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肚皮三层肉
庄宴不太稳地踩在地面上,要过去帮忙。
“去那边找找,有没有背包或者袋子。”陈厄说。
驾驶舱的柜子里就有袋子,庄宴扯出来,很听话地把东西装好。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境下,没什么生存能力,所以尽量不给陈厄添麻烦。
驾驶舱外是沙滩与浅浪,一眼望过去,能看到远处的苍黄的荒漠。
陈厄说:“我们要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嗯。”
经验丰富的Alpha把袋子打了个结,背在背上,然后又翻出胶囊帐篷带好。
庄宴轻轻说:“我也能帮你带一点。”
陈厄:“过来。”
庄宴顺服地走过去,稍微靠近一些,又被陈厄抱起来。
Alpha脸颊绷着,凶巴巴地命令道:“闭上眼睛。”
陈厄用手臂托住庄宴的肩膀,掌心把少年的侧脸往自己胸膛上按,怎么也不肯让庄宴看自己。
抱着Omega走出驾驶舱,他幻出半兽形态。半边金属,半边羽毛的翅膀缓缓舒展,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磅礴的阴影。
振翅的时候,气流翻涌,陈厄成了一只鹄鸟,飞得平稳而轻松。
这样是比走路要快多了,只是风吹得很冷。庄宴缩起身体,埋在Alpha怀里。
到了离海岸线远一些的地方,陈厄缓缓降落,先把翅膀收拢起来,才把庄宴放下。
他让庄宴站在一块岩石的阴影下,以免太晒。然后自己熟练地支起帐篷,把水和食物安放进去。
荒星虽然日照强烈,但气温低。庄宴穿的还是星际旅行的单薄衣服,站了一会儿,嘴唇与指甲都开始发白。
他碰了碰颈间的项链。
408说:“小宴,我的特殊权限已经到期,要下线了。”
它又交代:“不过我已经把你们的坐标地点传送到军部,支援应该很快就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陈厄少将说,他会安排好。”
庄宴说:“谢谢你。”
陈厄没让庄宴帮忙,三两下就利落地把东西全安置好了。他走过来,招呼庄宴进帐篷。
庄宴犹豫着,多看了两眼他的后背。
军队的作战服都是特殊材质,不会因为Alpha幻出半兽形态,而导致布料毁损。
庄宴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事情。
但陈厄对目光敏感,眼神顿时沉郁了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庄宴被Alpha推进帐篷里,然后干粮和水也恶狠狠地塞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仰头望陈厄的脸色,问:“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
“像这样,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陈厄目光冷淡地睨过去。
“没有。”
可是庄宴的瞳仁看起来很澄澈,是温柔的琥珀色。半晌,陈厄绷不住了,主动把上衣脱下来,盖在庄宴背上。
“冷?”
