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清越
船里头有分割开来的房间,这船不大不小,里头的环境也不好不坏。
余维安不是没坐过那种堪比五星级宾馆的船,不过他虽然比较龟毛,还是能暂且忍受现在的处境。
夜幕低垂,他从窗口能够看到外面的海。
海面是黑色的,他们的船就像是一片小小的叶子。而他们这些渺小的存在,也大抵只是权势洪流面前的一小点火星子。
余维安将衬衫纽扣解开两颗,从衣服里头拽出块怀表。那是一个比较老式的怀表了,从外头的磨损上能看出这玩意有了些年头。
余维安打开它,里头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女人的相片,她的五官与余维安很是相似。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余维安看了看她,对她道:“妈,我现在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再无他人,他的问话自然也没人回答。
“小寒他很好,有机会我会带他去看您。”他的语气变得很温柔,他说,“希望您保佑我们,我已经对他失约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
他的话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分外清晰:“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肖寒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了半天,依然没能睡着。他的枪就躺在他旁边,以前他最喜欢抱着枪睡觉,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可现在他却失去了这安全的感觉。
“余维安,余维安。”肖寒仰望着天花板,笑得有些莫名。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跟余维安谈谈,不管他是什么打算,自己也要撬开他蚌壳一样的嘴,把之前的事情一点一点地问出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看看自己到底跟余维安有个什么纠葛,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他父亲的死因。
后面那点主要针对于七叔,肖寒对于那个死变态一直是又恨又怕的状态,他想搞清楚为什么七叔这么对待自己,如果能找到原因,他一定会在两人之间做个了断。
他想着想着,睡意袭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余维安已经准备好早饭,等着他来吃了。
肖寒用淡水洗漱干净之后,就去了餐厅,看余维安给他端上来一盘三明治。
余维安坐在这些小事的时候倒是十分体贴,肖寒一来他就拉开了凳子等他入座,等肖寒坐下他又折好餐巾摊在他胸前的桌面上。
肖寒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对着坐下,肖寒吃三明治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看余维安,问他:“你说你是余天鹰的私生子,那你妈呢,能说说看么?”
余维安并不意外他会问起这个,实际上,对于肖寒的每个问题,他都已经做好了回复的准备。
“她……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很好看,眉目之间都带着些书卷气,总是斯斯文文的。”余维安的眼里显露出些许柔软来,说着说着他又道,“余天鹰养了不少女人,我妈估计就是因为漂亮,所以才被他染了指。”
他说余天鹰的时候语气一向是不大好的,似乎这个男人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其实,我觉得余天鹰是配不上她的。”
第197章 失信之人(四)
“那她……是怎么死的?”肖寒问。
余维安怔了怔,他的脸上显出些许痛苦的神色来,似乎这是他不愿回想的过往。
肖寒问完之后也没有逼迫他,只是慢悠悠地吃着他的三明治。
余维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半晌才道:“被人打死的。”
肖寒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听他说。
“余天鹰那时候还没爬到这个位子上,他得罪的仇家不少,有一次他跟我和我妈待在一起的时候,有人雇佣了杀手来杀他。”余维安说着说着,眼神渐渐沉静下来,“他自己上了车,把我们抛在背后。他本来可以把我们带上车的,但他是个怕死鬼,生怕因为带我们耽误了时间。”
“然后呢?”肖寒渐渐尝出些许苦味出来。
余维安冲他露出一丝苍白的笑,眼睛虽然闪亮,但又似乎带着刻骨的伤,他说:“后来我妈把我抱在怀里,子弹都打在了她身上。等余天鹰后来派人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妈已经死透了。”
肖寒静静地听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吃完东西,拿纸巾擦了擦手,才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节哀。”
余维安由着他拍完,才道:“没事,都过去了。”
肖寒见他语气轻松,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岔开话题,问起了自己:“那我的事呢,你知道多少?我妈是什么样的?”
余维安也没有隐瞒,直接便回答道:“你母亲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你父亲一个人把你带大。他想让你平安长大,所以没有让你涉足他的产业。你上的是贵族高中,接着便上了好大学,他把你藏得很好,几乎没人知道你是他的儿子。”
“但你还是知道了,不是么?”肖寒端起杯子来喝牛奶,任由奶味在自己唇舌间蔓延开来。
他喝东西的时候仰头的动作并不大,这是他当杀手时的一点小习惯。在这几年接收特训的时候,他被无数次教导不要将脖颈暴露在别人眼前,因为若是对面的人有心害你,只需要一块小刀片,就能轻易割断你的脖子。
“对不起。”余维安率先开口道了歉。
肖寒咕噜咕噜把一杯牛奶喝完,才开口道:“没事。”
他擦完嘴,才对余维安道:“还有多久到。”
“快了。”余维安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
“要见的是什么人?”肖寒问。
“是个军火商,你父亲死之前跟他们接触过。”
“他是怎么死的,我是问……具体的死法。”这句简单的话被肖寒说得有些勉强,他喉咙似乎都变得粘腻了。
“在海上被人开枪打死的。”余维安垂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看他,“是……余天鹰带的人。”
“那他的尸体呢?他的坟在哪?”
余维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参与到那一次行动中。但据说他们没找到你父亲的尸体,但你父亲的手下倒是折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