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83章

作者:混元三喜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你!”范孤鸿脸色骤变,下意识去看方姝蕴,可他那位面色苍白的发妻,却敏捷地后退几步,站到自家父亲身后,近乎耳语地、平静地说:“评书的后续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月牙形伤疤!她小臂上有个月牙形伤疤啊!和评书里的故事一样。”有眼尖的人瞧见,高声喊了出来。

  “有这么巧的事吗?那该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故事,而是真人真事吧!”人群里有人开始起哄。

  银绒听到起哄的人声音有点耳熟,憨憨的,嗓门很大,很像是他那位兔子精朋友罗北的声音。这些日子以来,无量宗各大茶馆都在说负心汉的故事,街头巷尾都在心疼那位‘糟糠之妻’,唾弃‘负心汉’,这么巧,看到一个美貌少妇,幽怨地叫“鸿郎”,一听就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再被有心人一起哄,大家的胃口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

  范孤鸿一眼就认出了兰栀,这么多年了,这女人竟然还没死?居然还找到了这里来,真是晦气!他是动了杀心的,可他若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岂不是不打自招?

  范孤鸿只慌乱了片刻,就决定抵死不认——世人会相信品格高洁的无量宗掌门,还是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更何况,他还有妻子的支持,稍后打发那女人之后,再请方姝蕴站出来,为他说几句话,事情不就完美解决了?

  范孤鸿定下心神:“这位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

  兰栀:“鸿郎,我为了你,叛逃师门,与父母决裂,在你备考无量宗外门弟子的时候,是我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一照顾就是三年,你竟然都忘了吗?”

  范孤鸿一句一派胡言刚出口,正要声严厉色地用大道理教育她,却没想到台下的看客们被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挑起了格外激动的情绪。

  “叛逃师门?父母决裂?”

  “考取外门弟子?她就是那个女主角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该不会是照着评书内容来碰瓷的吧?”

  “这女人是谁,从来没听过这号人,借机诋毁无量宗掌门的罪名可不小!”

  “若是真的,范孤鸿就不配为人!”

  兰栀步步紧逼:“我胳膊上的伤疤,是因为不会做饭,被瓷碗碎片割伤的,你说这月牙形状不丑,还漂亮得紧,每次做那种事的时候,你总喜欢亲吻这里!”

  台下一片哗然,这是他们能免费听的内容吗?比说书先生讲得还刺激啊。

  范孤鸿一张老脸都绿了:“胡说八道!有损斯文!诸位!她若真与我范某有染,也该有几百岁了,可她修为平平,为何还能青春貌美?这是很容易揭穿的谎言!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搅乱我无量宗的盛会,你是否与妖族有什么关系?”

  兰栀冲着台下高声说;“想必各位都已经听过我与鸿郎的故事,都很想听后续吧?”

  兰栀惨然一笑:“我本是名门正派的音修,尤擅琵琶,以音律伤人于无形,至于师门……我有负师父的栽培,没脸提及,那时候,我有了他的孩子,执意生下,师父不准我因私情荒废大道……我后悔没听师父的话,但已经晚了,因为陪着他四处奔波,孩子没有保住,身体也受损,后来……后来的故事你们在茶馆里都听过,再后来,他顺利进入无量宗,并很快得到了一位峰主的赏识,破格提升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的机会更多,他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南山派大小姐——”

  “一派胡言!你住口!”范孤鸿这回是真的动了杀心。

  可一柄雪亮的长剑在他面前拦住了去路,南山派方掌门,也就是他的岳父大人,面无表情道:“范掌门,何妨等她说完?”

  范孤鸿看了看方掌门,又看了看方姝蕴,忍着气收了手,可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有方掌门坐镇,兰栀更大胆了:“他对方大小姐谎称自己并无婚约,为防我闹事,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最后,我妥协了,拿了他给的灵石,全都换成驻颜丹。”

  “我因为小产后常年奔波,为了照顾他放弃修炼,修为早就不如从前,我顺着无量宗的地界,一路向北,越过雪窟谷,听说有个叫琵琶镇的地方,正好我的武器是一把琵琶,讽刺的是,为了活命,我将武器当掉,废了一身修为,改修采补术,在琵琶镇的妓院里……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几乎没有修为,如废人一般柔弱,却容颜不老吗?因为啊,一弯玉臂千人枕——”

  “住口!”范孤鸿,“你在这里信口雌黄,有什么证据?”

  范掌门求锤得锤,兰栀当即亮出一块鸳鸯玉佩。

  玉佩太小,台下之人看不清楚,但方掌门一把夺过,很识货地说:“青丝誓?”