“有一点。”
于是陈厄垂着眼,放轻动作,把庄宴揽过来。
Alpha上身没别的衣服了,但体温却还是很高。庄宴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抵不过怕冷的本能。
陈厄不喜欢让自己显得太卑微,于是很多东西宁愿不去戳破。
静默中,他能感觉到庄宴的呼吸很轻很慢,喷洒在颈间,不一会儿,就悠长起来。
毕竟又被下了药,又担心受怕地逃了那么久。
庄宴睡得很沉,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紧紧贴在Alpha身上。
陈厄稍微一动,庄宴就怕冷似的缠上来,睫毛微微颤动。
于是陈厄只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他把自己光脑调成静音模式,不出声地跟开普勒星地面部队交流自己的位置、所处环境、以及资源情况。
对面回复道:“救援舰艇预计半天内抵达。”
算上落地后的搜寻时间,实际可能需要等更久。
陈厄打字:“收到。”
对面又又发来荒星地面资料,他们运气不错,这段时间天气还算稳定,不会遭遇Omega难以承受的强风或者大幅度降温。
只是这片区域里,可能会有一些危险性比较高的野生动物。
但也没什么可担忧的,陈厄毕竟身上备有武装。
他收起光脑,低头很轻地碰了碰庄宴后脑的头发。指尖的触感又细又软,微微带点痒,仿佛心上也被不知不觉地顺了毛。
庄宴什么也不知道。
陈厄低下头,非常轻地吻了一下Omega带着丹桂香的发心。
-
傍晚,恒星挂在地平线上,缓缓地往下落。
远处风声大了,挟着海浪的潮意,冷空气顺着帐篷缝隙往里钻。庄宴脸色苍白地被冻醒,慢慢睁开眼睛。
“喝点水。”陈厄说。
庄宴觉得自己应该从陈厄身上起来,但是实在在太冷了,Alpha仿佛一个暖炉。
反而是陈厄先行动,把庄宴从自己怀里拎出来,然后拧开水壶,让庄宴喝一口。
里面的水几乎是冰的,庄宴抿了一小口,指尖都凉透了。
陈厄撕开压缩干粮的包装,喂到庄宴嘴边。
他语气很耐心:“吃两口,你需要补充能量。”
没能量的话,人就很难维持体温。庄宴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很顺从地就这陈厄的手,吃完干粮。
风越发凛冽,像刀子一样带走身上的热度。
庄宴脸上没有血色,他抱着自己膝盖,蜷缩起来。
陈厄坐在风口,帮忙挡着寒流,飞快地解决了自己那份食物。
他衣服全堆在庄宴身上,自己脊背裸着,依旧还是半点不畏寒的模样。
吃完饭,年轻的Alpha又靠过来,用温热的掌心握住庄宴的手。
“救援快落地了,庄宴,再忍一忍。”
陈厄显然一点也不会哄人,语气笨拙得要死。庄宴嗯了一声,又自然而然挨着他。
“我只是有点冷。”
陈厄沉默半晌。
然后是很轻的,舒展翅膀的声音。羽毛扑簌簌地拍了一下,覆在庄宴的身上。
如果不去注意残疾的右半边。
陈厄其实有非常漂亮的翅膀,之前经历过战斗,羽毛上有一点点脏污。但它本身是素白的,柔软而舒展地张开。
绒羽带着Alpha身上的热度,软蓬蓬地蹭着庄宴手腕裸露的皮肤。
像一层安全的被子,风全被挡在外面。
庄宴想,难怪陈厄自己半点也不冷。
他心跳得很乱,生疏地抱住陈厄的腰。Alpha腰上有几道狭长的疤,从侧面蔓延到背后,翅膀根的下方。
因为怕金属羽毛太凉,陈厄特意把假肢收了起来。
庄宴指尖再往上移一点,就能触碰到他残缺的右半边翅膀。
“庄宴。”陈厄声音很低,语气里有制止的意味。
庄宴缩起手指,不敢动了。
但还是非常在意,甚至不自觉地会想起之前,自己刚夺回身体不久的时候。
他帮陈厄上药,受伤的半截翅膀扑棱棱地拍在自己指腹上。
庄宴鼓起勇气问:“刚刚我看你后背的时候,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陈厄没开口。
庄宴身体逐渐回暖,耳垂却开始发烫。他被陈厄拥在翅膀下,明明很温顺,但又像是得到纵容。
“我其实没有那种意思。”
没有觉得你是残废。
Alpha皱眉凶他:“别说话。”
胶囊帐篷有一个侧面是透明的,本意是随时可以观察野外的状况。
也可以看见星星从地平线上亮起来,低垂地,飘在半透明的云层里。
两三颗彗星拖着燃烧的尾巴坠落。
恰好照亮陈厄阴郁晦暗的侧脸。
庄宴沉默了好几秒,替自己觉得委屈,也替陈厄觉得委屈。
虽然Alpha并不会表现出这种情绪,委屈是一种示弱。他从少时就被规训得必须强大,一旦被戳到痛处,就要显露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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