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不知
容真看了几眼,低头给他润湿。
男人喉结翻滚,垂眸望着他。
容真润完唇,又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亲到一半,被韩竞翻身抵着。
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时爆发,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把他肩膀捏红了。
嘴角忽然被咬破了皮,渗出血来。
容真有点疼,但不怪他,让他轻点。
他声音一出来,韩竞眼神就变了,仿佛重新拥有了灵魂,一下下舔那里,嘴皮微颤,把血吮去,突然间,布满血丝的眼多出了一层水雾。
韩竞哭了。
容真愣了下,有些着急地摸他脸:“没那么疼,你别哭,我都没哭……”
男人无声地伏下去抱他。
容真抱住他脑袋,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我不会扔下你的,永远都不会。”
他不停地重复地说着这句话,因为每说一次,他都能感受到韩竞的神经在松缓一些。
夜幕来临之际,数日难眠的韩竞终于在他不停地承诺中睡着了。
第二天,容真让韩竞请了一天假,两人哪儿都没去,在家里休息。
韩竞毕业后换的新家有个大露台,露台上有个木秋千,他们就坐在秋千上面聊天。
今日是个阴天,没太阳,时不时地会刮风,很凉爽。
容真先是和韩竞并排坐着的,聊着聊着,就被韩竞抱到了他大腿上横着坐。
“不怕,我抱紧你。”韩竞钳着他腰,长腿轻松撑着地,以此晃动秋千。
他脸贴着容真的侧脸,容真则枕着他肩膀,仰头看着外面。
大雁排列着从远空飞过,很常见的情景。
容真在绑定系统前的高中时期,就有很多次借着看大雁迁徙的借口,站在廊道栏杆前偷看站在对幢廊道上的周庭。
候鸟每年都能看到,但只有候鸟之下的你,才是每年特定的记忆。
昨天下过雨,空中里有湿润清新的凉气。
韩竞蹭了下他脸颊:“在想什么?”
大雁已经飞出视野了,容真垂下眼皮:“在想我们明天的日子。”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明天,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今天比昨天更开心,那明天也一定会这样。
所以明天比起过去,也更值得想念。
……
容真二十八岁那年,韩竞的爷爷离开了。
老人家当时已经快八十岁了,走得安详,没受什么罪。
葬礼结束,容真和韩竞一起去收拾老房子,意外在老人家的抽屉里发现一封遗书。
韩爷爷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看他们不说,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怕给他们压力。
可老了身体不行了,他察觉自己时日不多,心里总还有许多牵挂,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又是第一次面对同性恋这种的群体,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怕失言后伤到孩子,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写一封遗书。
遗书里的话都很琐碎,就是嘱咐他们生活里的一些小事,有时还拿韩竞爸妈举例子,让韩竞多让着容真,小真弟弟小,要多顾着,不能欺负人,以后有矛盾了更不可以打架,要多赚钱存钱养老,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看完了遗书,容真眨眨眼睛,小心收拾好。
韩竞给他擦眼泪,两人全程什么话都没说,在老房子待了很久才牵手离开。
这一世,容真觉得自己陪着韩竞从黑发到白头,其实也不是很漫长。
每天都过得充足开心,什么遗憾也没有,回忆倒是很多。
迟暮之年的容真躺在病床上,他很明显地能感觉到生命在自己身体中流逝,从能说话,到无法出声,最后眼皮都睁不开了。
手还能动,轻轻地拍旁边的人,像是不放心。
韩竞一字不发地过去亲他耳垂,把最初送给他的耳钉给他戴上。
手老是抖,好一会儿才成功戴上。
床上面貌温慈的年迈之人已经没了呼吸。
韩竞晃了下神,缓缓看向心电图,身体僵住。
医生和护士们已经确定无生命迹象,过来让他节哀,看他总是一动不动的有点吓人,其中一个小护士忍不住安慰:“老先生,您弟弟这么大岁数,其实也算是喜丧,您不要太伤心了,得保重身……”
话还没说完,对方忽然道:“什么弟弟?他才不是我弟弟。”
那小护士愣了,她是这段时间负责照顾容真老先生的护士,有时过来看病人情况,听病人偶尔会喊他哥,又看他们年纪相仿,就以为是亲戚中的兄弟。
韩竞旁若无人地将床上的容真抱入怀里,摸着他的脸,眼里的寒霜渐渐化开,竟露出一个笑:“他是我男人。”
寂静无声的病房中,他在容真额头印下最后一吻,说着他们的悄悄话:“别怕,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