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瑄禾
又望了眼大理寺的人,转身而去。
小贩虽拿了银子,还是不平的骂道:“看着一个书生样子,怎毛手毛脚的不成样子,可惜了我糊了一晚上的灯笼。”
……
醉仙楼里,笙歌四起,曼妙的纱帘和珠串为整个楼渡上靡靡之气,付镇中长眉拧成深壑之川,一手拍开了顶楼悬挂玉牌,方一进室,便朝里啐了声,“你怎把孟洋那白眼狼的东西搬来了!”
柳元宣拿着桌上细长的羽毛逗着那只会蹦蹦跳跳的云雀,“左右国库留着无用,便拿来便宜一下这醉仙楼了。”
“乌烟瘴气。”付镇中如山般沉坐在了太师椅上,“贤侄今日为何没来?”
“他不适合听此事。”柳元宣抬起一只褶皱的眼皮看他。
“倒是天下父母心,但贤侄聪颖过人,你恐是瞒不住他。”
柳元宣放下长羽,“冬狩也没几天了,过了这段时间便无事。”
“冬狩啊……塞外人烟稀少,最好行兵布阵,一不小心便入了虎口,只求平安度过了。”付镇中粗声叹了口气,“你那女婿怎给人抓了这么大个把柄,那一院子珍品搜出来,饶是我都看呆了,竟还有御贡之物。”
柳元宣谈及此事便来气,一把拍在了桌上,“我教那小子不要争什么尚书之位,自己上奏退了就平安无事,以你我如今之势,何必图那点虚荣!他偏不,只道是自己有功为何要让,争争争!人都争没了吧!”
付镇中面色凝重,“以我对圣上了解,这是先手了,但此事到还有转机,若圣上一味放任不管,才更是骇人。”
对臣子才会约束,对敌人便直接围剿了。
柳元宣也是如是想,“他既然退了秋狝改冬狩,便是对你我示好了,如今以蒋图为戒,也得给个面子。左右也不可能封我为内阁首辅,我欲明日上书辞官,我看你也将京畿的兵权交出,保个太平。”
付镇中拉下了脸,“你辞官还有柳家数百子弟,我放了京畿的权,那便是自断一臂。”
“有舍才有得,你不想福延千秋吗?只要付家军在你手上,圣上便不敢妄动,你我这么大的威胁,牺牲不大一些,怎能一表诚心。”
屋外忽有朗朗笑声,柳元宣与付镇中眸中精光一闪,同时望向门口。
一杂役轻叩,“老爷,文大人求见。”
柳元宣挑眉,“进。”
文通缓缓走进,作揖拜了两位。
柳元宣说:“你如何上来的。”
文通自腰上去了个“弥”字令牌,“我与柳掌院说了冬狩之事,掌院让我到此处寻大人。”
未等柳元宣再问,他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竟闻大人商议辞官放权之事,真是太可笑了。”
付镇中眼露杀意。
柳元宣摆手,“弥儿让你来,定有要事,说吧。”
“大人可还记得阁老烧账本一事?”文通问。
付镇中端起茶饮了口,重重砸在手边盏盖上,他沉声道:“文大人暗闯此地还敢故弄玄虚,是要老夫教你怎么回话吗!”
文通立即赔礼道:“下官猜测账本并未烧毁,今日蒋侍郎之祸,便是账本作祟。”
付柳二人脸色大变,“你可有实证!”
文通细数了朝内几大官员家中珍宝,“户部侍郎家的乌蹄抱月,常尚书的兰陵古物夜光杯……柳大人交友甚广,且说我讲的对否?”
“你从何处得知?”柳元宣问。
文通道:“大理寺沈少卿,他是谁的人,大人应是比我更清楚吧。”
付镇中不解,“柳大人……”
他恍惚明白了什么,柳元宣这个老狐狸,摆了他一道,沈是根本不是柳家的人。
但时至今日已是于事无补。
他又不禁想到,那么彼时圣上便知晓他和孟洋的关系?并且还未揭发他,圣上在护他吗……
付镇中心头渐凉。
柳元宣脸色难看至极。
文通接着道:“只怕两位大人有放权之心,而掌权之人已磨好了刀,守株待兔了。”
柳元宣问,“你为何告知我们?”
文通眼神恶毒道:“大人何必试探,我有多怀念亡妻,便有多想沈少卿死无葬身之地!”
柳元宣对他关注已久,自是明白他对亡妻之情,而亡妻头七方过便不停应酬酒桌,便是等着伺机报复沈少卿。
柳元宣摸了摸胡须,“你今日寻我,心下必有打算,你若能将账本寻来,我便把沈是赏给你处置。”
文通应是,便自行退出。
付镇中道:“他能行吗?”
“他若不行,那你我便只能……”柳元宣眼神锋利如寒冰之刃。
“你疯了!”付镇中惊呼。
“我亦不想这般,如今圣上不敢将账本昭告天下,便是顾怕你手里之兵……”柳元宣道:“若是冬狩他召边关十二营聚首,限你之兵,而后将罪状捧出,只怕你我便是那刀下亡魂了。”
“十二营若有动兵,如此阵仗!我不可能毫不知情。”付镇中反驳。
柳元宣也想不明其中弯绕,“总之,你让西南返京之兵直接赴木兰围场,京畿之兵遣半数入京,账本若能到手便好,落到不了手,你我也不能被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