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执
小师弟炖的仙鹤汤很好喝,他看着小师弟在旁边吃完了一只仙鹤,小师弟嘴上油乎乎的,一边打嗝一边对他说“师兄真好”。
“我从前的兄弟姐妹总是不待见我,来沧澜,师兄是第一个……不对,第二个对我好的人,师兄在我心里,和师傅一样重要。”
春风拂过来的时候,梨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小师弟抹了抹嘴巴,看着他偷偷抹在了他袖子上。
然后抹完又溜了,等他回头的时候,看到白锦夜瞪着他,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江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惯着他,你看看他现在……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白锦夜有些头疼,“迟早被你们俩气死。”
他那时候有些不理解,为何总说他惯着小师弟,后来明白了,他对着小师弟,总是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小师弟赖床,他便去叫人,在床边站了许久,那只冷白娇嫩的手拽着他说“再睡一会儿”,他便没有办法了。
经常在旁边一守守到时辰,床榻上的人侧脸雪白细腻,睡着的时候脸上蔓延出来红晕,红唇微张,睡姿并不好,经常从被角里露出来一截笔直修长的小腿。
小师弟惯会得寸进尺,起不来就是起不来,撒娇“师兄抱我过去”,他知道是故意激他,还是将人抱起来了。
抱住的时候怀里人又软又轻,小师弟身上很香,似乎有些懊恼他还真抱了,不轻不重地又锤了他一下,然后又睡过去了。
他不知道小师弟为何总是睡觉,后来有一次去的早了,看到小师弟捂唇吐出来一口鲜血,深红有些刺眼,他感觉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那时候,他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原来心疼是这般的,仿佛有人扯着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银针戳在上面一般,细细密密的疼,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难受起来。
小师弟注意到他了,又对着他笑起来,苍白的脸色映出来笑容,告诉他,只是斩妖兽的时候受了些小伤,一直耽误没治导致的。
“师兄,不用担心我,下次我一定不耽误,会记得去找医修看的。”
说着从床榻上下来,下来的时候险些摔着,他过去把人扶住,握住了怀里人的手腕,抱着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似乎单薄的有些过分。
仿佛他一松开,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一般。
他日夜和小师弟在一起,教小师弟练剑,带小师弟出去历练,下山的时候小师弟总是很开心,他攒着的灵石全部给小师弟拿去买东西了。
小师弟看到什么都想买,会抱着他的胳膊耍赖,让他付钱,他每次给了,小师弟就会笑,笑意吟吟地道“师兄待我真好”。
一听到这么一句,他心里总是欢喜的,小师弟说什么便是什么,向来不知道反驳,只是顺着他。
回来的时候,小师弟受了伤,腿上被妖兽咬了,那一刻他将妖兽斩成了齑粉,小师弟看着他愣了许久。
“师兄,只是小伤,你别担心……”
他将小师弟背回去的,路上云月相随,月光照在地上洒了一层银光,夜风吹过来的时候,背上的人抱着他的脖子挠他。
“师兄,你怎么不怕痒啊……无趣。”
身后的人松了手,他看着两人交错的身影,那一刻在想,能这么背着一辈子就好了。
“别乱动,小心伤口。”
他总是严肃正经的,把人背了回去,守在小师弟的床榻边,看着人睡了才离去。
烛光熄灭,一缕青烟消散在半空中,半夜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的星河,他感觉到十分的安心。
能一直如此便好了。
许是天意顺人,后来师祖出关,告诉他,他与小师弟是天定良缘,注定是要结为道侣的,师祖让他好好照顾小师弟,莫要让小师弟受委屈。
他当时怔了许久,这个消息没有立刻告诉小师弟,自己在心里有了决定。
一定会照顾好那人的。
此后,他对小师弟更是宠的无法无天,小师弟在峰里也是最依赖他,凡事总会过问他,有什么有趣的事总会告诉他。
“师兄,听说四峰大会要开始了,我若是拿了第一,到时可要按说好的让我出去玩。”
“听说风师姐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她天天真是不归家……”
后来有一日,小师弟过来找他,眼里带着以往从来没有过的神色,“师兄,我在剑阁碰到了一名少年,他资质差,经常被欺负,但是刻苦又努力,我有点心疼他,偷偷的帮他治了伤。”
他当时并未当回事,往后那个少年的名字被提到的愈发频繁。
“师兄,我今天又碰到楚临渊了,他真的好有意思,虽然跟个木头一样不喜欢说话,但是其实还挺害羞的,一逗耳朵就会红。”
“楚临渊今天去历练了,我有些不放心,师兄,你和白师兄一起去吧……我要过去看着他。”
“师兄,楚临渊也是月照的,他认识我……”
话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喜,他当时有一些失落,他也话少,但是小师弟从未觉得他有趣过,对他也从未有过如此欢喜的神情。
当时他隐隐之中便明白了,有些人似乎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无论如何都会走到一起。即便他与小师弟天定良缘又如何,还是轻而易举的便能被粉碎。
大婚那日,小师弟一直心不在焉,他心里还有些黯淡,到了传来山下有妖兽的消息,小师弟脸色瞬间变了。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消失殆尽,直到那道身影消失,整个人在原地伫立良久,他心里有些疼,像是被人直接用匕首把心剜了出来。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难过的模样,一众仙门还在等着他,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小师弟走了,剩下的事都要他解决,所以他不能追过去。
只是从那之后,小师弟再也没有找过他,他也明白了,何为强求不得。
薄情未必是好事,他将半生的情意给了一个人时,疼得他险些没有撑过去。
沧澜一年又一年,后来他自己去找了师祖,此后修无情道,再不入沧澜半步。
他与小师弟,此后便是陌路殊途,再无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