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桔桔
夏云则一颗沉到谷底的心瞬间飞上云端,欢腾雀跃,怕影响他讲电话,轻手轻脚地飘过去。
“没有嫌弃表妹的意思,只是我有租客,也是单身汉,莽撞邋遢,影响她发挥就不好了。”陆远非随手揉揉他的头,安抚之意不言自明。
夏云则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明目张胆地把脑袋凑过来让他揉个够,距离近到都能听到电话里一个气急败坏的中年男声:“你让你租客出去住几天呗,媛媛就你一个表哥,你不帮她谁帮她?”
咦?哪来的老匹夫想帮陆哥清理门户?坏了,不会是陆老爷吧!
夏云则心底一寒,从头皮麻到脚底板,用小奶狗似的湿漉漉眼神看向他老板,就差没摇尾乞怜了。
主要还是硬件不够才要表情凑,如果他有尾巴,早就摇成螺旋桨了。
陆远非手背抵住嘴唇,生生压下喷薄欲出的笑意,保持着冷静沉稳的声线,讽道:“舅,你好歹接手公司十来年,不至于连这点酒店钱都要省吧?”
原来是舅舅,夏云则暗中松了口气,腰杆子又硬起来了。
不是直系亲属,那他就有一争之力,何况看陆远非这态度,对这个舅舅也没什么情分。
只是表妹要来,让他心生警觉,莫名地不痛快。
搁他以前的时代,表兄表妹可是保媒拉纤的重灾区,陆远非千万别英雄难过美人关,石榴裙下丢江山啊!
危机感汹涌澎湃,夏云则缩着脖子扭过身去,狂戳手机现场搜索:表兄妹能结婚吗?
同时支楞着耳朵听他舅回复。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一戳就跳脚的,陆远非他舅没白多吃几十年咸盐,被人嘲讽到脸上依然不动如山,坚持要把表妹往表哥家里送。
夏云则搜到清一水“三代以内不许通婚”的答案,把心又放回肚子里,扭脸一笑,用口型问:要不要我帮忙?
必要的话,他完全可以牺牲形象,扮演陆远非口中“莽撞又邋遢”的糙汉房客,让他舅知难而退。
陆远非摆摆手,挥苍蝇一样,他舅在那边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都是自家亲戚,以前的事还不能翻篇吗?”
夏云则整个人都快贴到陆远非胸前了,眼中闪动着旺盛的求知欲。
听他舅的意思,这自家亲戚还有不少料可以去老娘舅上撕一撕?
在深宫中苟活了十六年,这种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的气味他动一动鼻子都能闻出来,再熟悉不过。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靠自己那点旁观来的经验给他老板出谋划策当军师呢。
陆远非被他闹得哭笑不得,伸手扣住他的后脖子想把他撕开,还没发力,前台妹子拎着两个餐盒推门而入:“老板,夏哥,你们的午饭……靠!”
清脆甜美的声音急转直下,化成一声粗俗的惊叹。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夏云则壮鸟依人,一脸兴奋地偎在老板怀里,而老板后腰抵着办公桌,一手拿电话,一手覆在他后颈,松松地环着他,神态闲适自如,一看就是熟练工了!
怪不得夏哥一到午休就往老板屋里钻,敢情这教练还身兼老板娘啊?
前台妹子拒绝吃这碗狗粮,把餐盒往茶几上一扔,扭身就走。
留下面面相觑,呆若木鸡的两个人,伴着电话里一连串“喂?喂?喂!”的呼叫。
陆远非先反应过来,不由分说挂断电话,轻轻推开小教练,没好气地说:“吃饭吧。”
“哦。”夏云则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垮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还是先吃饭要紧。
说不定填饱肚子,他的脑子也就灵光了。
夏云则打开餐盒,欢快地叫了起来:“烧鹅饭!”
皮酥肉嫩,油光可鉴,咸香鲜甜,米饭莹白,青菜爽脆,让人胃口大开。
夏云则是个有礼貌的乖宝宝,一边趁热大吃大嚼一边给前台妹子发消息道谢,大力夸奖她今天订的餐太好吃了。
前台妹子回复的感叹号直接刷屏。
夏云则:?
陆远非看他这一脸呆相,胸中堵塞的阴郁之气渐渐消散。
前台妹子显然误会了,然而夏云则有时敏锐多思,有时却迟钝得像头鹅。
陆远非搛了几块鹅肉给他,摇了摇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小教练虽然黏他黏得紧,心思却简单纯净,没人挑明的话,他永远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这样也好,所有一地鸡毛的琐事,都不应该成为他的困扰。
没心没肺,乐观矫情,一身轻松,最让人羡慕。
夏云则笑纳了老板的鹅肉,眼睛眯成一条缝,腮帮子鼓出两个包,像小仓鼠一样努力咀嚼,同时给前台妹子问号刷屏。
前台妹子被他刷烦了,暗忖这小子怎么一点保密自觉都没有,恨不得把狗粮糊到自己脸上来?
她撇撇嘴,回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午饭都要上楼了。
夏云则噎了一下,手指飞快地划拉屏幕,叮嘱道:那你别说出去啊!
前台妹子发了个嘴巴上拉链的表情:放心吧,保证守口如瓶。
夏云则指尖轻点,发出一串玫瑰花,说:我怕罗西他们会生气。[笑哭]
前台妹子叼着吸管,把杯底的珍珠一口气吸完,饶有兴致地与他八卦起来:罗西?他生什么气?
有罗西什么事儿啊?他都直得能当杠铃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