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向晚
凌煦敛眸,就算是眼下以一敌三的局面,也丝毫不见他脸上情绪有大的起伏:“原来是许澍道友。不知何事?”
“找镜月公子,自然是有事的。只是什么事,恐怕要劳烦镜月公子走一趟才能知道了。”许澍收起脸上的笑容,对着莲止和莫瑶轻轻点头,“两位道友只须将人带到我所需要的地方即可,我们之间便是两清。”
莫瑶柳眉轻皱:“先前不是说好,只是把人抓到么?要我说,对付这么一个毫无灵力之人能有多麻烦。莲止一人也该够了。”
莲止倒是欣然允诺,此事早些结束,他也能早些回去闭关修炼。
莫瑶不再废话,自水袖中甩出一条红色的锦缎朝着凌煦袭去,那锦缎上染了胭脂粉气,寻常人只要闻了,便会手脚发软;而莲止亦不想真正伤到凌煦,一招清风徐来便将凌煦往莫瑶的锦缎下逼去。
如他们所料想的一样,凌煦果真往那锦缎的方向而去。
只是那锦缎甫一缠上凌煦,就见凌煦手掌微微翻转,问心镜在他的手中转了个圈,猛然阻断了锦缎那凌厉的攻势。
这问心镜是凌煦的本命法器,又跟随他这么些年,早已同凌煦心灵相通。到了即便不需要灵力,亦可驱使的地步。
镜中闪过一道白芒,那锦缎便被整齐地割成了两段。
莫瑶望着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锦缎尚未回过神来,那边凌煦却稳稳地站在那问心镜上,一路往那无尽林的深处飞去。
莲止的反应倒是迅速。一招黑云压城蓦然朝着凌煦的头上罩去,好似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那问心镜的光芒幻灭不定,却终究挣脱不得,只能一点点黯淡下去。
凌煦将问心镜变回原来大小,轻柔地抚了抚镜身:“你做得已然够好了。”随后,凌煦便一脸坦然地朝着许澍走过去,依旧的风姿无双,恍若还是当年的镜月公子:“走。”
许澍带凌煦去的地方,正是当初那清虚所在的秘境。
清虚陨落后,这秘境便毁了大半,只有少数的珍宝却依旧存留了下来,就譬如,那一口石棺。
而许澍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在那一口石棺。
许澍那时便觉得这口石棺有些古怪,后来便又寻来了几次,才发觉那石棺上刻着的繁复的文字是上古时候的枬语。他回去后查阅古书,才堪堪弄明白了这枬语的意思。
当年,那清虚苦心寻来这玑玉和石棺,又费尽心机布置下如此一个大局。为的就是以千人之血去祭祀那玑玉,再从其余人之中挑选出一位资质最佳的修士作为他夺舍的躯体。
可惜,他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这石棺唤作活死棺。不单单是因为它可以令已死之人的魂魄夺舍旁人的躯体,亦可以令已死之人活过来,只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今,这玑玉和石棺都在他的手中。况且,这玑玉也已然经过千余名修士之血的祭祀。余下他要做的,就是等方活过来。
那枬语上面写的大致意思便是:死后又复活之人,将会洗髓伐骨,拥有修真人士人人渴望拥有的天灵根。只是,他也会忘记过去的所有。并且,不得而知是否还会有旁的危害。
许澍原本是想它用在自己身上的。
只一方面,他不确认这是否会危及他的性命;另一方面,若是方活忘记凌煦的话,到时他杀了凌煦,再先遇见方活,方活必定会再一次爱上他。
如此一来,这天灵根是他的还是方活的,便没有什么区别了。
故而许澍捉了这凌煦来后,便将他牢牢捆在那祭祀台上。然后他便给方活传了那传音的纸鹤,这下就不愁方活不会过来。
只是许澍那传音的仙鹤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沈嘉言一道劲风给扫得泯灭。
沈嘉言一心忙着寻找凌煦的下落,哪里有心思去看什么传音纸鹤,只当是什么虫子,随意拍死也就是了。
所幸,沈嘉言先前还在凌煦的体内留下了一道灵力,如今用来寻找凌煦的下落,却是正好。而等沈嘉言凭借着那道微弱的感应寻到那秘境之际,已是深夜。
惨白的月光笼罩着这片废墟,给它蒙上一层阴冷的阴影,天边仅余的几颗残星微弱地闪烁着,却一点点被那月光给吞噬殆尽。
而沈嘉言一瞧见凌煦被绑在那祭祀台上,眼眸紧闭。当即便双目猩红,咬牙道:“你放了我夫君,否则我杀了你!”
