京城的时候,尹重行就逡巡在坊市间,寻找着跟纪晚竹搭讪的机会。
那纵马之人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
尹重行率先冲出去保护那个摔倒在路上的老妪,谢谦吟本来没准备出现的,但他怕那马踩到尹重行身上,便飞身出去点了那马的穴位,让它倒了下来。
那也是谢谦吟第一次见到纪晚竹的契机,那时候纪晚竹坐在酒楼里,吃着他的菜,品着他的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那也成了以后无数个日夜里反复出现在谢谦吟梦中的初见。
他甚至想,如果那时候自己就爱上了他,该有多好。
但那时候谢谦吟只当他是自己的目标,只是跟他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
那时候谢谦吟有多么喜欢尹重行啊,傻乎乎的。
甚至在尹重行还戴着高远的面具的时候,偷偷跑去看坐在那里装听书的他。
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纪晚竹的呢,应当是在山崖下捡到他的时候吧。
那时候谢谦吟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自己。
看,他们多么相似啊。
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都被同一个男人背叛。
只是比起他来,纪晚竹要更凄惨一些。
自己起码和尹重行还有着一层兄弟关系牵系着,可纪晚竹什么都没有。
他爱了,恨了,最后什么都没了。
谢谦吟觉得他们同病相怜,所以他把纪晚竹带了回去。
他看着纪晚竹身上的伤,看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他知道这些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自己早一点阻止尹重行,或者早一点告诉纪晚竹,那他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内疚感折磨着他,让他对纪晚竹越发地好。
纪晚竹从昏睡中苏醒之后,他常常听他在梦中呓语,有时候会喊尹重行的名字,有时候则是惊恐地喊曹随昀。
他做不到抹去他的那些记忆,他所能做的,只是坐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给他些许支持和安慰。
他每日每夜地与纪晚竹待在一起,待得久了,连他也分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同情,还是爱了。
纪晚竹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有时候谢谦吟送他什么,他总要加倍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