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与迟
突然一下子就要成太子了,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承兴帝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人有要说的吗?”
户部邓尚书左看看,右看看,周围都是一片沉默。他昨日率人清点银库,未参加宫中那场宴会,回府亦是很晚了,根本不知宫宴上发生什么。
他不是出头的性子,可现下无人出列,他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恕罪,依臣所见,安王毕竟荒废课业多年,恐怕暂且无法胜此大任。”
话一说完,发现满朝文武都看着自己。
邓尚书:“?”
自己说的是实话啊?
跟邓尚书关系好的大臣连忙给他使眼色,邓尚书虽没看懂,但做了这么多年人精,也知道这时候应立刻告罪,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只是觉得此事应当慎重。”
承兴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理都没理他。
“说到底,你们就是担心他学识不够,能力不济,经验不丰。”
前面的那个老臣连忙说:“陛下,老臣认为,安王学识与能力令人叹服,只是,需磨炼其心性与经验,之后方可继承储位。”
说完又给邓尚书递了个眼神。
邓尚书看懂了,那眼神是说:抱歉,我也要支持安王当太子去了。
他一头雾水。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过了个年,感觉啥都变了。
学识与能力令人叹服,你确定说的是安王?是叹服不是叹气?没用错词?
承兴帝:“安王,你来奏。”
褚琰一躬身,道:“儿臣欲向父皇禀明永城战事、南晋内乱、荆州征兵、淮北粮仓布局、南晋朝廷军兵力布局等事,并交换虎符。”
说着他将虎符呈上,送回承兴帝手里。
众大臣们又被这短短一句话给砸懵了,恍惚间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一年前便也是这样,李丞相突然出现在堂上,把朱氏一党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当年的是坏消息,现在的全是好消息。
等褚琰把南晋的情况大致汇报完,又给众臣们解释了一下自己这所谓的去封地的一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当他说到“共计筹粮八十万石时”,承兴帝甚至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哪怕他不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了,也依然在此刻为这么个儿子感到自豪。
承兴帝点了那老臣的名:“如此可算做过实事了。”
那老臣一脸惊讶还未褪,连忙道:“超乎臣的想象!”
两百万银,一百亲兵,十倍粮价,八十万石。
招安山匪,埋伏卧底,半道劫粮,暗中夺永城,探淮北引内乱……每一计都不走寻常路,却有奇效!
褚琰知道,之所以这么顺利,还是因背后有南晋帝暗中协助的缘故。
但他与父皇禀告过后,承兴帝决定暂且对南晋帝一事保密。朝中有些老顽固,保不准一听南晋帝大名,便喊打喊杀的,如今南晋还没彻底夺下,为防生什么变故,还不能对南晋帝动手。
至于到底要拿南晋帝怎么样,承兴帝尚在考虑之中。
“父皇,咱们的前线不缺粮食,不缺兵马,不缺后勤,不缺药物,不缺民心。有惠州、荆州、永城三城递进作为中心,再往前看似有南晋军阻挡,实则带队的将领是我们安插的卧底。此时金陵还以为边境军尚可支撑,却不知柳侯爷一发兵便可直抵金陵。大好局势,都离不开严家军的功劳,儿臣恳请父皇允许他们正式入军籍,并论功行赏。”
“善。”承兴帝欣然应允,“那你觉得应是怎么个赏法?”
褚琰道:“严家军独成一支,可先给几位领头之人赐下官职,让旁人看到希望,从而心中归属北齐。但暂且不需别的封赏,日后若有困境,可用赏赐振奋人心。另外,儿臣请父皇加赏骠骑将军之子陆云城。”
承兴帝笑道:“这是自然,陆家小子立了大功,赐其白银千两,另临时命其为军都指挥使,率严家军,五日后返前线辅佐壬亭侯,待他得胜归来,再论封衔一事。”
群臣此时自然纷纷应和。
承兴帝才复又提起立储之事:“朕派安王去南晋,不单是为了替前线铺路,更是为了磨炼其心性能力,如今他所做的事,已远超朕期望,其他皇子皆不能及。你们过去总吵着储位空虚使朝纲不稳,这便有一人选在此,现在,谁还有异议?”
良久的沉默过后,承兴帝道:“梁冶,拟旨。”
皇帝亲自下笔拟旨,期间无一人发声,玉玺盖下的那一声响,竟让众人紧张地悬着的心反而有一种落定的感觉。
末了,梁冶将圣旨收入长匣之中锁上,承兴帝则道:“礼部尚书,散朝之后,来后殿商议大典之事吧。”
立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选吉日、备大典,都还需要时间。
散朝之后,恭贺褚琰的人排起了长队,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套个近乎、表个心意。
褚琰倒不像以前那样,觉得不耐烦就不给面子,反倒应对得体,倒是让大臣们心中放心了些。
褚锐本有些话想说,见大哥身边挤满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他有些沮丧,总觉得大哥回来以后的这几天,身边总是围满了人,自己跟他都说不上几句话,好像二人格外疏远一般。
“三哥。”
褚锐转头,看见面带笑意的四皇子褚泽。
“三哥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啊。”褚泽走近后,假装才看清褚锐的表情,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褚锐冷淡地看着他:“何事?”
褚泽道:“这不是大哥有喜事,我便想,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可以在酒楼一聚,为大哥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