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词
游舒有些无奈:“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能睡得着?再说你怎么不睡?”
萧未辛唇角的笑微微的冷了下来,“我自然不能睡,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大计就要完成,我当然要眼睁睁的看着,睡着了多可惜。”
“年前尽快结束这一切,大家也好过年。”游舒真心地期盼着,“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
“会的。”萧未辛轻声回他,“今年,我们一定能过个好年。”
两人依偎在一处坐着,静静地看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只瞧见窗外漆黑的天幕上的那一轮弯月渐渐地沉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望尘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里的静谧,“王爷!宫里来人报信了!”
萧未辛盯着窗外又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又对上游舒,忽然严肃的问他:“小舒,要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去。”游舒和他的心情一样,既激动又紧张,他站起来,亲自把一边挂着的铠甲取来替他披上,“我要和你一起去见证。”
等到书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望尘回头看到的就是他家已经整装待发的王爷,慌忙转过身来,“王爷,都、都准备好了!”
“走吧。”
萧未辛一身银色铠甲,立在廊下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般,俊雅出尘气质超然,而游舒一身黑衣腰间佩剑站在他的身侧,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都格外相配,就连望尘都不得不承认,天地间能配得上自家王爷的,貌似也就只有游小公子了。
王府门外,萧未静和刘铁柱已经带了大队人马守着,等他们出来后,立刻恭恭敬敬的立正站好,个个都紧绷的像是随时蓄势待发的利剑。
从陵王府到皇宫要走起码一炷香的时间,一路上他们清理叛军留守在外的部将费了不少时间,等到天色大亮太阳高升时,他们的人才赶到皇宫门口。
皇宫大门已经被叛军的人占领,从外头想要破门而入并不容易,他们牵来了攻城锤车,配合着宫里的内应一起行动,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破开城门冲了进去。
宫里一片血流成河,那是叛军所过之处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宫人的尸体,而萧未辛领着大军一路前行,并没有停下来看那些人惨死的样子,他带兵入宫打得是“救驾”的旗帜,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直奔大殿而去。
夏茂安的人早就已经占据了太清宫,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萧未深搜找出来,就听说救援军已到的事,他没料到援军会来的这么快,简直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等着自己。
夏茂安虽然老了心智不如年轻时候,可毕竟还是个人物,从前到后仔细的想想就明白了,自己这是中了圈套,怪不得萧未辛那小畜生最近一直称病在府修养,想来就是故意让自己以为朝中无人主事,好给他机会逼宫,引他出来。
活了大半辈子,夏茂安自认算个聪明人,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老了,因为儿子的死过度偏激,行事就少了许多谨慎,眼下被逼到这个份上,宁可拼一死也不能投降。
萧未辛早就从那苏图那里拿到了皇宫的布防图,自然也知道宫里各处的巡防情况,提前安插了不少人在其中,有他们的配合,他想打到太清殿易如反掌。
等到了殿门口,夏茂安已经在那等着了。
“丞相大人这是做什么?”萧未辛骑在马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他,言语讥讽:“本王记得,你本来应该已经逃了出去。”
夏茂安胡子花白,眼神却仍旧锐利,不屑的说:“老夫纵横一生,没想到竟会败在你这种废物手上,倒是小瞧了你。”
“是啊。”萧未辛并没有生气,仿佛为难的叹气,“丞相英明这么多年,竟一直都没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想来的确是可惜。”
夏茂安怎么能提前知道这些呢?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萧未辛就是最弱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他那时绝不会想到这个病恹恹且毫无才能的少年竟然有一天会长成这样强大的存在,他能隐忍这么多年,的确是自己太过自负。
“本王奉皇上之命前来清剿叛军,丞相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茂安其实并没有见到萧未深,他来的时候殿内空无一人,可能是接到有人逼宫的事,他连夜藏了起来,如今自然也没什么话可说:“你只不过带了这么点人,要想和我的大军对阵,恐怕也不够看吧?”
事已至此,夏茂安却还想博一把,算上镇北营的所有人,萧未辛手下也不过就是五千,杨七弦带兵在边防不可能那么快回来,而城外都是他的人,到时萧未辛也很难脱身。
听了他的话,萧未辛抿唇一笑,“丞相大人如今可真像一条丧家犬,往日的精明强干竟半分都看不见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部署的,难道就没猜到我自然留了后手?”
夏茂安看着他不似说假,略一沉思忽然变了脸色:“难道……”
杨七弦的确在边境不错,但早在半月前他就让萧未鸣带了五万大军秘密回城支援,眼下只怕已经到了城外,收拾城外那点人手只是时间问题。
“你以为西戎汗王会帮你一把,却不知眼下那边又换了个新王,怕是对你不感兴趣呢。”萧未辛沉声说道,“你是自己投降,还是等我取你项上人头?”
夏茂安阴阴的看着他,“黄口小儿!老夫今日与你拼了!”
一直沉默守在旁边的游舒此时拔|出腰间长剑挡在萧未辛身前,对着身后大军朗声道:“杀!”
一时间,在太清殿门口,两军人马交战起来,刀剑相撞皮肉绽开的声响几乎震得人耳边什么都听不到,鲜血四溅映得眼前一片血红,游舒自马上跃下,与叛贼杀在一处,而萧未辛一身铠甲始终不离开他身侧三步远,两人并肩而战,快意顿生,仿佛在抒发内心沉闷了许久的愤懑。
整个太清殿像是陷入修罗地狱一样可怕,如果从上方往下看,就是个大型杀戮现场,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刀剑沾着鲜血举起又落下,厮杀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晌午,又眼看着到了下午。
游舒浑身都是血,不过都是别人的,幸好他穿得是黑衣看不清,可那浓郁的血为熏得他差点失去嗅觉。
他只觉得自己的剑好像都钝了,恍然间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杀一个人了。
第105章 一百零五
一百零五
这一场叛乱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从白天打到深夜,又到第二天的黎明。
游舒体力不支,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手中的长剑,全靠萧未辛撑着他,叛军数量多且个个都想活命,因此更是拼了浑身的解数,如同困兽般挣扎,他们一时间难以招架。
好在黎明时分,援军终于到了。
萧未鸣一身赤红战袍,率领着五万大军攻来时,刚好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战甲反射着阳光,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圣光中的战神一样,威风凛凛。
援军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残军败将全部剿灭,一个活口都不留,罪魁祸首的夏茂安及其党羽则都被生擒,太清殿外遍地是血,尸体堆得山高,萧未鸣下马小心地走到萧未辛面前,单膝跪地:“末将来迟。”
萧未辛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来了就好。”
“你们在此收拾,其余人等随我入殿。”
说罢,他回头看了看游舒,低声问:“还能撑住吗?”
游舒甩了甩早已酸麻的手,把剑收回剑鞘中回道:“当然可以。”
于是,他们带了一队精兵进入太清殿内搜查,却怎么都没找到萧未深,“难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