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盛钊:“……”
好在刑老板的第二条消息很快就弹了出来——“这玩意别的不行,这对角还修炼得不错,锯下来给你做个手链怎么样,辟邪。”
盛钊:“……”
很不怎么样!谁要带个尸骨用来辟邪啊!
但显然这条信息给了盛老师授课的底气,他坐直了身体,死鸭子嘴硬道:“你太年轻,不懂,这是他爱我的表现。”
第50章 “下次再奖励你。”
胡欢似懂非懂,但显然被盛钊唬住了,顿时敬仰之情大起,看着盛钊的眼神直冒光,仿佛他现在不再是普普通通一个人类,而是一尊背后疯狂闪光的神像。
“小钊哥。”胡欢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心悦诚服地说:“牛的。”
盛老师在唯一的学生面前维持住了自己新鲜出炉的一家之主人设,十分心满意足,还当着胡欢的面给刑应烛回了条消息,没敢提手链的事儿,只是嘱咐他早点回来。
另一边刑应烛不明所以,还以为盛钊离不开他,于是自得意满地咂摸了一会儿“恋爱的感觉”,然后随手回了他一句“不许撒娇”。
一人一妖各怀心思,倒是都把“一家之主”的瘾过了个十足十。
在那之后,刑应烛再没发过消息来,盛钊生怕他真的拎着两只新鲜出炉的龙角回来,于是也不敢去撩拨他。
相安无事地过了中午,刑应烛才跟张简一前一后地回了酒店。
当时盛钊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刷手机,刑应烛进门时脚步匆匆,卧室都没进,只站在玄关叫了他一声。
“盛小刀。”刑应烛说:“收拾东西,跟我走。”
盛钊现在对他的话都快听出条件反射了,下意识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风一般地窜进两间卧室收拾了东西,跟着刑应烛走出来时才想起来问:“去哪?”
“去龙虎山。”刑应烛说。
盛钊有些意外地问:“这么快?”
刑应烛嗯了一声,顺手按亮了下行的电梯键。
其实他自己也很意外,凭刑应烛对龙虎山那群人的了解,他本以为张简这个“流程”少说得走个三四天,那边剩下的几位老掌家凑起来开个会,左右拉锯个三五次才能有结果。却不想他跟张简收拢那条蛟龙的尸骨时,张简他师父忽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话里话外开了个“绿色通道”,只说如果是刑应烛借用的话,那不必多言,自带他去就是。
龙虎山的溯源镜已经传承了千八百年,听说是当年祖师张道陵游历四方时,从蓬莱仙境偶然寻得的宝物,镜内镜外方寸之间,却能溯万物渊源。
当年龙虎山也正是凭借着这至宝降妖除魔,建档造册,在玄学界闯出了一片天。
可后来人间灵气日渐稀薄,族中能动用溯源镜的本家正脉少之又少,所以这玩意也渐渐被封入了禁地。凭刑应烛的记忆,约莫是有个两三百年没用过了。
不过对他来说,人家到底为什么这么干脆地答应他,刑应烛一点也不在意,反正结果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论如何,他总能达成目的就是了。
“不过我还从来没去过江西呢。”盛钊一点不怯生,像个要跟家长出门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兴致勃勃地说:“我听说那边景色超好,有山有水,气候还不冷。”
刑应烛先他一步迈进电梯,按亮了一楼的指示键,随口问道:“你很了解?”
“我大学有一个室友是江西人。”盛钊一向不吝于跟刑应烛分享生活,念念叨叨解释道:“最搞笑的是,我大一那年过完寒假,他给我们宿舍哥几个带特产,带了足足有四五个罐头瓶,一拧开黏黏糊糊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后来才知道,合着他们那边有风俗,过年的时候不吃饺子,吃蛇——”
蛇羹俩字在盛钊嗓子里噎了一下,他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刑应烛的脸色。
果不其然,刑老板正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哎哟——”盛钊一把捂住脑门,开始就地耍赖:“我失忆了,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你看我就说那个雷有辐射,辐射得我脑子都不好用了。”
“是吗?”刑应烛眯着眼睛,伸手捏住盛钊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凉丝丝地笑了笑,说道:“那真是个小可怜儿,不如我妙手回春,帮你治治?”
