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风雪 第215章

作者:月色白如墨 标签: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西淮身上还有林昆的血迹,但是一进门,银止川就推着他的肩膀将人按到了门框上,重重吻了起来。

  他犹如被林昆的死刺激到了,吻起西淮时那种粗暴和绝望仿佛穷途末日。

  西淮不愿意被他吻,咬着牙关,却被银止川硬生生顶进来。

  银止川握着他两手手腕,按在头顶,西淮不住挣扎也挣不脱,他勉强背过脸去,银止川却顶着他的腿缝将他的腿强行分开。

  他一手扳着西淮下颌,将他的牙关重重捏开,像无可还手之力的俘虏那样被自己任取任求。

  “你……”

  西淮重重喘着气,因为唇舌缠绵而吐词有些不清,他囫囵道:“……放开……”

  但银止川怎么可能放开,他饿狼一样重重地吮吻着西淮,又轻轻触碰那前几日被西淮咬伤过的舌根。

  近来他们之间小心翼翼维持的脆弱平衡,一下全被打破了。

  西淮体内药瘾蠢蠢欲动,它本被少年那样决绝的方式克制了下去,但是而今银止川的吻、铁锈味的鲜血,又刺激着它,令它再次在西淮体内悄然复苏起来。

  西淮觉察到了,手脚发颤,控制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

  在亲吻的空隙里,西淮说:“……做这些事,你不恶心吗!!”

  银止川轻微地喘着气,他眼底有一片微微的红,注视着西淮,哑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不喜欢你、不在乎你的感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他手指摩挲过西淮冰凉的唇,拇指指腹在方才亲吻咬破的地方重重摁了一下,满足地见少年果不其然在刺痛下拧紧了眉,银止川又吻了上去。

  ……疯了。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在甜腻而缠绵的唇舌交缠中,银止川这样想到。

  他原本再也不想碰他的,再也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他的。他被他刺得遍体鳞伤,心哀如灰,再也不想让这个人踏进自己的城池半步。

  但是当他看着林昆的死亡,那么像西淮的林昆的死亡,银止川发现自己竟还是震颤哀恸。

  他无法克制地想到如果这是西淮死去的模样——仅仅是尚未发生的设想之事,银止川却就已经是近乎窒息。

  他克制不住地想要亲吻他,拥抱他,确认他的存在,安抚自己他还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

  “啊……”

  西淮有些崩溃地仰起头,胸腔的呼吸起伏也微微加剧。

  银止川却低头,顺着他耳根,偏过去的侧颈,缓慢向下。

  西淮感受到那红丸的药瘾又有卷土重来的征兆,他试图推开银止川,但全然没有作用。

  “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白衣人竭力地微弱挣扎:“我……呃,啊——”

  他浑身忽然剧烈震颤一下,蜷缩起来,顺着门框软软地滑到下去。像不久前药瘾发作时那样沉默而隐忍地压抑着自己。一声不吭。

  但是这一次银止川站在他身边,并未离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淮,缓缓将他自膝盖和颈后抄起,怀抱着走到床边,放下来。

  “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嗯?”

  银止川轻声说。

  他看着西淮咬牙颤抖的模样,伸手拨开他脸颊侧边的一缕发。

  “让人去请大夫来。”

  银止川朝门外吩咐说,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哑地咳了一声,漫不经心掩去唇角和手心的暗色血迹,说:“还有姬少侠……也请他一同过来看一看。”

  西淮生平是最宁死不屈的。

  他不愿意叫任何人瞧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所以宁可在失控之前自尽,也是如此。

  但是现今银止川留在他身边,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去,还请来了众多大夫和姬无恨,一起为他看诊,更是叫西淮难堪到了极致。

  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一样。

  他手脚都被束缚了起来,口中为了防止再咬舌,也垫了东西。西淮紧紧攥着拳,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痕来。

  “请查一查是什么病因。”

  银止川坐在他身侧,声音低哑,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似乎是极其平静的。

  请来的诸名大夫都是星野之都最为有名的医倌,连几位脾性古怪,但是医术高超的大夫也位列其中。

  但是花辞树设下的毒,若非江湖中人,见多识广,多半听也没有听过,从来未曾接触过的东西,怎么可能诊断得出来呢。

  他们有些取出银针,将西淮紧紧攥着的手指掰开,然后刺中指腹取出血液;有些左右拨转着西淮的头颅,查看他的耳后有无毒色沉积;有些持笔,卑谦地向银止川问询着西淮一些平日里的症状……

  西淮牙关要得死紧,身上忽寒忽烫,但是身体上的所有难过,都比不上心灵上的屈辱难堪。

  他自觉已经够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但是为什么还要这样进一步地羞辱他?

