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清越
大婚以后,燕尺素也没少折腾他,常常一下了朝便从他身上找乐子。只整得穆襄仪现在看见她都怕。
这病跟她却是没多大关系的,是穆襄仪昨儿个自己吹了冷风,这才倒下了。而燕尺素之所以不在府中,是因为给他请大夫去了。
穆襄仪身上被穆安邦打出来的伤已经愈合,痂也落了,可他身上依旧残留着那时留下的痕迹,红色与白色夹杂,落在他本光洁无暇的皮肤上,刺目非常。
燕承庭来这里,本只是为了偷偷看他一眼,此时见着他这幅模样,又哪里忍心放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脱下外袍将穆襄仪一裹,带着他翻窗而出。
穆襄仪本就纤瘦,比燕承庭也矮了许多,现在他这样一瘦,便越发轻了,抱在怀里跟抱着片羽毛似的。
燕承庭带着他一路闪躲,好不容易才回了长皇子府。他遣退下人,去后院找了辆不甚引人注目的马车,将穆襄仪放进去,自己策马离了府。
他不敢请人来看,也不敢带他去看京城里的大夫,穆襄仪到底身份特殊,虽然见过他的人不多,但若是燕尺素知道他不见了,顺藤摸瓜的话很容易便会查到他这里来。
他在城外养了私兵,屯兵的地方有好几处,他便干脆带着穆襄仪去了最近的一处。
他的兵团里面有军医,想来也是可以为他医治的。
虽然燕承庭在车子里垫了软垫,但穆襄仪近来睡得都不太安稳,在颠簸里头慢慢地竟醒了过来。
他刚醒不久,马车也停了。燕承庭勒马,反身进去抱他。
穆襄仪便干脆装睡,闭着眼,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他嫁入王府之后,虽然也时时会想燕承庭,到底还是没那么难受了。或许是因为不再希冀的缘故,也没有希望难以实现时的那种失望了。
燕承庭在抱他起来的时候便知道他醒了,穆襄仪是真睡还是假睡,他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可他没有拆穿他,他能猜到穆襄仪心里不好受,所以便沉默地抱着他进了营帐。
主帐是他的专属领地,他把穆襄仪放到床榻上之后,便转身出门,让人帮他喊军医进来。
穆襄仪听见脚步声远去之后偷偷睁眼看了看自己在的地方,他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想着燕承庭应该也没必要带他跑这么远来害他,便又安心闭了眼睛。
他身体不好,平时风寒风热是很经常的事,但或许是他最近心情不好的缘故,小病也变成了大病,一下子便把他击倒了。
燕承庭很快带了军医过来,那人帮他诊断了下,说是风寒,然后开了些药,说要去抓药。
燕承庭想着反正军中有专门的药房,便点头答应了,还催促军医尽快抓好来煎药。
等到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燕承庭也不再装不知道了,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道:“襄仪,别睡了。”
穆襄仪装没听见,那人便又将唇挪到他脸颊上,再亲亲他的眼睑,弄得他实在装不下去,只好醒了。
燕承庭本是坐在凳子上的,见他醒了,便干脆把他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穆襄仪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那眼神是泛空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燕承庭看得一阵心痛,抱他的手又忍不住紧了几分。
穆襄仪抗议道:“太紧了。”
燕承庭便只好将他放开些。
再见燕承庭,穆襄仪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激动,或许是因为等待太漫长,耗光了他所有期待的缘故。
燕承庭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面庞,问他:“你过得好么?”
穆襄仪不说话,只是半垂着眼睑,有气无力的。
燕承庭心里难受,便又问:“她对你好么?”
依然没有回答。
燕承庭便触摸着他皮肤上那些伤痕,鞭痕,烫痕,一点点,一道道,这些伤像是横亘在他心里一样,让他也感同身受起来。
他又问:“疼么?”
他怀里跟个木娃娃似的毫无生气的穆襄仪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疼。”
平淡的语气,却将燕承庭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他紧紧地拥紧了穆襄仪,像是要把他揉到自己身体里去一样,紧紧地抱着。
穆襄仪没有力气再说让他放开,便只能垂着头,由着他抱。
他能感觉到燕承庭对他的心疼,可心疼能有什么用呢,那些落在他身上的伤也不会因此而减轻,心疼也不能让燕承庭舍弃一切带着他离开。
不过是让他继续待在王府里活受罪罢了。
燕承庭感觉到穆襄仪的疏离,这让他本就不甚好受的心痛得更厉害了,活像被无数丝线紧紧缠绕着一样,呼吸间都痛得不行。
他想紧紧抱着他,想埋入他的身体。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穆襄仪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弄。
他本就只裹着燕承庭的一件外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蔽体。然而,当燕承庭看到他下面的情况时,脸色却变了。
他说:“她碰了你?”
但他很快明白自己这话的弊病所在,于是他的脸色忽得又变得更难看了,他咬着牙道:“她让别人碰你?”
穆襄仪脑袋还晕乎乎的,不过他听了燕承庭的话,却是笑了。
他反问道:“谁弄的,这重要么?”
燕承庭被他这话刺了一下,鼻子一下子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