说罢,一道黑线悄无声息地绕上了许澍的脖子,越缠越紧。
许澍双手扯住那道黑线,先是闷声地笑,后来越笑越大声:“好啊,你杀了我,正好我让他给我陪葬。”
沈嘉言这才发现凌煦的胸上还抵着一把剑,而剑的另一端赫然就握在许澍的手中。倘若沈嘉言有什么异动,那剑立时便能插进凌煦的心脏。
想来也是,许澍既有胆子将方活请来,又怎么会不事先做好万全之策?
许澍向来善于揣测人心,也惯会利用每个人的弱点。只是方活明明同他所猜测的一般松开了他,许澍却难得有些不悦。因为他知道这次方活是为了凌煦才会妥协,而那个过往只会绕着他转的方活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无碍,他很快便会把原来的方活给找回来。许澍自负地想着,唇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
“你放开我夫君,我是魔道,他不是。你要做什么,悉数对着我来!”沈嘉言将许澍脖子上的黑线撤掉,虽是对着许澍说的话,但整个目光都全系在凌煦的身上。
许澍将凌煦胸前的剑又往前刺了几分,那殷红的血迹渗出来,染红凌煦的青衫。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很简单,我想让他死,你若是愿意以身替之,我便放了他。”
“好。”沈嘉言毫不犹豫地应道,“我过去,你放了他!”
第80章
凌煦如今没有灵力,又陷在他的迷障之中,一时半会根本醒不过来。他若是想要对付凌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他若是想要对付方活,却并非易事。
许澍颔首,将抵在凌煦胸前的剑拔了出来:“好。”
沈嘉言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蓦然想起凌煦曾对他说的话,停下脚步满眼怀疑地望向许澍道:“夫君说过,除了他,旁人的话再不可信。若是我过去了,你仍旧对夫君动手如何?”
许澍被方活一言道破意图,心下不由暗暗恼怒着:看来这凌煦平日内倒是没少给方活灌输关于这修真界之事。
只是面上却不见任何的尴尬之色,仍浅笑着问道:“那,你意欲如何?”
“以你的心头之血,立下天道誓言——若是你敢伤我夫君一分,日后必当灵力尽散,形同废人,受尽千般折磨、万般欺凌而死。”沈嘉言血红的眼眸望向许澍,目光凌厉,字字坚定。
许澍这才终于确定,这方活当真是对他没有了半分念想。
天道誓言不可枉立,何况是以心头之血起誓。倘若立了誓,却又违背,天道便会应誓。方活说的是,受尽千般折磨、万般欺凌而死,可见心中到底是该有多恨他入骨。
许澍垂眼藏住了眼眸中的翻江倒海的恨意:你以前爱的人是我,为什么却能那么快就变心?甚至不惜为了凌煦,强逼我立下如此恶毒的誓言!
既然你那么爱他,口口声声唤的都是夫君。也好,那我便不杀他,待你醒来之际,我要让凌煦眼睁睁地看着你,是如何杀了他的。
“好,我立誓。”许澍逼出一滴心头血,“我许澍今日,与天道立誓:倘若日后是我动手伤凌煦一分,日后必当灵力尽散,形同废人,受尽千般折磨、万般欺凌而死。如此,可还满意?”
呵,若是我“动手”,自该是我应誓;但倘若不是我“动手”伤的凌煦,那天道誓言也必当不会应验。
“满意。”沈嘉言闻言却再无后顾之忧,毫不犹豫地对着许澍走了过去。
那一双血红的眼眸中杀气四溢,许澍单是瞧着,便不由有些心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剑却死死地抵在凌煦的脖子上。
不过,沈嘉言却并不是冲着许澍去的。
只见沈嘉言在凌煦的面前站定,随后便一言不发地把耳朵贴在凌煦的胸膛之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凌煦的心跳。
半晌后,沈嘉言才喃喃道:“夫君,成为道侣后应当做的事,你似乎只教了我一样。还有旁的许多,你还没有教我呢!”
“夫君,我想过了。你烤的肉那么好吃,若是你不在,便没人能烤给我吃了;可若是我不在的话,就没人会拿这东西威胁你了。”沈嘉言抚了抚凌煦手腕上的那一道黑线,“可我还是不想收回它。以后的日子里,你可能因为它有些疼。但它疼的时候,兴许你就会想起我了。”
“这无尽林中的妖兽那么多,没有我,你便不要住在那了。”
“还有,夫君,遇见你,我其实很欢喜……”最后一句,轻不可闻。
沈嘉言话犹未竟,许澍却已经不想要再听下去,剑又朝着凌煦的脖子近了些许,压出一道血痕,威胁道:“说完了吗?”
