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子果酱
这话倒是提醒了楚迟砚,他脸上竟也滑过一丝喜色:“也是。”
沈眠还不能下床,这次真的是大伤,孩子差一点就没保住。
床上挺无聊的,也没人跟他说话。
房里很暗,他也没让人点灯。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就跟这昏暗的房间一样,低沉得不得了。
但有一个念头却很坚定,因为自己昏迷时做的那个梦,他觉得自己不该活得那样失败。
他是没有错的,穿过来就是灭了国的小皇帝,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要接受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和迫害,凭什么?
他要重新做人,重新做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不要勉强自己。
逃离一切痛苦的根源。
晚上的时候谢思年来给他诊脉。
沈眠一言不发。
书里的男人们除了陆准和楚云昭,他对谁都没好感。
谢思年就是好人了吗?
不是。
他同样恶劣和自私。
谢思年倒也知道沈眠怪他什么,不多解释,把了一会儿脉,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不该骗你。”
“你当然有错,你不是好人。”沈眠脸色不太好,说话都像要花很大的力气似的:“不过如果楚迟砚是因为孩子是他的才不打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谢思年觉得有些愧疚,但他说不出别的:“我会帮你保住孩子的。”
沈眠没说话。
谢思年走后不久,楚迟砚便来了。
沈眠刚躺下休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他来的时候手脚很轻,但沈眠根本没睡着所以听得见。
屋子里没有点灯,当然楚迟砚也不需要。
因为有上午的教训,所以他只是隔着被子将沈眠抱住,贪婪地汲取着小皇帝身上的气味:“肚子好点了吗,还有没有疼?”
沈眠的脸在黑暗中没有表情,他对楚迟砚现在的温情根本毫不在意,要不是有点不舒服懒得动,他都不想跟这狗比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没说话,连开口都费劲。
楚迟砚也不管,继续道:“晚上怎么没吃饭,最近不是食量大增,现在不吃也行?”
“你现在有宝宝,不要这样不爱惜身体。”
沈眠还是没说话,宝宝?真是太太太可笑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倒要看看楚迟砚能忍到什么程度。
果然,在两次问话沈眠都没有开口后,楚迟砚就道:“陛下,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你先跟我说说话,嗯?”
沈眠依旧沉默。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连楚迟砚都没有在继续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叹了口气,唤人点了灯,把早就热好的东西端了上来。
屋子一下亮起来,楚迟砚将沈眠抱起,然后喂他吃东西。
勺子刚一喂到嘴边,沈眠把脸转到一边去了,不吃他的。
楚迟砚现在好脾气,再怎么想发火也忍着:“乖,不要闹,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
沈眠无动于衷。
“你不饿?”
“别闹了,饿坏了身体对你没好处。”
沈眠依旧看着别处,面无表情,不搭理他。
楚迟砚数次努力未果,终于忍无可忍,声音都沉了下来:“眠眠。”
他压着自己的怒火,偏偏是他有错在先伤了沈眠,打不得骂不得,语气还不能重了:“我说过,你可以闹脾气,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误会了你,随你怎么样都好,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但你不准不吃饭,别在胡闹了。”
他可以惯着小皇帝,可以由着他闹脾气,但沈眠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就不行。
“胡闹?”沈眠脸色白,显得眼珠子特别的黑,一眼望去澄澈无暇,平添了几分可怜,他问楚迟砚:“你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沈眠对楚迟砚彻彻底底失去信心,但尽管他在心里都告诉自己要坚强,可他就是个憋不住情绪的人,一说话就是哭腔:“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还会留他吗?”
