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许有一天
出身定国公府,哪怕宋洋文不成武不就,但好歹眼力见识总是有的。只这没落到身上的一鞭子,他便知道了厉害,吓得背后冷汗涔涔。可怂归怂,宋洋也不是真傻,明白厉害关系。因此鞭子没落在身上,他就还是强撑着嘴硬道:“驸,驸马,你怎能滥用私刑?!”
话音落下,唐昭就没再留手,“啪”的一下直接抽在了宋洋身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比之前那一鞭子来得还要快,宋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甚至也没来得及闭眼,那一鞭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间,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浸透了雪白的寝衣。
宋洋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痛呼出声,抱着被鞭子抽到的伤口惨叫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而不是仅仅被抽了一鞭子。
唐昭显得有些不耐烦,又一鞭子挥了过去:“再叫就再抽你。”
宋洋瞬间就闭嘴了,这时候看向唐昭的目光已满满都是畏惧——世人最爱以貌取人。曾经的宋洋就觉得长兄生得单薄瘦弱,以为可欺,如今面对唐昭时依然如故。
他是听说唐昭在战场立了功,也听说她亲自带兵生擒了延平帝,却始终不以为意。直到此刻鞭子落在身上,见了血,抽疼了他,他才明白眼前这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能一言不合就让他见血的狠人。
唐昭看着宋洋这怂样,哪怕心中早有预料,也不由有些失望。但旋即那点多余的失望就被她压下了,又冷了脸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殿下将人带来是为何事?”
宋洋心里有鬼,又不敢嘴硬,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唐昭见了正要再挥鞭子,就听一旁明达终于幽幽开口:“算了,驸马何必为了这么个小人浪费力气。你且歇着,本宫这里多的是刑讯高手,等将墙上那一排刑具都用上一遍,他总会招的。”
话音落下,宋洋下意识便往墙上那一排刑具看去。各种各样的刑具足有几十样,有的宋洋能猜出用途,有的他完全不知是什么,可看着那些刑具可怕的模样也总让人有不好的预感。相比之下唐昭手里的那条鞭子,简直就是最正常也最温和的刑具了。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宋洋原本疼出了一身汗,这时候看着那些刑具却觉得骨子里都泛着凉。他怯生生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大概吃不得这苦,但真要什么都说了,他怕自己小命不保。
明达却没有给宋洋犹豫的机会,抬手招了招,便有个浑身阴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唐昭见此也没说什么,收了鞭子深深看了宋洋一眼,就走回了明达身边。等见到那中年人向刑具走去,手落在一把锥子上,她才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回答的自然不是明达,而是那中年人:“回驸马,这锥子是用来撬指甲的。”
这话一出,不必赘言也能猜到用途了,宋洋当下就觉得手指疼。可唐昭却故作不知的又追问了句:“撬指甲?怎么个撬法?”
中年人便细细与她分说了一遍,说这锥子要怎样从指甲缝钉进肉里,又要怎样用力使指甲与肉分离,最后又要怎样将指甲生生拔下来……大抵这人真是刑讯高手,这类事情做得多了,形容起来也是惟妙惟肖。不仅宋洋被吓得不轻,就连唐昭都不自觉攥了攥拳头。
明达似笑非笑瞥了唐昭一眼,那目光好似再说:看,论吓唬人,我这里也有高手呢。
唐昭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他既然嘴硬,那你就动手吧。”说完想到什么又道:“这人吃不住疼,抽一鞭子都是鬼哭狼嚎的,动手之前先把他嘴堵住。”
中年人应是,顺手就从刑具旁拿了个木塞,向着宋洋走去。
宋洋一下子就慌了,因为木塞堵嘴之后他就算是改了主意想松口也不行了,得生生受完这刑。而且说不准这人是撬他一只手的指甲,还是两只手的呢。
哦,对了,还有脚指甲!
眼看着中年人走近,宋洋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别别别,别堵我的嘴。”
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在这怂货到底是自己弟弟的份儿上,唐昭其实也不想让他吃这苦头。因此见他认怂,倒也接话道:“那你现在可有话说?”
