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岂料,慕鹤轩看懂这个嘴形之后,却彻底崩溃了。他伏在魏景行手边,哭得像个孩子。
慕鹤轩前世短短二十年生涯中,除了四岁那年,被父亲抱到战场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哭过,其他时候,都学会了忍耐。就算是在刑场上,即将被行刑的瞬间,也只是抬头望天,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现在……
也许是重生后一个人独守秘密的不易,也许是被昨晚的亲眼目睹彻底吓倒了,也许是,知道有人在包容。
他就想,彻彻底底地发泄一场。
说实在的,幕鹤轩的哭特别让人心疼,他不是那种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而是把头埋在臂弯里,用力咬紧牙关,发出那种,压抑的,像护崽的野兽一般的悲鸣。
魏景行把另一只手抬起来,在半空中顿了半晌,最终落在了他头上,并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慕鹤轩的抽噎声渐渐停息,他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魏景行。
第44章 逃离之无头鬼(三)
“哭够了?小花猫。呵呵……”
“……”慕鹤轩神情一僵,索性转过身子,不搭理他的调笑,但是耳尖却悄悄泛红。
魏景行看逗弄得差不多了,把神色一整,严肃而认真,他开口:“现在可以跟我讲讲,你昨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慕鹤轩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他只是反问:“如果我说,我死过一次,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会不会,认为我是怪物?”
“……”
魏景行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慕鹤轩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了,他压抑着悲伤站起身,背对着他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完,迈着虚软的步子绕过屏风向门口走去,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声叹息似的,“不会。”
慕鹤轩的后背瞬间紧绷,他机械地回过头,那副呆傻的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他不可置信地想要开口确认,不料这时门却“兹拉”一声开了。
进门的赵伯与慕鹤轩两个人撞在一起,险些双双栽倒在地上。好在赵伯眼疾手快地保住了托盘上的东西,他奇怪地发问:“公子,你怎么站在门口?”
“……”
随后,他又往里面探头一看,见到魏景行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病后的苍白与虚弱,立刻又大惊小怪地叫嚷开了,“哎呀,大公子,您这是怎么了?不行!老奴得赶紧去请大夫!”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老奴早说了,老奴跟着在这里头伺候,你看、你看这……”
“赵伯。”慕鹤轩冲他摇摇头。
赵伯抬头一看,只见宅院的主人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边。
已经开始出太阳了,他却莫名生出不少冷汗。
赵伯最后还是出去请了大夫,并且,他探听到了一件奇事。昨夜有一家三口离奇死在家中,死者均被人割去了头部,死状极惨,而头颅竟不翼而飞。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让人暗暗心惊。据说,现场留了一地的血,足以证明死者是被生生割下头颅而死,而非死后才被割下。
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桩凶案!而听小镇居民的谈论,除了对自身的担忧,竟好像已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赵伯甚至听到一群人围着一桌,正小声地猜测下一户遭殃的人家是谁。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打扰一下……”
……
“你说城东的,凶宅吗?”
“对啊,老伯你从外面来,可能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城东的一处宅院,那可是人尽皆知的凶宅啊。”
“是啊,每个月月半,哦,就是十五十六这两天,那处宅院里就会散发出异香,随后就必定有一户人家离奇身亡。”
“没错,那异香可厉害了,夜晚的时候紧闭门窗还好,如果不幸吸入,那就会被迷惑神智,从而看到不该看的,或者,做出不该做的。”
……
众人七嘴八舌,将事件还原了大概。赵伯从他们的讲述中,提炼出几个关键词,城东凶宅,异香,无头尸体。
城东凶宅……他猛然睁大双眼!
“你们说的凶宅,具体位于何处?!”
……
在回去的路上,赵伯神思恍惚,那些人所说的凶宅,分明是他们目前借住的人家。他想起昨天他们初来小镇时,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想起那管家老头阴沉沉的眼神,想起他家两位公子早晨不对劲的脸色,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但他不禁生出更多疑窦。
例如,既然那座宅院被视作凶宅,那么种种诡异现象,为什么会在半年多之前才出现?那里的主人,究竟是外出做生意,还是,死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地方,不能待了。
对!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公子!赵伯想到这里,就顾不得大夫径自跑了。
“鬼…鬼啊!!!”
原来他不自觉地用上了轻功,众人看一个老人家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不由得脸色大变,自以为鬼魅。
而此时,魏慕二人,正在进行刚才未竟的谈话。
慕鹤轩右手捏着勺子,不安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无意中听到你那只猫口吐人言,或者更早的时候。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已经生出很奇怪的感觉。”
“……”
“就好像,你是凭空出现一样。”
“‘我’怎么会是凭空出现呢?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