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意 第53章

作者:顾言丶 标签: 玄幻灵异

  刑应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会儿那条金链,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瓶子来。

  那瓶子里装着个皱皱巴巴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昆虫褪下的皮。

  商都市那条人牲被刑应烛用来给刁乐语补了身子,但还剩下一层褪蛹的皮留在刑应烛手里,他想了想,剥开盒盖,在张成德阻止之前将这玩意扬进了镜子里。

  几乎就在那玩意进入镜子的同时,溯源镜里延伸出了另一道金线……不偏不倚地,也缠在了刑应烛手上。

  刑应烛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第68章 “你不会是要……冬眠吧?”

  “什……什么意思?”盛钊拽了拽胡欢,小声说:“那玩意也跟刑应烛有关系?”

  胡欢这下不敢点头了。

  开玩笑,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刑应烛是炼制人牲的罪魁祸首啊。

  除了刑应烛之外,张成德师徒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溯源镜一向是追溯本源,那金线绕在什么身上,就说明那东西的根本是起源于谁。

  那缚龙的金链也就算了,或许是千八百年之前刑应烛自己落下了什么法器而不自知,但人牲这东西可大可小,若是真出自刑应烛之手,甭管他是不是术法高深,今天的场面都没法这么和平下去了。

  “盛钊。”刑应烛忽然说:“过来。”

  盛钊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叫自己,但还是下意识迈开步子,小跑去了他身边。

  张简想拦他一下,却见盛钊冲他摆了摆手,端着一脸“刑应烛怎么会害我”的天真样冲刑应烛跑了过去。

  张简:“……”

  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你迟早折刑应烛手里。

  “怎么了?”盛钊问:“叫我来干什么?”

  刑应烛面沉如水,转头看了盛钊两眼,忽而出手如电,捏住了盛钊的右手手腕,往溯源镜里送去。

  盛钊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抽手,指尖就已经碰上了溯源镜的镜面。

  那镜面触感十分微妙,又软又滑,像是摸到了一汪带着弹性的水。摸起来有些凉,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他正想问刑应烛这是要干嘛,却见那镜子里又重新延伸出一条金线……第三次缠在了刑应烛的手腕上。

  这下子别说盛钊,连剩下的仨人表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玩意不是坏了吧。”胡欢盯着满脑门问号,第一个质疑道:“怎么什么都往我们大佬身上缠?”

  好兄弟,盛钊心说:你说了我不敢说的话。

  “不可能!”张成德还没说话,张简先断然反驳道:“溯源镜是龙虎山神器,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出过错。”

  “那也不能什么都往刑应烛身上缠啊。”盛钊小声嘟囔了一句:“活得久吃亏啊?”

  张简被他说愣了,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张成德。

  然而再怎么当家,张成德本人也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见识有限,也不敢真的断言那人牲究竟是从刑应烛手里出来,还是溯源镜有常人不晓得的评判标准。

  “那这不简单吗。”胡欢一头雾水,走上前来说道:“我也试试不就完了——”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摸那面镜子,可还不等近前,就被张简一把握住了手腕。

  “不行了。”张简说:“溯源镜一开只能用三次,想要再用,得等到下个日子。”

  “下个日子是什么时候?”盛钊问。

  “三年后。”张简说。

  盛钊:“……这工作效率也太差劲了。”

  刑应烛放开了盛钊,盛钊抽回手看了看,发觉自己依旧全须全尾,于是满足地摸了摸手背,转头看向刑应烛的手。

  因为盛钊已经抽身离去,所以属于他那条金线也消失了。

  “不如这样。”张成德适时道:“各位请先随我去内山,藏书楼中应有术法,也能追根溯源——”

  “不必了。”刑应烛打断他。

  刑应烛看起来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他扭头就走,还不忘招呼了一句盛钊。

  “走了。”刑应烛说:“回家。”

  “回家?”盛钊疑惑道:“你不查你的事儿了?”

  “他们查不出来。”刑应烛淡淡道:“没有必要了。”

  盛钊:“……”

  这话说的,当着人家主人家的面,也确实太不给面子了。

  “你就这么走了——?”张简不可置信地问:“那各地的异像……”

  “各地的封印少说还能撑两年。”刑应烛头也不回地说:“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没事儿少烦我。”

  “你——”

  张成德按住了张简的手,极轻地冲着他摇了摇头。

  胡欢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花了两秒钟的时间,在张简和刑应烛之间选择了后者,屁颠屁颠地跟着刑应烛跑了。

  不过狐族到底比冷血动物有情商一点,胡欢追着刑应烛跑之前,还没忘了往张简手里塞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

  “改天见。”胡欢挤眉弄眼地笑着说:“也欢迎看我直播。”

  盛钊在前面正巧听见了这句话,心说胡欢的老板签他真是签的物有所值,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了推销自己,其敬业精神真是可歌可叹。

  刑应烛来龙虎山这一趟,本来是想查探骸骨的下落,结果东西没找到不说,还平白搞出了一堆疑问,盛钊看着都觉得替他愁得慌。

  “这有什么?”刑应烛懒懒地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个出来寻开心的浪荡大爷一样捻了一下盛钊的下巴,随口道:“这不是收获了男朋友么。”

  盛钊:“……”

  救命,盛钊想,他现在怎么这么会了,到底谁教他调情这一套的!