宋洋又犹豫了,在自己的小命和眼下的酷刑中挣扎。旋即他又看向明达,忽得起身向她扑了过去,唐昭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发现这货是冲着明达大腿扑去的,嘴上还喊着:“殿下,长嫂,您看在长兄的面子上,就放我一马吧。我,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唐昭面无表情,一脚将这妄图抱她媳妇大腿的怂货踹开了,顺便还想再碾几脚。
明达差点被抱大腿也不慌张,看一眼唐昭那暗恼的表情,唇角抿了抿。而后她又看向宋洋,威严道:“你错在何处,别再让本宫听你废话。”
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宋洋更怂了,几番恐吓之下到底还是松了口——比唐昭预想的还要容易,真不知他那主上看上他什么了,竟也肯接受他的投诚。
但很快,随着宋洋的供述,唐昭和明达就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了。
十二年前,定国公于危难之时力挽狂澜,救下了宫变中危在旦夕的先帝。先帝因此对他多有信重,之后叛乱的禁军被清洗,几乎全部人都被撤换,而负责此事的人就是定国公。不能说定国公有私心,但事实上因他举荐而升官的人,心中却认下了这知遇之恩。
随后没两年,定国公便被派往了北地驻守,世子又在那场叛乱中殁了。在这种情况下,喜欢上蹿下跳的宋洋自然而然就开始顶着国公府的名号行事。
大概就是在那时候,宋洋投靠了他如今的主上,又在对方的指导下渐渐与禁军打好了关系。便是凭着定国公留下的那一点香火情,禁军被他们打开了一条口子,随后这条口子逐渐蔓延,乃至于蔓延到了先帝单薄空虚的后宫之中……
明达听到这里,手都忍不住捏紧了衣袖,唐昭更是毫不客气的上前一脚踹在了宋洋肩头,将他踹得栽倒在地:“你这蠢货,对方全凭定国公的名号发展至此,你这是要拖整个国公府下水!”
宋洋原本怂得没脾气,可到这时竟也怒了,气恨道:“拉国公府下水又如何?左右不是我的东西,毁了也就毁了!大哥都死那么多年了,看看府中那些兄弟,哪一个比得上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头就迟迟不肯请立我为世子?他既然不肯,那就别怪我自己争!”
唐昭听到这里更生气了,很想教这没脑子的弟弟做人。但到底还是明白什么是当务之急,于是暂时忍耐下了脾气,问道:“行了,说说看吧,你那主上到底是谁?”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是闵阳王。”
听到这名号,唐昭和明达齐齐一愣,旋即面面相觑。
唐昭迟疑道:“闵阳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明达(迟疑):好像是宗室里的一个小透明?
唐昭(……):这弟弟不仅没脑子,还怂,还没眼光,干脆踹死算了。
第157章 落网
唐昭忽然觉得,自己对这蠢弟弟的了解还是不够。她猜到宋洋看不上延平帝做主上投靠,可没想到他投靠的主上比延平帝还不如——再怎么说,延平帝也是曾经的帝王,是太|祖传下来的正统,可闵阳王又是什么鬼?!
闵阳王只是宗室里旁支的旁支,明达听到这名号都愣了愣,如果不是背过宗室的名单,只怕就连记忆的犄角旮旯里都难将这个人翻找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唐昭当先打破了沉默:“算了,先将人抓回来再说。”
明达点点头,两人一点都不担心宋洋胡乱攀扯,毕竟这人应该怂得没胆子说谎。便是退一步说,宋洋真的想胡乱攀扯,闵阳王这样的小透明攀扯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吧?
两人旋即抛下宋洋,再次命府中甲士出动——闵阳王与其余皇子封王不同,因着是旁支的旁支,闵阳王府并没有豢养甲士的资格。王府之中顶多能养些寻常护卫,而且还有定数,至于甲胄这种东西一旦拥有超过二十副,便可以谋逆论处。
大半夜的,公主府再次闹出了动静,甲士们无视宵禁外出拿人。消息灵敏的人大半夜得到传信,有的彻夜难眠猜测万端,也有的披衣而起往刚写好的参奏上再添一笔。
总而言之,明达今日的作为已经引了不少人关注,却没人想到她的目的会是闵阳王府。
目送着甲士出府而去,这一回明达和唐昭没有亲自前往,奔波了半日两人也有些疲惫,便留在府中等消息。浓茶饮了一盏又一盏,明达还是忍不住有些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