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洋葱怪
他这会儿就像被抽掉了骨头,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摊着。
“松开手,我扶你。”陆万闲抖了抖右手,秦炽羽这才松开他。
陆万闲将碗从床边端到桌上,之后起身来,从柜子里取出一副靠垫,安置在床头,俯身下来,将秦炽羽上身抱起,贴靠垫安顿下,全程两人都离得很近,陆万闲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暗中感叹年轻人心跳就是有力量,他肩膀贴在秦炽羽胸口时,都能感觉到咚咚的震动。
“张嘴。”陆万闲舀起汤药,吹了吹,递到秦炽羽嘴边。
秦炽羽半张开无血色的薄唇,黑沉沉的眼睛始终只盯着陆万闲看。
陆万闲不疾不徐地喂着药,喂完之后,取了干净棉布擦净秦炽羽嘴角,又扶他躺下。
秦炽羽被温暖的被子裹紧,只觉身上的疼痛都弱了不少,这般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一抬眼就能看到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陆仙长,他心中十分餍足,甚至有一种一直这么废着,让陆仙长一直照顾自己的念头……
当然,只是一时间的私心而已,他眼前还有琼顶对决第三场,需要全心应对,身体,还是得快点好起来才成。
三天后,秦炽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到了能下地走动的状态。
他拎着新开的几张药方子和药剂,向悬壶院的泰和大师道谢,准备告辞离开。
临走时,泰和大师又拉着他叮嘱了一番,仔细他小心受风,回去每天一有空就运转灵力,修复左臂,否则留下个疤瘌就不好了。
秦炽羽有些感动,没想到悬壶院首座的医修如此平易近人,他还以为医修都非常高傲,和第一次给他看病那位差不多,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高傲的医修里面作为首领的那一个,对他这么好,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想收你为徒。”
回去的路上,傅唯一一针见血地指出。
“收我……?”秦炽羽莫名,“我以为只有七峰峰主能收徒,泰和大师也能收徒吗?”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悬壶院里那些鼻子飞上天的医修都是哪里蹦出来的?”韩惜见撇嘴,前些天待在悬壶院,简直度日如年。
“不光悬壶院能收徒,还有其他部、司、院也能收徒。”王思远推了推单片养目镜,介绍道,“毕竟入围弟子有三十三名之众,大部分长老也就收一两个徒弟,剩下那些弟子去哪里呢,自然要有地方接收吧。何况人各有志,有些人修真,并不是想要打打杀杀,而是想切实地做好一两件能够服务大众的事。”
“王师兄莫非有此意?”秦炽羽听着他介绍得这般详细,忍不住问道。
“嗯……我没有,我将来是要进玉衡的,世伯希望我能担大业,哎。”王思远有些郁闷,他想到韩惜见应该和他一样,便将目光投向韩惜见,“韩师弟也是如此吧?”
“我……我在犹豫。”韩惜见陷入纠结状态。
“你在犹豫?”王思远惊讶,眉头一松,挂在眼睛前面的养目镜掉到了手上,他急忙装回去,追问道,“可是,你不去瑶光,还能去哪里?再者说,韩峰主会饶过你吗?”
“你别说!我都知道,要不然叫犹豫呢!”韩惜见抬手捂住朝向王思远那边的耳朵,秀丽的眉头紧紧蹙起。
“你还是想想清楚,关键时刻别犯浑。”王思远提醒他。
既然说到了将来拜在哪一门之下的问题。
“秦师弟、傅师弟要拜哪一峰呢?”王思远转向另外两人。
秦炽羽脱口道:“万花山。”
王思远一下没反应过来,思索万花山是哪座山的别名?仔细一想,想到了陆万闲。
对,今年悬圃专门给东明真人的弟子开了一个收徒资格,为了这事,盛家还和掌门起冲突,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王思远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向秦炽羽。陆万闲固然人好,可是人好不能当饭吃啊,他能拿得出天材地宝级别的法器么?能掏得出十万灵石一路支撑弟子突破元婴么?最为重要的是,在这玄门之中,他抢得到资源、打得通人脉么?
王思远欲开口劝一劝秦炽羽,但转念一想,疏不间亲,秦炽羽和陆万闲的关系多么亲近,他还是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了。
“傅兄呢?”秦炽羽托着自己的萝卜左手,好奇问道。
傅唯一想拜在哪家,好像他们三个从来不知道,傅唯一也没说过。
韩惜见和王思远也将好奇的目光投过来。
傅唯一道:“天字四峰。”
三人沉默。
这个回答好像很正常,放在任何一个参加擢仙大典的外门修士身上,都很正常。
但是从傅唯一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作为一个特立独行的外门修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妄人士,大家都以为,他会回答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师门。没想到,竟然和大众一样。
“天字四峰很少收外门修士。”王思远凭借其强大的记忆里和信息搜集能力,客观地给傅唯一分析,“就算今年只有盛云妩一个金丹,他们可能也不会收外门修士,宁缺毋滥,是天字四峰收徒的宗旨。”王思远不想在人背后说坏话,所以把“近.亲繁.殖”给咽了下去。
“我亦是宁缺毋滥。”傅唯一道,“若这次拜不上天字四峰,我也不会拜别人。”
“那你要去哪里?”韩惜见都惊了。
“下山,游方,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傅唯一平淡地说道。
“真是怪人……”韩惜见咕哝。
“傅兄果然不同凡响,有志气!那就,祝你成功!”王思远竖起大拇指。
“……”秦炽羽不知该说什么,虽然人各有志,但得知和自己交往最密的傅唯一,竟然从一开始就打算拜在盛家门下,他心下有些不快。
之后返回梦天精舍的路上,韩惜见和王思远又说了些内门的传闻,秦炽羽和傅唯一始终没说话。
不过他们俩一向闷得慌,就算不说话,也不会引起注意。
晚些时候,秦炽羽出门来打水洗澡。
他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泰和大师说伤口不能沾水,禁止他洗澡,这回可以下地行走,才被允许用湿布擦擦身子。
秦炽羽闻着自己都馊了,怪不得出院的时候陆仙长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