  正在柜台前值机的胡欢诡异地打了个喷嚏。

  相比之下,刑应烛的心态就显得比盛钊好多了,他像是出门度假的,出去一趟再回来,心态依旧平和,丝毫没有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扑过多少次空了。

  盛钊作为一个贤惠而贴心的男朋友,当然不可能跑去戳刑老板的伤疤,但是背地里依旧贼心不死,回去后预约了六家博物院的线上VR参观不说,还上网买了一堆古籍书,誓要恶补玄学相关历史。

  不过这些事儿刑应烛暂且不大清楚,因为他正面临着另一件迫在眉睫的意外事件。

  “再说一遍。”刑应烛表情平静地说:“你要干什么?”

  盛钊手里拎着刑老板的午间口粮,单手拄在门框上,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说:“都合法情侣了,同居怎么了?”

  “……多看法制频道。”刑应烛忍不住反驳道:“情侣没有合法一说。”

  盛钊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反正就那个意思,你领会精神一下!”

  刑应烛叹了口气。

  盛钊自己也知道,他虽然跟刑应烛谈起了恋爱,但决定在一起时又仓促又戏剧不说,时间也太短了,连“试用期”都没过,谈同居实在是很草率。

  可他又实在忍不住。

  或许是当初盛钊请假去申城时,刑应烛那一通可视电话埋下的伏笔。盛钊对于获取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颇有执念,而如果对方是刑应烛的话,这个欲望还超级加倍了一下。

  以至于他明明自己知道这样不太好,但还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你考虑一下。”盛钊自卖自夸:“我哪里不好,又暖和,又会做饭。”

  在外头这些天,盛钊隐隐约约发现了一点刑应烛的生活习性,他喜爱潮湿,却不怎么喜欢冷。如果晚上他跟对方睡在一起,就会发现刑老板本能地还是会趋向热源。

  “盛小刀,所以我付你工资,是让你泡老板来的?”刑应烛缓缓说。

  盛钊:“……”

  盛·社畜·钊蓦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本职身份,肉眼可见地心虚了一瞬。

  “这……这不妨碍嘛。”盛钊故作镇定:“我白天下去上班,晚上上来同居,有什么不好,你当初面试的时候又没说不许办公室恋情。”

  刑老板第二次叹了口气,觉得头有点疼。

  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未来——盛小刀同学精力旺盛,见天的叽叽喳喳,像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白天晚上的放在身边,肯定比窗外的麻雀还要活力四射。

  不过脆弱的人类崽子心思敏感,万一要是拒绝了,八成又要在背后黯然神伤。

  刑老板自认为是个大度的男朋友,所以自我说服了一下,勉勉强强做出了一点让步。

  “过来。”刑应烛说。

  盛钊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坐下。

  刑应烛微微眯起眼睛,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啧了一声,调笑道:“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盛钊嘿嘿一乐,狗腿似地握着拳头捶了捶他的腿。

  “我给你做饭呀。”盛钊说。

  “我不同意你就不给我做了?”刑应烛问。

  “那……也不是。”盛钊强词夺理:“可能同居之后做的饭菜有爱的味道。”

  刑应烛勾了勾唇角。

  “好吧。”刑应烛说:“那让我尝尝你所谓的‘爱的味道’,如果没尝出来,你年底的双薪就取消了。”

  盛钊:“……”

  这个黄世仁!有一言不合扣男朋友工资的吗!

  盛钊正想为了自己的年终奖据理力争一下,就见刑应烛放开了他的下巴,转而在茶几上摸了摸,似乎是想要找遥控器。

  他动作有些迟缓,盛钊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你不舒服?”盛钊往前挪蹭了一点,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脸色怎么这么白?”

  刑应烛先是眯了眯眼睛,似乎反应了一下他的话,然后才轻轻拨开他的手,说了声没有。

  “真的假的?”盛钊不大相信:“你今天都没怼我,感觉好像很没精神。”

  刑应烛:“……”

  多新鲜啊,这还有上赶着找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