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既晏兮
他忍不住抬起头想要解释几句, 孰料却正对上辛寒略带愧疚的视线。
这个因为他事事针对主角受而关系跌到冰点的师兄,这会儿正看着他, 满面歉意。
显然是误以为,他之前种种所作所为也是师尊的吩咐。
白穆:不, 不,不!
大哥你没误会, 确实没误会!
我之前的确是在针对你的宝贝小师弟!
呸!什么“之前”?!我一直都是在针对他!!
不过白穆的焦急却一丁点儿都传达不过去, 他眼睁睁地着这位三师兄的视线渐渐回暖, 简直是迄今为止看他最有温度的眼神。
白穆:!!!
操。
他果断放弃这一方,转而看向苍玉, 却见对方毫无意外之色,好像早就知晓一般。
等等!早就知晓??
——tmd,他就说为什么一路上他使坏都那么容易?
白穆的脸都木了,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很快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凌霜剑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主角受的修为了?
等到把他这个替身折腾完了,两人结为道侣, 双修之后,主角受的修为不就跟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涨,还担心什么修炼?
或许是剑修都不喜欢走捷径?
不过,相比较起这点细枝末节,还是辛寒和苍玉的态度更让他头大,是以这个问题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很快就被白穆抛到脑后。
*
而另一边,苏笙卿听见凌霜剑尊的这番话。
他本该高兴的,师尊如此嘱托,显然是对他关注在意极了。
但是他又忍不住去想……
会不会只是师尊为七师弟遮掩的托词。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怀疑师尊的,但这个想法就是在脑中盘旋徘徊,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意识海里那些灰蒙蒙的气息颜色更深,向着黑色靠拢……
凌霜剑尊似有所觉,往这边看了一眼。
苏笙卿仓促低头。
……
而那边,腾叩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愿意,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他看见好几次,苏师弟背着人,悄悄哭泣。
——他那么可怜,那么柔软。
腾叩忍不住看向苏笙卿,好像要确认什么。
但旋即又意识到,若是凌霜剑尊想要矫正弟子恶习,那便是苏师弟兴许也并不知道这吩咐……
而且……恶习?
苏师弟身为剑尊弟子,他的修为也却是低了些……
果真,是因为钟情这些外物吗?
旁边的人已经纷纷议论开来——
“修道本就清苦……怎可因为外物迷了心智……”
“我等上下求索,只求得攀大道……那些享乐之物皆是道途之阻……”
“……心思有瑕……”
“……借助外物,终究是外来修为,怎么及得上自己苦修……”
“……”
苏笙卿只觉得那一声声一句句,像是生生扎在自己身上。
但他总不会觉得自己师尊不好,这股郁气无从宣泄,他终究忍不住看向白穆,目光寒凉。
刚才因为凌霜剑尊那一眼而压下去的黑气复又汹涌起来。
殷祀旁观了这数年,早就不为所动。
——要不是有他压制,这小子早就堕了魔。
当然,也确实不是处于什么善心罢了。
只是……在落霞峰上的这出戏还没有看完,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他忍不住透过苏笙卿的躯体,将视线投在白穆身上。
真是太奇怪了。
真的会有……这种人吗……
心思纯粹,纯粹到一丝魔气也不会沾染?
不、不会的。
只是做的还不够……
或许,该再做点别的。
*
最后,腾叩一身的修为都为凌霜剑尊所废。
苏笙卿本来想要求情,但抬眼对上苍玉怀疑打量的目光,他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是明明……明明,七师弟什么事也没有?
……
秘境外的事解决得干脆,之后自然是要回宗了。
本来按照剧情,主角攻受应该和天一宗的弟子一同回去。
那时候,凌霜剑尊方才和弟子挑明心意,干脆隐藏身份混入普通弟子之中,和主角受一路谈着恋爱慢悠悠的回了宗门。
但是现在身份既然已经挑明,凌霜剑尊当然不可能再如此作为。他直接祭出了上品灵舟,将宗门弟子全部载入其中。
能够免得路途奔波,还有机会和剑尊近距离接触,天一宗诸弟子自然都是感恩戴德,没有不答应的。
白被表态穆:……
行吧好吧,少数服从多数。
能被凌霜剑尊作为收藏的灵舟自然非同凡响,不过半日的光景,弟子俱都回到了宗门内部。
这也意味着,主角攻受少有的甜蜜日常戏份被cut得干干净净,连点渣都没剩下。
更关键的是,这事的直接原因还和他有关,白穆听着哗啦啦的扣积分声音,只觉得心如死灰,连假笑都不那么真诚了。
是以,他一到宗门,就仓促和同门告了个别,回到自己洞府之中。
——没关系的,还有下个主线,他还能救回来!
那……接下来他该干什么?
【和魔修勾结,试图陷害主角受。】
魔修……
这个魔修得是脑子多不好使,才敢往落霞峰跑?!
所以他还得出门啊!!
和主线任务的丰厚回报比起来,日常为难主角受的小积分,简直是毛毛雨。
所以这次回宗之后,白穆非常干脆的放下了在主角受身上的注意力。日常转变为接各种宗门任务往山下跑。
——当然是以“历练”为名。
*
“七师弟……”
落霞峰的事物大都由温夜浅负责,下山批准也是。虽然最近这些年温夜浅对他的态度怪怪的,但是也不会在这上面为难。
适应了他那忽冷忽热,反复无常如姨妈一样的脾气后,白穆还是勉强和这个大师兄相处良好。
只是没想到这次负责这事的突然换了一个人,白穆捏着自己手里的任务玉牌,差点转身就走。
——那边坐没坐姿、连脚都翘在桌子上的人,显然不可能是温夜浅。
能把天一宗的禁.欲款门派校服穿出小倌馆头牌架势来的,整个天一宗上下除了楚青斐不作他想。
白穆隐约听过离宗之事本来就是二师兄负责,只不过先前楚青斐突然闭关,事务就都推到了温夜浅身上,现在楚青斐出关,这事情当然就还给他了。
白穆:……
早知道这边的人是楚青斐,他今天一定不过来。
就在白穆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的时候,原本半阖着眼,明目张胆玩忽职守的楚青斐突然睁开了眼,他懒洋洋地瞄了门口一眼,正待开口,动作却陡然一僵。
被他撑得翘起半边、只有两只脚着地的圆凳一下子落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楚青斐也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
白穆可无心管他狼狈不狼狈,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
只不过终究还是没能走脱,他连第一个弯儿都没拐过去,就被楚青斐拦下了。
楚青斐本想叫“小师弟”的,但想起自己以前叫“小师弟”的时候干出的那些混账事,这个称呼他便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了。
他猜眼前这人大约也不想听见他如此叫他。
或者……也不想见他……
那眼里一点也没有遮掩的防备和隐隐的厌恶让楚青斐忍不住后退一步,但他很快又重新上前,他知道,倘若他当真退了,眼前这人会毫不犹豫地躲开。
一如先前的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