  有时候,西淮的自尊心敏感到异样的地步。

  “银止川……”

  他很低哑地哽声喃喃。

  有眼泪从他眼角滚过,飞快地泅进被单中了。

  银止川问:“你心中知道么?那你告诉我。”

  “……”

  西淮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从他身处银止川身边卧底,却时常用假名给秋水阁写词就可以看出来,西淮心中始终有一些他未曾放弃过的东西。

  他不是一名好的细作,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始终支撑着,没有心智崩溃。

  但是在被这些人看着自己狼狈的姿态,甚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逐渐失控,正在逐渐摧毁西淮心中勉强支撑着自己的东西。

  “……”

  西淮又试着去咬舌,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

  银止川将木筷固定得很牢。

  眼泪如断珠一般不住从白衣人的眼角滚落。

  “止川。”

  许久,不知是不是觉得这样下去毫无意义,姬无恨蓦然出声了。

  他抱着臂,看着床榻边这里的动静,嘶哑开口:“不用再折腾下去了。……我知道是什么。”

  在此地,唯一一个有可能与西淮一样了解上京的人,确实只有姬无恨了。

  只是他刚开始时一直不确定银止川的真实意图,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救这个曾意图置他于死地的细作,还是借机羞辱嘲讽。

  但眼看局面场势愈来愈失控了,他才禁不住出声。

  姬无恨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淮,问:

  “是‘红丸’,是么?”

  西淮:“……”

  “离花辞树太久了,他没有给你缓解症瘾的药物,所以才犯瘾的吧?”

  姬无恨注视着少年人滚烫到不正常的脸颊,有几分漠然道:“失去这种药物是很危险的,一再服用,却只能受制于人。不如这样。”

  他突然俯身,凑在西淮耳侧,极低声地轻声说了几句。

  西淮眼瞳倏然微微睁大。

  其实姬无恨说的是,你回到花辞树那里,帮银止川弄回迷梦草的解药,我也有一种秘法,可以替你接触红丸的束缚。

  但是这本也是西淮的所求,如果可以,他希望立刻离开镇国公府,以他掌握到的底牌与花辞树做交易,解去银止川的毒。

  只是银止川一直不肯放人罢了。

  “无恨兄。”

  正低语间,银止川倏然靠了过来,拉着姬无恨的衣领,让他站到自己后面,说道:“有什么事,你同我说才对,与他说什么。”

  他拉着姬无恨一同退到门外,同时离去的还有屋内所有医倌。

  西淮不知道他们在门外说了什么,只见银止川再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

  他眉头沉沉地看着西淮,无声注视他半晌。良久后,年轻人舒展一笑,张扬挑衅的唇角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声地说,“看来你为了来到我身边,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银止川手指摩挲着西淮的眉眼,从眼窝到鼻梁,再到秀丽的唇。

  许久后,他低声说:“那么……就让我送你最后一样礼物。为你我这场相遇落幕吧。”

  ……

  西淮之后再想起与银止川共处的那十余天,总是感到痛苦与几分难堪的。

  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一些别的情绪掺杂在其中……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自己的脆弱与软肋全然暴露在一个人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痛苦与悲伤,让他分担自己的绝望与哀痛。

  而且,那也是最后一次他与银止川那样亲密地待在一起,手足相交,十指纠缠。

  未来余生用来凭吊往日的甘糖,在这最后一段时日中酿成。

  “要喝水么?”

  西淮冷汗涔涔不住发抖的时候,银止川陪在他身边。

  他并不怎么惊讶地,安然若素地给他喂水,然后用巾布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西淮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银止川不在的时候,他都宁可将十指抓的伤痕累累也不愿意发出一丝声音,更不必提银止川现在还在身边一直看着他。

  他竭力想偏过头去,让银止川碰不到他。

  但是银止川拿捏西淮,此时就像一个刀俎一个鱼肉,怎么摆置他都无比轻易。

  “……这么恨我吗?”

  西淮视线模糊地看着年轻人,嘶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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