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既晏兮
……
美人计?
上位三年,京城的那个也坐不住了吧?他倒要看看,那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燕骁下了马。
后面的亲卫也相同的动作跟随。
甲胄声整齐划一,沉沉压迫感逼迫而来,那久经战场的血腥悍勇之气,就算没有刻意释放,也足够引起一般人的恐惧。
墨砚因为刚才那马匹事故冲过来,本来要焦急忙慌地问白穆有没有事,这会儿被这气势一迫,僵在原地直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穆见状,在心底摇头,冲系统吐槽一句“欺负小朋友算什么本事”,人却已经上前一步,挡到墨砚身前。
他先一步行礼,“下官裴白穆,见过燕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哦?”燕骁颇玩味地笑了一声。
半晌,又意味不明念了一句,“裴监、军?”
“监军”二字,咬得特别意味深长。
监军这职务,在大晋地位其实颇为尴尬,它名义上是朝廷派来督察将帅、决定赏罚的官员,按说在军中是一手遮天的一职务。
然而……
现在的朝廷早就不是当年的朝廷。早在几十年前,由朝廷派出去的监军,简直去一个死一个,任期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的……后来也就渐渐空下了。
白穆看见那大大咧咧招摇的“燕”字旗。
这支军队,它姓“燕”。
不姓“李”、也不姓“晋”,它的主人也不屑于遮掩这一点……
白穆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一趟来的真是一个虎穴狼窝。京城那小混账,恐怕是想要他的命吧?!
虽然下马威给得足足的,但实际见面后,燕骁并没有和人多做纠缠,那句意味不明的“裴监军”之后,就放人进了军营,之后又全然无视了这两人,当然也没有什么给安排住处的举动。
白穆和墨砚二人抱着行李站在原地,接受着各式各样目光的洗礼。
墨砚“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声音发抖,“主……主子……”
白穆倒是知道他为何这样,任谁被像猴子一样被围观,也是要不舒服的。
白穆心里幽幽叹气:……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难不成今晚还要露宿在外吗?
他环顾四方,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扬起了一个温润的笑,不偏不倚地朝着人过去。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白穆猜测他在军中的地位不低。
毕竟别的人碍于燕骁的态度,就算对他们感兴趣,也都是悄悄摸摸地偷瞄,这少年眼珠子都快长他身上了。
不过那视线好奇居多,没多大的恶意,少年的眼眸清亮,虽也是上过战场,但却没有燕骁身上那如有实质的血气……总的来说,还不至于让人难受。
见白穆走过来,那人先是慌张左右看看,却见身旁的人早就避了干净。
燕凌:这人是朝他来的?
他脸皮迅速涨红,露出些独属于少年人的不知所措来。
“这位小兄弟。”
白穆温和地笑。
燕·在军中长大·入耳不是吼就是喊·凌:!
——大哥,这人说话也太好听了!!!
他这下子不只脸,连脖子都红了个彻底。他张了张嘴,又怕太大声吓着对方,咬着牙又闭上了。
“敢问……这里可有闲散的帐子?我二人初来乍到、但求一个落脚之处。”
燕凌:!
大哥没给他们安排住处吗?!
他脱口而出,“你、你……先住我那儿吧!”
白穆诧异扬了下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带着笑道了声谢。
燕凌被笑得晕乎乎的,昏头转向,差点找不着自己住哪。
第26章 篡位将军vs清贵公子04
燕凌把人带到了他的帐子里。
整洁利落, 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
白穆眉梢微扬,稍有点意外。
毕竟燕凌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会把自己的房间弄成一团乱”的男孩子。再加上对方迎他进去前一脸忸怩,这模样让白穆脑补许多。
结果……进来看见这么干净, 还真是让人怪意外的。
似乎因为到了自己的地界, 燕凌放松了许多,稍稍给他介绍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一张桌子, 墙上挂着一把长弓、还有几件衣裳,铠甲堆在帐子一角……
……再就是床了。
说到这个,燕凌好不容易恢复本色的脸又涨了红。
燕凌本来打算说“咱们挤一挤”的, 结果对上那张好看的脸,这话顿时就出不了口了。
军中有些事他也知道, 他倒是没什么歪心思,但这么跟人挤一床,他总觉得……污人清白……
“清白”啊……
燕凌又往侧看了一眼,视线不知怎么的, 就落到那纤白的脖颈上。
又再往下,顺着衣领转了一圈,一点疑惑在脑中浮现:他身上……也这么白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燕凌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别、别瞎想!!
但是越克制,思绪就越忍不住放飞, 各式各样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真的假的混杂……
就连原先无意中看见的春宫图都在脑中溜了一圈。
不过里面的脸换成了……
鼻腔一热, 什么东西淌下来。
白穆惊愕往前一步, 伸手过去。
燕凌连连后退,一脸惊恐地避着白穆,好像白穆突然变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白穆:?
虽然疑惑, 但他还是开口,“你……”
只是刚出口这一个字,对方猛地跳开,匆匆扔下一句,“我去找大哥!”
然后火烧屁股似的,拔腿就跑了。
白穆:……
兄弟,你流鼻血了。
他都不敢想,这人一脸血地跑出去,会产生多大的轰动。
……燕骁该不会以为他把人给打了吧?
*
帐内,墨砚已经开始收拾了,又是铺毯子、又是摆香炉的……
白穆摁住了他,摇头道:“不急。”
墨砚振振有词,“主子您别看现在天儿还早,这稍微忙活忙活就入夜了,咱们现在都打算住下了,总不能像是以前那么将就……”
白穆摇头,“咱们不住这儿。”
墨砚“啊?”了一声,不解,“可刚才那位小公子说……”
他顿了顿,好像“明白”了主子的顾虑。
他语气突然就泛起了酸楚,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劝慰道:“主子,墨砚知道,您没受过这委屈……”
“甭说是您了,就是小的,自从到你身边伺候了,也没过过这种跟人挤一间的日子……”
“这儿这么硬,那桌子上竟然还有木头碴……那料子都什么下脚料?就是咱府里的那些粗使的小厮,都也用不上……”
墨砚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白穆:“……”
不是,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那边墨砚哽咽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劝道:“主子……您忍忍,咱们寄人篱下的……总得受委屈……”
“……您要是实在不喜欢和人挤一间,就把那人当成守夜的……”
“……”
白穆默然无语了好一阵儿,总算从他这颠三倒四的叙述里捋清了逻辑,先递了条手帕过去,“先擦擦……”
墨砚受宠若惊的接过。
白穆接着解释,“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墨砚抽噎了一声,缓缓点头,一脸“您别说,我都懂”。
白穆:……
不、你不懂。
燕凌这营帐,几乎都在整个营地的中心了,虽然不知道主帐在哪儿,应该也距离不远了。
他们两个“朝廷的人”明晃晃地大戳盖在脑门上,燕骁能让他们住这儿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