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幕琅
但很快,前方一阵混乱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这一刻,街道上的人流骤然变得复杂起来,人头攒动,有人在向前挤,有人在向后退,就像是井然有序的溪流突然被无形的手搅动起来。
谢非言感到身后大力传来,也不知是被哪个粗心家伙撞了一下,手中刚做好的糖画没能拿住,落在地上便摔坏了。
他瞥了一眼那摔坏的糖画,微微蹙眉,而后干脆退到一旁,侧耳细听,准备稍稍打探敌情。
以谢非言筑基期修士的五感,他自然轻易听到了前方闹剧现场的声音。然而——那些傲慢呵斥的、愤怒辩驳的、谄媚讨饶的以及旁观叫好的声音,却都在这时混杂一片,比一百只鸭子还要烦人,于是谢非言很快放弃了偷听的想法,只在一旁等待,准备这件事结束后再去前方稍稍打听。
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熟悉衣裳的人蹲在了糖画摊前,目光直直盯着糖画。
谢非言:“……”
这位兄弟,你能稍稍敬业一点吗?
要跟踪就好好跟踪,不要半路跑出来磕小零食!告诉你,你这样以后是很难升职的!!
像是感受到了谢非言的奇特目光,那人抬头望了谢非言一眼,虽然面容平庸,但目光黑白分明至极,与其说是像婴儿般无暇而纯粹,不如说像镜子一样,清晰地倒映出了这个世界,直白得可怕。
谢非言的心突然颤了颤,喉头一哽,几乎忍不住要后退。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也正是在这一刻,谢非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何沈辞镜在与东方高我发生冲突的当晚突然消失不见。
是啊,为什么他竟没想到呢?
谁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提前察觉危险,为沈辞镜通风报信?谁能瞒天过海,在陆铎公眼皮子底下藏起另一个人?
除了广陵城的那位蛇头,还有谁能做到?!
这样的事,谢非言本该早有预料,但只因原著里从没写沈辞镜曾来过广陵城,也从未写过这蛇头,所以他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主动庇佑沈辞镜……这样的事,或许就叫做灯下黑吧!
糖画摊前,那摊主原本正抻着脖子看热闹呢,这会儿见来了生意,便立即回了神,摆着笑脸问沈辞镜想要点什么。
沈辞镜也没什么讲究,直接从糖画摊子上捉出了一个与谢非言之前相似的燕子糖画,丢下几个铜板后,便转头看向谢非言。
谢非言:“……”
沈辞镜:“……”
沈辞镜看了看谢非言脚下摔碎的糖画,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糖燕子,露出惋惜神色。
而就在谢非言狐疑着以为这小子下一刻莫不是要把这糖画递给自己的时候,这位男主角却当着谢非言的面,嘎嘣一口咬掉了糖燕子的脑袋。
谢非言:“……”
沈辞镜:咔嚓咔嚓。
谢非言:“…………”
沈辞镜:嘎吱嘎吱。
谢非言:“………………”
这神级的嘲讽力。
绝了。
·
前方的混乱很快结束了。
谢非言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兵士,偷偷塞了他一张金票,笑着问他前方发生了什么。
那兵士掂了掂手里的金票,也露出了笑脸来,跟着谢非言偷偷转进小巷里,说了方才的事。
原来,前头也并未发生什么稀奇事,而是有人看到了悬赏的告示后,偷偷举报自己所在客栈里有可疑的人出没,于是镇海卫便叫了不甘不愿的符甲兵过来捉人。
可万没想到的是,那被人举报的“可疑人”没什么修为,好抓得很,可这样的举动却引来了另一方人的求情,而这一方人,正是昨天才来到广陵城的白玉京弟子众!
谢非言听到这里,神色微妙了一下:这白玉京的人……怎么又是白玉京的人?
“后来呢?”谢非言追问。
“后来啊,后来便闹起来了呗!”
这次虽然是镇海卫负责搜人,但却是符甲兵负责捉人,于是这客栈门一开,戏台子一搭,几拨人马就撞了正着,开始唱起了大戏。
一方不得不抓,一方一定要保,还有一方煽风点火,于是便有了谢非言听到的那几百只鸭子的声音。
谢非言琢磨了一下,感到不太对。
因为徐观己此人,谢非言其实是知道的。
在《倾天台》这本小说里,男主角的人生既然要波澜壮阔跌宕起伏,那就少不了困难与挫折,也少不了反派,比如说本该被沈辞镜一剑杀了的东方高我,比如说最后与沈辞镜大决战的魔尊楚风歌,甚至是被沈辞镜的嘴遁过的青霄仙尊,都是沈辞镜人生众多磨难的一种。
而至于徐观己,这人在原著里也是出现过的,但他既非正派也非反派,而是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
他身上有一个最大的污点,那就是“叛门弑师”,而且在沈辞镜的升级路上,这人不知道给沈辞镜留下过多少坑,简直可恨!
可与此同时,他也是最支持沈辞镜最后推倒登天台、令世上再无仙人的决定的人。当青霄仙尊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如果不是徐观己替沈辞镜挡了一击,恐怕沈辞镜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根本就等不到用嘴遁打败青霄仙尊的那个时候。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又是一个正面人物。
谢非言对徐观己很有些印象,知道一个能当上白玉京首席、最后叛门弑师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那么这样的人,会在被宁指挥使打过脸还不到一天的现在,就再次重蹈覆辙、插手广陵城的事务吗?
谢非言稍稍思考,就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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