“不了不了不了。”盛钊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赖皮似地一把搂住刑应烛的胳膊,然后挪蹭挪蹭,抱住了他的腰,嘿嘿一乐,说道:“您老人家日理万机,不用管我这点小事,我睡一觉自己就好了。”
刑应烛挑了挑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不许撒娇。”
“哎呀。”盛钊戏精地叫了一声:“拍傻了。”
刑老板被他逗笑了,浅浅地勾了勾唇角,撩拨似地勾了一下盛钊的下巴。
刑应烛本体是个冷血动物,手指一向凉丝丝的,那点温度在盛钊温热的血肉上一扫而过,留下了一点细密的痒。
盛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刑应烛却被这个躲避的动作搞得有点不大高兴,用指节勾了他一下,拇指按上了他的嘴唇。
盛钊人长得毫不女气,在普通男孩里也算得上清秀又高挑,可唇瓣却生得软软的,跟他的脾气一样软乎。
刑应烛觉得手感不错,指腹摩挲过他唇角一小块发干的白皮,然后轻轻按了按。
盛钊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大老爷们儿,活了二十来年还没被人这么调戏过,整个人顿时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弹出舌尖,想要润一下干燥的唇角。
然而刑老板还没探索够这样新奇的触感,手指依旧停留在原地,不出意外地跟盛钊的舌尖碰了个正着。
盛钊先是一愣,紧接着骤然反应过来什么。
刑应烛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就见盛钊噌地往后退了半步,脸瞬间就红了。
刑老板此人一向是属弹簧的,平生的座右铭之一就是“得寸进尺”,见盛钊这个模样,自己心里那点微妙感反而消失得一干二净,兴致勃勃地反过来逗他。
“怎么?”刑应烛逼近一步,问道:“不好意思?”
“谁不好意思了。”盛钊在“一家之主”这件事上从来都有种不知名的执着,闻言顿时挺胸抬头,气势极足地说:“我可是阅尽千帆的男大学生,你这点小手段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你脸红什么?”刑应烛问。
“没有。”盛钊嘴硬地揉揉脸,试图扳回一城:“又没拉手没接吻,有什么值得——唔!”
他话音刚落,刑老板便掐住了他的下巴,顺势往上一抬,低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盛钊脑子里的CPU当即咔吧烧糊了,灰溜溜地冒了几缕小灰烟,在两秒钟之内失去了运转能力。
完了——在死机的最后一秒,盛钊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个念头:我忘了刑老板这个人不能激的。
盛钊不知道跟正常人恋爱是个什么滋味,但就凭他现在切实体会来说,跟刑应烛接吻的感觉,简直可以堪称玄妙。
刑老板长相跟性格没什么偏差,精致得有些锋利,薄唇看起来有些薄情,但吻上去味道却意外地不错。
离得近了,盛钊能闻到对方身上的一缕冷香,酷似初春的第一场雨,夹杂着雪片子,冰凉又刺骨,带着一点绝妙的危险感。
似乎是野兽本能,哪怕是在做这样亲密的事时,刑应烛也不曾闭眼,他半垂着眼,定定地盯着盛钊,像是要仔细地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
盛钊很快在他这种堪称露骨的眼神里丢盔卸甲,睫毛颤了颤,先一步别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了。
刑应烛的占有欲和自利性极强,几乎不许盛钊有一点躲避的意思,非要让盛钊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走才能满意。
他骨子里属于野兽的占有欲伴随着危险性显露出来,盛钊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上下的求生本能都疯狂叫嚣着想逃,可人却像是扎了根,压根连拒绝都拒绝不出口。
盛钊仿佛一只误入野兽洞穴的无辜旅人,等到反应过来想后悔时,已经彻底晚了。
他只能讨好似地攥住刑应烛的袖子,遵循本能般发出一点求饶似的呜咽,试图让这条蛇妖大发慈悲,给他一点活路。
盛钊本来以为,刑应烛这种离群索居的大妖怪大约是不通人事的,然而事实总比想象残酷,盛钊被他亲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妖怪才不懂礼义廉耻信五个字儿怎么写,他们搞起这种事儿来明明只会更狂野。
失算了,盛钊痛苦地闭上眼睛,心说这也不用挣扎了,显然最后出塞进藏的不是刑老板。
他被刑应烛从里到外地品尝了个干净,直到最后,盛钊几乎觉得刑应烛不是在跟他接吻,而是要把他就地吞吃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刑老板才放开盛钊,他眯着眼睛,眼白泛着一点轻微的红色血丝,餍足地舔了舔唇,活像个刚饱餐一顿的登徒子。
盛钊被他亲得浑身发软,不得不退后一步,扶着电梯厢门站稳了。
“这下脸红了。”刑应烛似笑非笑地说。
盛钊显然已经明白了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刑老板叫板——何况他也没有叫板的力气了,刑应烛吻技一般,但胜在狂野,盛钊脑袋发晕,CPU还在艰难地重启中,一时顾不得要面子。
可惜刑老板对他这个木然的反应不大满意,微微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固执地追问:“嗯?”
