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清越
“什么怎么认识的,我父亲和风盈的父亲是多年好友,我同我父亲过来,便见到了风袖。”聂如咎如实道。
“那你有没有被关到笼子里过?”荆忆阑此时已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矜持和理智,他看着聂如咎,像是迫不及待要等他一个解释。
聂如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眉,道:“我堂堂舞阳公主的儿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谁敢关我?”
荆忆阑听了他的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聂如咎见他这模样,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常,却还是解释道:“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时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便像是早就认识我一样过来跟我说话,还问我是不是回来找他了。我猜他是认错了人,可他却说没有认错,还指着我的笛子说这就是他的信物。可他一个不受宠的旁支,一身衣服都寒酸得很,又哪里用得上这么好的笛子。再说了,这笛子不是你比武的时候输给我的么,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荆忆阑怔怔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像是突然缩小了一圈一样,连神色都萎靡了下来,如丧考妣。
聂如咎见他这样,觉得实在异常得很。可他还没来得及问清个是非因果,荆忆阑便已经举步离开了。
荆忆阑疯了似地往外跑,他要去找人。
找冷府的人,找那些老仆,找那个时候待在冷府里的所有人。
他要问清楚,当初放他走的人,到底是风袖,还是冷风盈。
这其实是一段被尘封,被误解,因为宿命的缘故,变得曲折的过去。
荆忆阑小的时候,只是个马戏班子里卖艺的小乞丐。
他生下来母亲便死了,而他从娘胎里开始,眼睛便是通红的。
村子里的人以为他是怪物,以为他是妖魔转世,将他赶了出去。
几经辗转,他被马戏班子的班主买了下来,跟他们一起卖艺。
后来有人把他买下,当成妖怪送给了冷羌戎。
冷老爷那时收了一大堆的贺礼,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就只是嘱咐了旁人一句,把他带到地窖里,好生养着。
明明是个人,却被关在笼子里,当作畜生一样。
不过他那时头发老长,蓬头垢面的,看起来也没个人样。
后来有个小孩发现了地窖里用来通风的那个小口子,发现了他。
他待的笼子跟通风口很近,所以他能看到外头那个小孩。
那时他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男孩子,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比女孩子还漂亮。
“咦,你怎么在这里?”他凑过来,透过那个通风口看他。
荆忆阑生怕自己的模样会吓着他,连忙蜷缩起来,把自己整张脸都遮着,只偷偷从头发的缝隙里看他。
小孩看不到他的全貌,自然不知道他的异常。
荆忆阑压低声音,学老虎吼,想吓退他。
没想到他一点也没害怕,反倒冲他笑:“你学得好像啊,你还会别的吗?”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般地,又学了一声鸟鸣。
那小男孩拍拍手,道:“我知道了,你学的是口技,好厉害啊,可以教我吗?”
荆忆阑在那马戏班子里的时候,就是靠别人教他的这门技艺混饭吃,可别人见着他都会骂他、赶他、拿东西砸他,唯有这小男孩一个人夸他。
小孩子都是喜欢被夸奖的,他也不例外。
所以他慢慢凑到笼子边,想离他近一点。
这时他看见小男孩身上有根碧绿色的东西,很漂亮。他记得这东西叫做玉,可这形状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小男孩看他盯着那处,便对他道:“这是笛子,你没见过吧?”
荆忆阑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小男孩便捧起那笛子来,道:“这是我很喜欢的东西哦,但我不会给你的,哈哈。”
他笑了两声,突然看向远处。
“我要回去吃饭了,下次见。”他冲他摆摆手,接着便跑了出去。
小男孩跑动的时候,那用小簪子束起来的头发迎风飞舞,像一片黑色的流云。
荆忆阑看着他傻笑,等到他跑不见了,才愣愣地挥手告别。
第二日那小男孩又跑了过来,这一次他不是空手而来,而是端了一盘糕点。
他拿了一块递给荆忆阑,荆忆阑乖乖地伸手接过。
荆忆阑把那一小块糕点塞进嘴里,霎时间满口留香,唇齿间都是那个味道。
这是他从生下来起到现在,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所以他有些舍不得咽下去。
小男孩就像喂宠物一样,一块一块地喂给他。
荆忆阑见他继续给,便只好赶紧吞了嘴里的,又去接他的。
两人很快便将一盘糕点分吃殆尽。
小男孩吃饱喝足,便看着他笑道:“吃了我的东西,你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荆忆阑见着这神仙般的小人儿,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一个劲地点头。
小男孩便冲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