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杨家大哥宠着唯一的弟弟,只好东拉西凑了些银钱托媒婆去说亲,哪成想人家姑娘根本看不上没有手艺的穷酸书生,直截了当拒绝了求亲,拐弯抹角还羞辱原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身当头受了一棒,平日里被捧惯了,哪里受过这份委屈,脸面上抹不开,书跟着就读不进去了,整日唉声叹气学着诗书里的大诗人借酒消愁。
杨家大哥哪能看着弟弟这样消沉下去,想着弟弟不过是上了年岁想人了,地主家的姑娘娶不上,别家的娶一个来慰籍弟弟也好啊,于是就让媒人说说别人家的闺女。
这遭折腾,原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结果经媒人才知道姑娘们都瞧不上原主。
一个童生,说得好听有个名头在身上,说得不好听就是那芝麻小绿豆,抵不了太多用处,现在连教书先生都得是那秀才头衔才能干。
这童生也就只能去镇上帮人抄抄书,算算账目,根本不能赚取太多银钱,但这在村里倒也是份儿体面差事儿,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强,按道理也该有姑娘看得上。
可惜这原主偏生啥都不肯干,就是个自负清傲眼高手低的主儿,全凭大哥大嫂养着,别说有稳定的营生赚取家用,就是点散钱也不肯去赚。
往后要是接着考试,不知还得塞多少钱进去,这要是往远了说过了秀才,再中个举人,当了老爷自然是好,若是当不了老爷,那读书考试花的银子只得打水漂。
这书生又被娇养惯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拿的,也不下地干活儿,明眼人都知道嫁过去就是受苦的命,既然如此,干什么不嫁个踏踏实实,能挑起大头的男人。
杨大哥急了眼,几次三番托媒人,媒人跑断了腿,最后肯嫁的就只有一个哥儿,也就是阿喜。
大哥不敢把真相告诉弟弟,怕更加伤了他的自尊,于是只好和媳妇巧言劝说,有了那么一番话。
哥儿哪赶得上原主得不到的地主女儿好,大哥大嫂的话原身一句没有听进去,但又不敢拒绝,怕惹恼了两个,没有人再供他考取功名,心头不愿也不敢表达。
只是在成亲这天,原身郁郁寡欢,灌了一坛又一坛的酒。
杨晔猜测,原身身体不来就不行,外又郁结于心,八成就这样给没了。
从原身的记忆中,他捕捉到一样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床上的少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男人,而是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一种叫哥儿,可以生孩子的性别。
哥儿在不同地方地位也不一样,若是生在富贵人家,那倒是过的好,许多有钱老爷都喜欢娶个漂亮小哥儿回家养着,虽很少能做正妻的,到底是衣食无忧。
可生在乡野的小哥儿命就要苦上很多,因为生养孩子不如姑娘家容易,乡野的人家都不怎么欢喜娶小哥儿,若是有人家看上小哥儿,那绝大多数也都是看重哥儿能吃苦,气力比姑娘大,能干。
原身的大哥大嫂除了迫于无奈给弟弟娶个小哥儿外,也是看中了小哥儿的这些品质,自家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底的。
杨晔正在神游之际,阿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情,见男人的神色越发古怪,心也凉的就像那要下雪前刮的冷风一样。
早听说杨晔清高,会看不上小哥儿,更何况还是像他这样身有缺陷的小哥儿。
书生郎有心上人,他本也不抱任何希望,可毕竟婚姻大事是决定一个小哥儿后半辈子的事情,他不求嫁的夫君能对他多好,只愿能像村里普通正常夫妻一样就是莫大的恩赐了,于是厚着脸皮说上两句好话,主动求好,希望得一些爱惜,以后日子也好过一点。
只可惜书生朗油盐不进,并不吃他的那套。
“我、我知道你们读、读书人好脸面,你嫌我,也、也是情理之中,我以后就待在家里,不、不出去给你丢脸。”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阿喜心里很明白这个道理,即使得不到喜欢,那也别惹恼了人,要是被休了,往后那么长的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讨好的语气让杨晔说不出难听的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少年的对面,尽量心平气和的去说话:“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是叫阿喜吧?”
阿喜轻轻应了一声是。
“成亲以前,你可见过我?”
阿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一、一个村子,是、是见过的。”
“但我记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吧。”
阿喜垂眸,点了点头。
杨晔呼吸一窒,古代包办婚姻盛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想到他也赶上了这热潮。有感情的人结婚后尚且会不得善终,这样的婚姻恐怕问题会更多。
他很明确的知道他对这个少年无感,按照自己的情况,恐怕以后也很难有感觉。
倒不是因为性别,也和阿喜没有关系,这是他个人的问题。
按照他自己的原则来讲,不可能有未来的两个人,就不能给对方希望,拖拖拉拉只会耽误别人。
于是他凝眸正色,无比严肃道:“阿喜,我不知道你是出于情愿嫁给我,还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但我现在有责任和你说明白,我对你没有任何夫妻的感情,如果你心里想的是跟我过一辈子,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我是个感情很淡薄的人,或许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一个人,你要跟我做夫妻的话,会很痛苦,因为我不会作为一个丈夫来照顾你的情绪,不会给你关怀,甚至还会远离你。”
阿喜愣愣听完了一大番话,眼眶红了一圈:“你,你是想休了我吗?”
杨晔迟疑了一瞬,他是想及时止损,可是似乎忽略了这个时代似乎并没有和平分手一说,只有男子的一纸休书,吃亏的都是哥儿和姑娘家。
如今是新婚之夜,如果让阿喜离开,别人是不会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只会默认阿喜是被休了,名誉一定会受到很大的损坏。
他接着说道:“我不休你,在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情,如果你碰见了喜欢的人,那就来告诉我,我们再和离。”
阿喜动了动眸子,说了这么一通,桩桩件件不过是要他明白,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而已,读书人当真是惯会说,连嫌弃都要弯弯绕绕说那么一大通出来,都说读书人薄情,阿喜这一刻算是深有体会。
就在杨晔还在忧虑少年能不能领悟这超前说法其中的含义时,便听见阿喜压抑的声音:“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第2章
杨晔承认自己在对待感情上说话往往都很无情,甚至是刻薄,以前在学校当教授的时候,因为年轻皮相过人,在学术上又颇有见解,给他递过情书的男学生女学生不计其数,拒绝后,很多还不厌其烦,久而久之,他习惯的会一次性打消别人的幻想。
他知道自己因为感情阴影给不了别人什么,与其让别人不可能的幻想,长痛倒不如短痛。
话说开以后,阿喜就搬去另一间屋子睡了,少年的知情识趣,倒是让杨晔心里轻松不少。
躺在僵硬的木板床上,不怎么柔和的被褥盖着,想着同一个屋檐下还躺着个自己名义上的夫郎,便不太能睡的着。
他望着蚊帐顶子,思绪飘的很远,不知不觉竟想起了那些记忆深处最不堪的回忆。
小时候,他是被保姆照顾大的,他爸他妈都是业界传奇,各自忙碌于自己的工作,很少有在一起的时间,逢年过节好不容易聚上,两个人却都在争吵中度过,他儿时就厌倦这样的家庭环境,觉得父母不在,一个人还清净很多。
后来他大了些,到了上学的年纪,需要人照顾盯着学业,父母却舍不下自己的工作,互相推脱,两人性格都强势,谁也不服谁,为此争吵逐渐升级成了打斗,家里时常被砸的像进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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