“完了。”沈嘉言答道,伸手抚上凌煦的胸口,适才的那一道伤口便开始缓缓愈合。
许澍对着沈嘉言的胸口便是狠狠的一剑。沈嘉言身躯一震,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变,无数的灵力自他的手上流淌到凌煦的伤口处。
许澍将剑拔出,又狠狠地刺了进去。修为高到沈嘉言这般地步,除非是将他的心戳烂、绞碎了,否则凭借他的恢复力,都是能够恢复过来的。
沈嘉言脚下踉跄一小步,见凌煦胸口上的伤已经好了,便接着去修复凌煦脖子上的伤。
而许澍此刻又猛地拔出剑,那殷红的血便顺着剑尖,滴落到地面上。他已确定,这一剑下去,方活定然是活不下去了。
果然,沈嘉言再也支撑不住,胸前宛若破了一块,脸色苍白若纸,跪倒在地。终于,渐渐阖上了那一双血红的眼眸。
确定方活已然死去后,许澍将他放入那石棺之中。又将那玑玉放在他的额头上,依照那石棺上所写的枬语,念起了古老而又邪恶的咒语。
狂风卷起这废墟之上的瓦砾尘土,呼号着、怒吼着,漫天的乌云卷压堆积着,无数的黑气凝聚在这石棺之上,竟像是天道在警示着什么一般。
许澍的心中也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只是眼下,他也只能强撑着。
咒语念完,许久都不见动静。
许澍按捺不住,上前推开了那石棺。却见方活依旧躺在那石棺之中,只是胸前的伤口恢复如初。而方活一睁开眼眸时,就瞧见那里面黑得宛若不见底的深渊。
许澍还来不及说话,沈嘉言已伸手牢牢扼住了他的脖子,吐词冰冷:“杀!”
一块玉佩,竟要千人之血去祭祀,而这石棺,更言能让人起死回生。这样的两件东西,如何可能会是正道所拥有的?招出来的东西,也必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叹许澍竟为了一己私念,为修真界招来了弥天大祸。
远在各门各派中的掌门感受到这东海之上冲天的魔气,也纷纷聚集到一起商议对策:“瞧这架势,倒像是上古的魔神出世。就算我们几个老东西联合在一起,恐怕也难以匹敌啊!”
“修真界此次,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上苍有好生之德,必定还是留下了一线生机的。只是这生机到底在何处,尚需要去找寻。而今之计,便是遣散各门各派,好为我修真界留下命脉。”
“罢了,活了这么些年,而今的用处便是为他们拖延些许时辰了。”
说完,诸派掌门长老俱是朝着那清虚秘境飞去。
修真之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这天下正道,他们虽九死,其犹未悔!
沈嘉言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许澍。还将许澍体内辛辛苦苦修行了几十载的灵力吸入自己体内,悉数转换为了他自己的魔功。
许澍临死之前,眼珠突出,张大嘴巴,宛若一条濒死的鱼。眼眸里满是绝望与惊恐。由于被吸走了周身的灵力,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果真是不得好死!
杀死了许澍,沈嘉言的眼眸里便在这洞中搜寻。随后,他便瞧见了凌煦。
沈嘉言掐住了凌煦的脖子,此人体内虽然没有灵力,但一身血肉精纯,倒也不失为滋补的好东西。
就在沈嘉言意欲运转魔功、吞噬掉凌煦血肉之际,先前遗留在凌煦手腕上的那一道黑线却猛地在凌煦的体内流窜了起来,一直流窜到凌煦的脖子处。而后在沈嘉言的手指的周围流连,一派亲近自然的模样。
沈嘉言顿住了。这灵力,和他体内的倒是如出一辙。
沈嘉言侧过头来瞧了瞧凌煦,他的胸口和脖子处还萦绕着熟悉的气息。难道,这人是他的同类?既然如此,那么他的血肉必定不好吃。
沈嘉言恹恹地扔下了凌煦,往洞外面走去。
那道黑线似乎还在不舍沈嘉言,在凌煦的体内胡乱折腾。这一折腾,凌煦倒是醒了过来。
沈嘉言走出那山洞,洞外各大门派的长老和掌门俱已到齐。镜衍师尊率先吹胡子瞪眼道:“原来是你!方活你竟入魔如此之深,还不束手就擒!”说完,一道浑厚的灵力便铺天盖地朝着沈嘉言而来。
沈嘉言只一张口,便将那些个灵力全吸入了自己的体内。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魔功又迅速增长了几分。
北珩派的大长老率先回过神来:“不对,他已经被魔念完全控制了。而他这魔功亦有古怪,千万不可随意攻击他。”
见无人攻击,沈嘉言又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杀!”便朝着那镜衍师尊飞了过去。
转瞬间,沈嘉言便已来到镜衍师尊的面前。那镜衍师尊分明已是分神后期,沈嘉言只将手覆上去不多时,便也被吸光了一身的修为血肉。
北珩派的大长老这才意识到,方活吸收得修为愈多,他的魔功就会愈加精纯。而他们来此处便是一个错误,只是白白送上门给他增长魔功而已。等到方活的魔功练到一定的境界,这修真界中,才是真正的无人可阻拦他。
显然不止大长老一人意识到了。“快,往不同的方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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