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寸月光
……
自从订了婚事,燕挽与祁云生的书信往来比平时多了几倍。
这不通信燕挽还不知道,祁云生说起甜言蜜语来竟是惯会。
祁云生道,上次匆忙走人实在是自己太激动了,他喜欢燕挽多年,陡然天上掉了个大饼下来,他给高兴傻了。
还说,他走后去了相国寺的大殿,给佛祖上了三炷香,谢佛祖成全他的心愿。
又道,回来之后发现凉亭没人,整个人都慌了……
……
燕挽将书信一一收起来,好好珍藏,画莺看了酸酸道:“没想到公子最后跟祁二公子成了一对。”
燕挽也没想到,这或许就是天意吧,他的良人是祁云生,所以上辈子跟别人四婚未成。
却是这时,燕挽听到外间有人问:“公子在里面吗?”
“在的。”
接着,一个小厮急匆匆跨进了门槛,禀告道:“公子,宋太傅登门了,称是公子许久没去太书院专程过来探望,家主正拦着,遣奴才来问,公子要不要见。”
宋意?
他来干什么?
燕挽有一瞬懵逼,又想到自己同祁云生的婚事太过突然,转眼移情别恋,打了他的脸,他许是来问罪的,连忙换了身衣裳,跟着小厮到前厅去。
燕挽到时,宋意果然在那儿,他一身雪色长衫飘然若仙,没坐,只手负在身后望着墙上的画卷,同燕父一块很是安静。
燕挽甫一踏进去,同时吸引了厅中两人的视线,燕父唤了声:“挽儿!”
宋意不紧不慢道:“御史大人,能否让我跟燕留单独聊两句。”
燕父看了看燕挽,征询他的意见,燕挽镇定浅笑道:“父亲且去忙吧,不会有事的。”
燕父方才将前厅腾给她们二人。
燕父远去,燕挽目送,尚未等到他完全从视线淡去,就听宋意冷淡的声音含着一丝质问:“燕留,你为何这么做?”
果然是来问罪的。
燕挽回过头来,轻轻挑眉:“我不明白,太傅大人在说些什么?”
宋意道:“你不该如此鲁莽冲动,轻易订下与祁云生的婚事。”
燕挽笑了一声:“那依太傅大人看,那应该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适合你!”
“他很适合我。”
宋意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上回齐贤居的事我不曾料到,若我知道,定然不会让人折辱你,只是你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燕挽轻飘飘打断了他:“太傅大人言重了,他们做出那等举动不过不满我仗势欺人替你出气可以理解,我并未想过找他们麻烦,不过太傅大人若是以为我同云生订亲是出于报复,那便大错特错了……”
“我与云生,是两情相悦的。”
宋意的剑眉顿时蹙得像打了结。
燕挽并不在意他是什么心情,似是想到祁云生,他的表情有些甜蜜,慢慢道:“从前我心系太傅大人,以为情爱就如浓香烈酒,穿喉辛辣,回味无穷,轰轰烈烈,但与云生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喜欢是一件很细微的事情,潺潺若泉,汇流成河。太傅大人有着世间难寻的丰姿和容貌,我原先以为那是一见钟情,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顺从本心对美丽的追逐,以及寻常的孺慕之情,很抱歉我这么快就订了婚给太傅大人造成困惑,只是我实在等不及珍惜眼前人,还望太傅大人海涵。”
好似完美的花瓶裂了条缝,宋意脸色微微僵硬,语气也不再那么平静如波,“果真如此?”
“正是。”燕挽不好意思的微笑,“介时还请太傅大人前来喝杯喜酒,过去之事我已尽忘,还望太傅大人不要介怀。”
广袖之下修长好看的手逐渐握成拳,宋意终是恢复漠然,淡淡道:“好,我定然会备上薄礼,祝你与祁二公子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燕挽说了声“多谢”,问宋意要不要留下来用饭,宋意冷拒了。
他已不想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他不喜欢他,纵是好心也没有立场,且盼他好自为之吧……
宋意拂袖离开。
燕挽送了宋意一程,毕竟曾是他的学生,礼数还是要有的。
回来的路上,他碰到了纪风玄,纪风玄倚着廊柱把玩腰间的玉珏,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睑,直至闻到脚步,他斜眼抬眸,大步迎了上来,燕挽唤了声“兄长”,便听纪风玄道:“他可有为难你?”
燕挽受宠若惊道:“不曾,兄长在担心我?”
纪风玄的脸上丝毫没有不自然的神色,坦诚点头:“嗯,过来看看。”
燕挽顿时含笑:“兄长有心了。”
纪风玄望入他澄澈明亮的眼,不由自主挺了挺背脊:“我送你回去。”
前厅离他的居院并不是很远,但燕挽还是说了声“好”,两人一道漫步在小径。
第9章 难嫁第九天
今天月色出得早,玉兔弯弯一轮挂在树梢,散着皎洁微弱的光,天是将黑不黑的样子,像晨时鱼肚的那种颜色,只是掺了墨,不纯粹,暗了不少。
纪风玄快了燕挽半步,踢走了踩着容易滑倒的石子,便听燕挽问:“兄长能不能教我算账?”
纪风玄眉心拢了一下,反问:“学这个做什么?”
昀国重农抑商,学算账不是文人该做的事,况且,那双手拿拿圣贤书便罢,不适合打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