楚迟砚:“他是龙种。”
沈眠摇头:“不,他只是个孽种。”
沈眠的眼泪要掉不掉,眼神却十分坚决,他的恐惧在慢慢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以死为代价的决绝。
楚迟砚听得心里头五味杂陈,小皇帝嘴更像是一把尖刀,刺得他的心脏也不好过,他道:“是我不对,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我封他为太子,我会对你好,他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沈眠从未听过楚迟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但现在不管楚迟砚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了,狗改不了吃屎,说要对他好这句话,他都已经听腻了。
一次两次他或许可能会当真,但楚迟砚的承诺太不值钱了,他随心所欲,想当然的做着一切事情,答应也可以答应,反悔也是一瞬间的事。
沈眠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了。
他是很笨,但也不是傻子,他是怎么求楚迟砚的,是怎么没有尊严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沈眠面相太柔和了,想冷漠也冷漠不起来,看着就是有一种在生闷气的感觉,乖乖的。
但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对待楚迟砚,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道:“楚迟砚,不是谁都要求你的恩宠,至少我不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对我好之类的话也没必要再说,我根本不稀罕。”
楚迟砚听着这话觉得异常刺耳。
不稀罕。
他竟然说不稀罕。
明明以前小皇帝撒娇的时候那么可爱,有些时候也会流露出对自己的依赖。
现在是什么意思,想脱离自己吗?
楚迟砚突然觉得有种莫名地恐慌,活了差不多三十年,除了沈眠,没谁能在他心里有不一样的位置。
所以他不准沈眠离开、躲避,他要来找他。
他原谅小皇帝所有的过失,因为他怀了自己的种。
他太开心了,以至于以前的种种都可以抹去,他们会重新开始。
小皇帝永远陪着他,他也会宠爱沈眠。
可现在沈眠却说不稀罕。
这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迟砚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他做过头了,沈眠那时候带着希冀的眼神以为自己会留下他们的孩子,如果那时候自己做了不一样的选择,现在是不是就不是这样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只知道不管怎么样,沈眠不能离开他,他哄着:“你乖一点,我保证以后不这样,这次是我的不好,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玷污。”他摸着沈眠的脸,道:“你不该跑的,陛下,你是我的,我说过,就算你死,也是我的,现在你又怀了龙种,你放心,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眠听着这话,狗逼还是狗逼,不会改变的:“我要走。”
楚迟砚:“除此之外。”
沈眠一下就打翻他的东西,气得眼眶都红了:“你从来都只顾着你自己,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啊,我明明已经走掉了,是你偏要来找我的!”
他说的时候都感到了一种无力:“你都那样对我了还期待我做什么?我就这么下、贱?我只是一个东西吗?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我要的是平等,不是你给的施舍,难道我一定要仰着你的鼻息才能活着吗?”
楚迟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平等?
他可以宠着惯着小皇帝,但为什么要平等?
他要侵入沈眠的生命的一点一滴,让沈眠所有的来源都来自于他,他要让小皇帝离开他就不能活,所以永远不能给沈眠平等。
因为他知道,一旦给了平等,沈眠一定会离开自己。
东西被打翻,好在粥已经凉了。
沈眠微微喘气,情绪有些激动,楚迟砚给他拍背:“乖,慢一点,不要急,当心动了胎气。”
沈眠故意激他,说话都像带着刺一样:“动了胎气让他流掉不是更好?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反正他都是孽种,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
“沈眠!”楚迟砚不喜欢他用这样尖锐的语气,声音不可控制的大了些,但又怕吓着他,态度还是软了下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以一种无奈又宠溺地语气说道:“你非要气我?”
沈眠:“听实话就让你这么难受?可是你明明做得挺开心的。”
楚迟砚简直被气得想吐血,也只有小皇帝能这么气他。
他有些无奈,不打算跟沈眠争:“罢了,我让着你,是我的错,陛下说的都对。”
沈眠真想呼他几个大嘴巴子,原来当你真的讨厌一个人时,不管他做什么你都是讨厌的。
就像他对楚迟砚一样。
楚迟砚又让人端来了新热好的燕窝粥,热气腾腾冒着香味,以前在宫里,沈眠是最喜欢吃的,楚迟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但他的算盘好像打错了。
当他刚把碗端到沈眠面前,准备吹冷了喂他,沈眠突然倾身上前,一把将那碗推了出去。
碗中的东西很烫,有一大半都浇在了沈眠的手上。
他被烫得不轻。
楚迟砚身上也有,但他顾不上,一句话没说立即拿起沈眠的手看了看:“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给我看看!”
他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但沈眠却像瞎了一样,他把手抽出,冷冷的:“和你没关系,不用你假惺惺。”
楚迟砚担心他被烫伤,又生气小皇帝的态度,他知道沈眠是故意的。
但他气不过,伸手把沈眠的手抽了出来,小皇帝手指葱白,已经有点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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