  台下一片哗然,青丝誓是种特殊的法术,男子一生只能发一次,若是以发誓者的灵力催动,则可重现誓言。

  当即有人起哄:“范掌门若是问心无愧,就对其输入灵力,看是否能重现誓言?”“不错,青丝誓做不得假。”“你敢输入灵力,我们就信你!”

  兰栀定定望着范孤鸿的眼睛:“没想到吧,我没有死,还一直留着它。”

  方掌门将玉佩向范孤鸿递过去,面上已有了怒意,而范孤鸿自然不敢去接,而是将求救的目光投给自家道侣。

  方姝蕴犹豫片刻,如他所愿地站了出来,范孤鸿正要松口气,却见方姝蕴接过那玉佩,捏在手中,灵力运转间,通透的鸳鸯玉佩上闪出流转的光华。

  猝不及防的,属于年轻的范孤鸿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栀儿,我向你许下青丝誓,一生一世一双人,山无棱天地和,此生绝不相负。”

  “……”

  “……”

  范孤鸿的脸色难看极了。

  “我明白了!因为方夫人受了范掌门的灵力滋养,所以由她来向那块玉佩输入灵力,与范孤鸿本人无异,也能够重现誓言!”

  范孤鸿怒道:“姝蕴,你——!”

  方姝蕴却比范孤鸿更加委屈,她捏着玉佩的手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道侣,指控:“你竟然、竟然这般对我!这么多年,原来你都是在骗我的吗?”

  说着,方姝蕴就滚滚地落下泪来。

  范孤鸿哑口无言:“我……”

  方姝蕴:“当年,你我在南山派家宴上偶遇,妾身的帕子掉了,险些被风吹到山崖下,是你御剑而行,替我追回来,我至今记得,你回来时,衣袂上挂了一朵紫银莲,你对我说,很少同姑娘家讲话,所以很紧张,可你、竟有妻氏!你瞒了我这么多年……”

  范孤鸿:“你听我解释——”

  方姝蕴红着眼圈,对当年的桩桩件件娓娓道来:“你说并不知道我是南山派大小姐,如今看来,也都是谎话吧,你若不在乎我的出身,为何要我求着父亲帮你取得掌门之位呢?范孤鸿,与你生活得越久,我越看不透你,就比如最近,我本来好好的,你却一定强行给我输入灵力,对外宣称我已病入膏肓,又一次寿元将尽。我真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要我怎么信你?”

  范孤鸿脸上的愧疚之色尽褪,怒意重新席卷而来:“方!姝!蕴!你——!”

  这女人,哪里是因情受伤,她分明就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毁掉他!是了,他在宗门之内,明目张胆地叫美貌女弟子作陪,方姝蕴撞见过几次,也无动于衷,分明早就对他没感情,不在乎,方才那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本就违和……

  她就是想故意毁了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方姝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拽进怀里,惊慌失措地叫出声,却在贴着范孤鸿时,带着恨意小声说:“这么多年,你我之间早就没了感情,你在外如何我不管,我只做我的掌门夫人,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不该动我妹妹。”

  不及范孤鸿辩驳,方姝蕴已经被她父亲抢了回去,方掌门怒道:“姓范的,你休要得寸进尺!我女儿倘若伤了一根汗毛,先问过老夫的剑!”

  “夫君,你竟然如此狠心,方才是要杀了我吗?”方姝蕴哭着说。

  兰栀还在添油加醋:“他原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被你说穿了他的心思,怎能不恼羞成怒?”引起台下一片附和,有那么一刻,范孤鸿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像是一出大戏里的丑角,被人追着喝倒彩。

  范孤鸿暂时不能对方姝蕴怎么样,便想对兰栀泄愤:“贱人!当年就该杀了你!”

  兰栀惊慌之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竟然有种解脱般的快意:她即便现在死了,也已经报了仇!让那负心汉付出了代价,痛快!

  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城阳牧秋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挡在她面前,替她接下了范孤鸿的那掌。

  都说英雄救美时的标准姿势是横抱,可这位救了她的天降英雄,不等范孤鸿反应,就拎鸡崽子似的,将兰栀拎离了范掌门的攻击范围,回到了人群里。

  范孤鸿怒不可遏,“你——城阳衡!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城阳牧秋懒得与他废话,此时也不再遮掩身份,扬声道:“范掌门,你还是先向你岳父大人解释,为何要欺骗、打杀他的女儿吧。”

  “我何曾打杀姝蕴,方才不过是怒急攻心——”

  城阳牧秋懒洋洋地打断他:“家务事我等不便掺和,没兴趣听你狡辩。但你故意找借口延误讨伐大妖的时机,多年来与妖族勾结之事,应该给天下道友一个交代吧。”

  “趁着今日人齐。”

第一百零七章

  范孤鸿目光闪躲:“什么与妖族勾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姝蕴情绪激动,妇人之言不可信。”

