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寸汤包
周伟终是放不下温白那边,在温白的授意下,去了一趟正天观,把上回交给林丘的护身符篆拿了一叠过来,一一贴到众人背上后,才回到了阴司。
哪知阴司先变了天。
周伟到的时候,隔着没关严实的门板,只听到两句话。
“你要他主动去找羌岐?”
“这是目前最可靠,也最有效的法子。”
前一句是陆征说的,后一句是谛听说的。
紧接着,就是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打起来了?”周伟一下子把钟时宁从阴差堆里头抓了出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谛听刚刚说要小白做什么?我没听错吧?让小白主动去找羌岐?”
钟时宁不说话,只紧皱着眉头,半晌后,才道:“我也刚知道。”
钟时宁慢慢开口。
“南城现在的这座雾凇山,其实不是完整的一座独山,是断山。”
“一千年前,被天雷辟成了两半,一座是现在的阳山,雾凇山,一座是后头的阴山,这座阴阳两山连起来,就叫羌岐山。”
“羌岐就是应运而生的山鬼。”
周伟知道了其中的渊源,除了更加佐证这就是个活了千年的老色批之外,更不明白了:“这跟主动送小白过去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呀!”钟时宁脸皱成一个包子,“这种应天运而生的大鬼,刻意隐匿踪迹,不说寻常阴差了,就是谛听大人,都很难找到他。”
“这羌岐又看上了小白,敌在暗,我们在明,你觉得吃亏的会是谁?!”
周伟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话是这么说,可、可小白,那万一……”
周伟说不出来了。
谛听提出这法子,那一定是有对策,不会让小白轻易去冒险。
他们能想到的种种顾虑,他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怕是陆征,都不能保证万事都不出错。
周伟根本不敢想,小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陆老板会怎么样。
上次沉沙河的事,是毫无准备,可这次要是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出了意外,那……
“再商量商量,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呢?”不说陆征了,就是周伟,都不想让温白去冒这个险。
“关键就是…我们时间不多。”钟时宁委婉说道。
“怎么会时间……”周伟卡了壳,他忘了,羌岐手上还有四个人质。
两人沉默一阵。
“我们可以往好了想,”周伟不知是在安慰钟时宁,还是自我安慰,“小白之前不是说了吗,那几个来迎亲的纸人惧怕他身上阴司的气息,跑了,回去告诉那个羌岐之后,说不定也害怕了,就不娶了呢,然后把其他人也给放回来。”
周伟的本意是让事情变简单点,毕竟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鬼头这么铁,敢直接和陆征抢人。
谁知道,钟时宁却慢慢摇了头。
“谛听大人说,羌岐很可能也是沉睡了千年,刚醒,还不知道这阳间阴司的存在,以前人间是没有阴司的,只有城隍,至于小白身上的阴司气息,吓到纸人有可能,但吓到羌岐,不一定。”
周伟眉头紧拧,这是碰到硬茬子了?
“哪怕他知道,小白是陆老板的人?”周伟还是第一次说得这么直接。
钟时宁沉思了一下,沉痛点头:“嗯。”
他小心凑上前去:“这个羌岐,听说是色胆包天!”
“你听谁说的?”周伟瞪大眼睛。
钟时宁:“谛听大人。”
周伟:“???”
“原话?”
“原话。”
周伟:“……”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谛听说这话时候的神情。
“你知道这羌岐山为什么会被天雷劈成阴阳两半吗?”钟时宁语气深沉。
周伟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别告诉我,和这个‘色胆’有关?”
钟时宁:“嗯。”
周伟:“……”
周伟仿佛天灵盖也被劈了一道,他知道这羌岐应该是个色批,谁知道,竟能色批到这种程度。
“这个是九章先生跟我说的,谛听大人之所以知道纸人和迎亲轿的事,是因为千年前,这羌岐曾经用过同样的东西,想娶一个人进门。”
周伟:“!”
妈的!
照这么说,他们家小白竟然还是二房!
“娶谁?那个人呢?”都有一位妻子了为什么还要把手伸到小白这边来!
钟时宁神色复杂:“你还记得…那个苏蔺吗?”
周伟:“就那个在山头修行的人神,画中元祭夜图的那个?”
温白往千年前走了一遭后,他们也就知道了祭夜图的事。
钟时宁:“嗯。”
“在那位人神还没成神的时候,羌岐看上了他,想娶他,不过阵仗没这么大,没抓其他人,最后也没娶成,那位人神得道飞升的时候,不知是意外还是什么,一道天雷恰好落在了羌岐山的山头,山就被劈成了两半。”
“所以严格来说,羌岐不是沉睡了千年,而是躲在某个地方养了千年的伤。”
“然后伤刚养好刚睡醒刚好看到了小白,还一眼看上了,于是直接派了纸人和纸轿子来娶他。”周伟机械道。
钟时宁:“嗯。”
周伟:“…………”
周伟平日很少爆粗口。
可这次,他没忍住。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他妈都吃了个天堑了,怎么还色心不死?
唯一学到的点,就是知道除了娶人外,手上还得抓几个人质做添头?
“那他完了。”周伟认真道。
钟时宁:“?”
周伟:“和苏蔺比起来,看上小白,只会更棘手些。”
毕竟……
他偏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要对上的人,不是小白,而是……陆征。
第54章 夫人真好看
温白也不知道事情走向会变成这样, 一时也有些懵。
周伟和钟时宁从外头走进来。
“小白,你别怕,我觉得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周伟把他带到沙发边坐下。
看着急得直抖腿的周伟, 和一旁使劲拧着眉的钟时宁,温白顿了下,失笑。
到底是谁在怕。
“我没怕, 只是在想谛听刚刚说的话。”温白温声道。
可周伟却只觉得温白是在强颜欢笑, 又想起躺在医院里头的四个:“就不该去什么劳什子的雾凇山。”
他道:“什么姻缘山, 招桃花,说不定就是那个羌岐下的套, 谁要这种烂桃花!”
钟时宁:“就是!”
周伟越想越气不过,低声骂了句:“妈的!”
长这么大,钟时宁就没说过什么腌€€话, 学都学得不太利落,刚开口说了个“妈”,温白就已经一把捂住小玉葫芦,示意他们小莲灯在里头, 不准说脏话, 于是一句“妈的”,硬生生被钟时宁断成了“妈”。
周伟:“……”
陆征和谛听回来的时候,周伟还在戳羌岐的脊梁骨。
倒是事件中心的温白,坐在一旁很安静。
“元元进葫芦里了?”
温白听到谛听的声音,抬起头, 却和谛听身后的陆征对上了视线。
微顿之后,温白答道:“嗯。”
刚非要跟过去看打架, 温白怕误伤到它,就先送进了葫芦。
谛听走过来, 身上难得有些狼狈,袖口都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钟时宁和周伟相觑一眼,低下头。
……大抵是真气着了,动真格了。
谁都知道,这两位神仙打架就跟吃饭似的,整个阴司习以为常,但也从没见谁吃过亏。
还是头一回见谛听这模样,虽然只是破了点衣裳。
温白自然也看到了谛听衣袖上那道口子,心口跳了下,往陆征身上也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