“我在想,接吻是什么感觉。”盛钊木愣愣地说,显然还在回忆刚才的滋味。
“哦?”刑应烛像个勾人精魄的不良妖精,用一种婉转轻柔的低哑声音问:“什么感觉?”
“……有点爽。”盛钊实话实说,他痛苦地捂住脸,显然对自己的堕落不能接受。
“甚至还想再来一次。”盛钊说。
刑应烛闷闷地笑了一声,如蛇般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勾起他的下巴,凑上去在他唇角舔了舔,用舌尖卷走了盛钊唇角沾染的一点水光。
“下次再奖励你。”刑应烛说。
第51章 “其实我有你就够了,真的。”
有比在电梯里被男朋友亲到腿软更丢人的事儿吗?
盛钊:有。
那就是在被男朋友亲到腿软之后,电梯门开了不说……还被熟人看了个正着。
胡欢原本举起来正打算打招呼的右手僵硬地立在半空中,脸上的笑意凝固在某一瞬间,搭配震惊到无神的双眼——就在那一瞬间,盛钊突然觉得,他不应该当狐狸精了,他完全可以胜任招财猫一职。
盛老师刚在胡同学面前树立的一家之主形象轰然倒塌,胡欢的眼神在刑应烛和盛钊身上来回转悠了三个来回,最终才颤巍巍地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安慰笑容。
“我懂,小钊哥。”胡欢重复道:“我懂。”
盛钊:“……”
——你懂个屁!
盛钊一把捂住脸,只觉得没脸见人,脚步匆匆地从胡欢身边擦肩而过,试图在短时间内逃之夭夭。
刑应烛知道他现在心里指不定正在惊涛骇浪呢,于是大人有大量地放他跑了。
刑老板双手揣在兜里,闲庭信步般地从电梯里晃悠出来,脸上挂着点堪称温柔的笑意——差点把胡欢看呆了。
毕竟这种笑容出现在刑老板脸上,比太阳吞噬地球还难得。
胡欢实在不明白,盛小钊同志究竟有什么究极魔力,能把刑应烛迷得五迷三道,从高岭之花的地位上纡尊降贵地走下来。
作为一个神话故事里有名的魅惑种族,胡欢诡异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在沉默中思索许久,最后得出了结论——可能妖和人的口味就是有奇怪的偏差。
盛钊慌不择路地冲出酒店大堂,然后被门口的张简撞了个正着。
“盛钊,怎么了?”张简疑惑地看着他:“你在楼梯间里见鬼了?”
盛钊:“……”
怎么说话呢!盛钊腹诽道:合着你们这种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吗。
如果此时此刻张简能听到盛钊的心声,他一定觉得非常冤枉——因为盛钊脸色通红,脚步匆忙得仿佛被猫追狗撵一样,却还时不时还往身后瞥一眼,想看看身后有没有什么追上来。
凭张简的贫瘠的社会阅历,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