  “我女儿的话如何不可信?”这话却惹恼了方掌门。

  之后就是方掌门戳穿范孤鸿的表演时间,句句紧逼,完全不留余地,怼得范孤鸿哑口无言,银绒在台下听得瞠目结舌,悄声向城阳牧秋吐槽:“方掌门掌握的情报居然这么多。”

  城阳牧秋:“南山派被称为‘四宗’之一,并非浪得虚名,何况他们与无量宗又结着姻亲,拿范孤鸿的把柄自然更容易些。”

  “不过,”城阳牧秋话锋一转,“今日如此顺利,头功还要归于你。”

  银绒:“我没做什么啊。”

  城阳牧秋:“若不是方二小姐出面,去说服父亲,南山派也未必会这么快下定决心。”他的银绒最是纯善,还颇有一股恩怨分明的侠肝义胆,不但救了方姝裳,还去替她讨公道。多少人想讨好的方二小姐,竟轻轻松松与银绒成了知心好友。

  而那一日在茶馆里,银绒思忖再三,还是悄悄跟城阳牧秋通气,见了方姝裳。这位方二小姐性子耿直豪爽,一直想等机会报答银绒,因而听到城阳牧秋的提议,当即热情地一口应下。

  有了方掌门的掌上明珠推波助澜,事情比预想得还要顺利。

  也可以说,今日这场范孤鸿精心准备的“亮相”,其实也是太微境、南山派织就的圈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且事情还远不止如此,城阳牧秋轻声道:“轮到太微境出场了。”

  可站到人前的却不是城阳牧秋本人,而是他那位亲传大弟子、如今的太微境掌门景岑。

  景掌门带着几位嫡亲师弟,不过接任掌门数月,竟已有些其师之风,一出场就颇有鹤立鸡群之感,气场强大。

  城阳牧秋看着景岑,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悄声问银绒:“咱们这位景掌门怎么样?”

  然而,银绒的道侣滤镜厚得令人发指:“挺像样的,但比你差远了。”

  城阳牧秋:“差在哪里?”

  银绒掰着手指头数:“不如你英武,不如你强势,还不如你英俊。”

  方才还为自家徒弟感到骄傲的太微境前任掌门,此时很为老不尊地笑了,矜持地说:“是么。”英不英俊,对他这种级别的大能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但来自银绒的肯定,着实让人身心愉悦。

  台上的气氛却远不如他们的轻松——景岑还额外带了个七八岁的男童。

  那孩子腰上系着一条捆仙绳,握在郗鹤手里,景岑冷笑道:“无量宗与妖族勾结的人证就在这里。”

  范孤鸿自然不肯承认:“太微境不是韬光养晦,避而不见吗?这时候闯入我无量宗地界,是何居心?”

  景岑:“我们受邀而来,谁跟你说,太微境韬光养晦?”只不过收了请帖,却没给回应,反而悄悄混进来,但这种话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清楚。

  郗鹤晃了晃手中的捆仙绳,懒洋洋道:“岑师兄,与他们废什么话,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让天下英雄见识见识他们无量宗的小人行径,竟然与妖族联合,贼喊捉贼,啊呸!下流!”

  仁寰长老站出来:“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你随便捉一只蝇妖,就想污蔑我们?”

  郗鹤:“呦!大伙听听,我们可没说这小妖是只苍蝇,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仁寰意识到自己失言,忙用灵力去查探,就听郗鹤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查不出它的真身?因为这是幻象投影啊!真正的蝇童在几十里之外,被严密看守着呢,这么重要的人证当然要好生保护啊。”

  说完,郗鹤很嘚瑟地对范孤鸿、仁寰等人做了个口型:“兵不厌诈”。

  仁寰脸色更难看了。

  如果说方才方夫人的“走嘴”,叫众人信了三分‘无量宗与妖族有染’,那么,仁寰这一句失误,就令人信了五分。

  景岑沉声道:“诸位有所不知,妖族先以鼓蛇妖的秘法,将蝇童一类的小妖妖气掩盖,再利用护山大阵的漏洞,将蝇童塞入,只要它凝神屏气,不使用妖法,就能够瞒天过海,虽然无法在阵内做什么,但探听消息已足够了。且这法子,并不是妖族近年来才发明的,可追溯到妖王相魅统治的时代。

  各门各派的护山大阵,阵法大同小异,为了天下道友的安全,太微境不会独享,稍后将会把漏洞与修补之法公之于众。”

  此言一出,众门派不止更多信了几分,而且生出了感激之意。

  那可是太微境的秘法啊!人人都道“天下奇书秘法,若共一石,太微境可独占八斗”,虽然是夸张的说法,但修真之人,谁不知道城阳老祖的藏书之丰厚,乃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