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肚皮三层肉
严辰被狐朋狗友架着站起来,哎哟哎呦连声喊了好几嗓子。跟工作人员交涉几句之后,悻悻地表示:“哪敢呢,我们就开了个玩笑,是误会。”
陈厄冷眉冷眼:“挺严重的误会,以后记得别乱说话。”
严辰忍气吞声,低头跟着朋友们走了。
明明人都散了,陈厄却还是没过来。他站在原处,商场里灯光如昼,青年眼窝显得很深,眼下蒙着一片晦暗不清的阴影。
于是庄宴只好走过去。
距离越近,Alpha脸上的阴郁就越清晰。庄宴自暴自弃地说:“你很生气。”
“嗯。”
“因为你觉得我以前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而且现在还让他们时不时出现在你眼前恶心你。”
可是,从这个角度一想,好像真的很气人。
AO互换,庄宴脑补一下自己处在陈厄的位置上……真的,简直肺都要气炸!
刚升腾起来的不开心的苗头,又顿时偃旗息鼓。
庄宴叹了口气,又乖又怂:“可是我也没办法管住那些人,我只能管好自己……对不起,你别不高兴。”
半晌。
陈厄眼眸黑沉沉的,在庄宴脸上扫了一圈。他说:“走了。”
仿佛是要把这事情翻篇,但态度又不像。
后半段的购物经历比前半段还要煎熬,气氛是死一般的沉默。
庄宴安安静静地走在后面半步,看着陈厄简单粗暴地购物,刷卡,指定送货上门。
东西越买越多。
庄宴存在感越来越弱。
逛这种毫无参与感的街,就很容易疲倦。Omega体力本来就不如Alpha,尤其途中还出现了一些,令人神经紧绷的意外。
从五楼一直买回一楼,庄宴沉默着蔫了下来。
陈厄始终没开口,庄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他们在商店门口等了几分钟的车,夕照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拘谨而生分。
机器人把悬浮车开过来,陈厄接过钥匙,用眼神示意庄宴去副驾驶。
车里低气压萦绕。
但是陈厄一旦移开视线,专心开车。庄宴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慢慢地。
忍不住睡着了。
乱七八糟地梦到小时候的事。
雨天,在学校的墙边碰到一只被淋得透湿的狗。
狗长得凶,却不怎么爱叫。庄宴蹲下来,开了一条火腿肠喂它。
它竖着耳朵,戒备地在墙边观望。分明饥饿得不行,想吃极了,却还是夹着尾巴,喉咙里漏出低沉的声音。
庄宴说:“别怕,是给你的。”
许久,它才缓慢地挪过来,潮呼呼的鼻尖碰了碰火腿肠。
“你在干什么?”
庄宴转过头。
浑身湿透的少年陈厄站在树下,指尖夹着一根烟。黑色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校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那是只野狗,会咬人的。”
庄宴摇头说:“它没咬我。”
狗狗趴在地上,开始囫囵吃火腿肠。庄宴站起来,向陈厄走去。少年流露出仓促的模样,反手把烟头掐灭。
梦在这里就结束了。
车窗外的天已经全黑,庄宴睡得脑袋发懵,里面装满了钝化的回忆。
——那时候,他去问陈厄要不要伞。陈厄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
“醒了。”
冷冽的嗓音传来,庄宴嗯了一声,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他抬起眼眸,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回到宿舍区附近。
陈厄靠着椅背,神色晦暗。庄宴实在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只好主动说:“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其实很安静。陈厄心里带着躁意,按开车门锁。
“醒了就下车。”
庄宴怔怔地拉开车门,看了陈厄一眼,保持礼貌地道别。
“嗯,那我走了,再见。”
可是下了车,没走两步,就听到陈厄那边的车门被拉开的声音。Alpha脚步很重,踩在树叶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又把人往路边带。
陈厄力度又凶又狠,像野生动物忽然失控。
庄宴颤了一下,接着后颈被咬住。那种几乎形成标记的力度让他声音也无法保持平稳。
“陈厄。”
很疼,几乎被咬破皮了,丹桂香气的信息素变得浓郁。庄宴眼角涌出薄泪,快忍不住挣扎的时候,后颈的疼痛忽然得到舒缓。
陈厄克制地松开牙关,轻吻似的蹭着,用粗糙的指腹摩挲温热细腻的皮肤。
“庄宴,别把我当傻子。”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一阵风。
脆弱漂亮的Omega,成了掌心下的猎物和祭品。陈厄压抑着胸膛里暗涌似的情绪,一点点把人放开。
漆黑的树林,只有道边伫立着昏黄黯淡的灯。
庄宴眼睫毛湿漉漉的,仿佛沾着露水。他轻轻吸气,不敢碰发烫的后颈。
“我没有,真的。”
陈厄脸上分明写着不信,却懒得再多说。有些话不能反复讲,会显得自己好像有多在意庄宴一样。
他冷淡地说:“那我送你回宿舍。”
与其说是送,其实监视的意味更浓。庄宴放弃挣扎,整理一下风衣领子,跟在陈厄身后。
到了宿舍,庄宴打开门。秦和瑜眼睛一亮:“小宴,你回来了!”
然后脸上的笑容转变为震惊。
一个眼角嫣红睫毛湿润的漂亮Omega。
一个身形挺拔英俊冷厉的高大Alpha。
小秦同学遭到十万伏暴击:庄宴,你还说你不是去约会!
出于礼貌,秦和瑜没有当场指责好友。他对陈厄生疏地笑笑:“你好。”
陈厄皱着眉,一眼扫过去。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下,秦和瑜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剖开审视了似的。
然后这个虽然长得不错,但很不像好人的Alpha,竟然连理都不带理自己,只跟庄宴点点头,就径直走了。
庄宴叹了口气,关好门,跟秦和瑜面对面地在沙发上坐下,并且做好了接受暴风诘问的心理准备。
秦和瑜没问这是不是你的新男朋友。
也没打听你们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第一句话就忍不住说:“这Alpha态度怎么比迟天逸还狗?”
“……”
“对了,所以你之前身上的酒味,”秦和瑜斜眼瞟庄宴,“就是这个Alpha的信息素没错吧?亏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去酗酒。”
庄宴又叹了口气。
叹得秦和瑜心都软了,放弃质疑,主动把话题带往为朋友排忧解难的方向。
“怎么啦你,吵架了?”
庄宴叹气三连,灵魂都要叹出来了。
“很复杂。”
“有多复杂?”
“……记得我之前给你过的,我那个朋友的故事吗?”
一道惊天巨雷从头上劈下来,秦和瑜醍醐灌顶失声说:“难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
庄宴抬眸:“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
因为事情实在太复杂,而且说起来还有点难堪。庄宴艰难地概述了一下,秦和瑜用自己学霸式的想象力和归纳整理能力,终于得出正确的结论。
“所以,你现在是以负责任为前提,和他交往。”
“……算是吧。”
“那他呢?”
庄宴茫然:“我不知道。”
他就算再钝感,也能察觉出来。陈厄有时是真心实意地流露出厌恶——也许还顺带厌恶着这种被永久标记,无法抵抗庄宴Omega信息素的处境。
可是偶尔又出乎预料地温和,眼神中仿佛是压抑着什么。
就像之前上药的夜晚,和今天刚出门的时候。陈厄瞳仁漆黑沉湛,连光也照不进去。
“……太复杂了。”秦和瑜说。
庄宴点头,太复杂了。
叹气出现人传人现象,秦和瑜忧郁地说:“算了,我这种初恋就碰到渣男的废物,在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说起来,他会强迫你做那种,比较过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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