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渊
谢无虞这样想着,刚好看见地上躺着的老张头手指动了动,眼看就要醒了。
也是这条柳仙刚被他毒打了一顿,镇妖符符阵又把它的力量压制得百不余一,先前布下的阵法现在散了不少,外面院子里的那几个年轻人以及那个老先生估计也差不多要醒了,他要再不赶紧离开,就得被人看见了。
把写好的纸条往老张头的手里再塞了塞,谢无虞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打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看一下时间,居然已经到凌晨两点了。
明天可还得继续拍摄呢……
提着柳仙快步走过石桥,谢无虞刚推开租住的民居的大门,还没走到房间呢,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夜色中幽幽传来:“谢老师……”
谢无虞:“……乔老师,这么晚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乔远山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搞得有点儿茫然,过了几秒才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要不是他今晚水喝多了忍不住起来上厕所,他都不知道谢无虞居然还偷偷摸摸出去了。
谢无虞悄悄把柳仙往地上一丢,淡定道:“半夜看剧本看得睡不着,就出去吹了吹风。”
被他丢到地上的柳仙:“……”
乔远山狐疑地看着他,谢无虞神色坦然,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道:“没想到就吹了那么一会儿就两点多了……我回去睡了,乔老师你也早点睡。”
说罢,他转身就要回房,乔远山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脑子转了一下,“草,看了剧本出去吹风他怎么还穿着今晚的衣服啊!”
他记得之前和谢无虞睡前对戏时候,他不都会换睡衣吗?
乔远山感觉有点不太对,但民居的门缝有点大,他这样看着都能瞄见老张头家亮堂堂的灯光,想起这几天听来的各种传言,乔远山有点发毛,也不纠结了,赶紧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然后第二天上午拍摄完了中途休息,乔远山又听到了第二波的传言。
“原来老张头家是闹柳仙了!听说是他们那个厨房翻修时的方位压了柳仙,他那憨儿子捡了人柳仙的皮没说还卖掉了,所以柳仙才来闹他!”
“好像也是……他那儿媳妇当时犯癔症的时候,李大嫂不就说了她那脸看着都不大对吗?就跟蛇似的……”
“等等,嫂子们又是从哪儿听来这些的?”乔远山吃着盒饭,一时不知道剧情居然已经进展到了这里,忍不住问了一下过来送饭的几个本地女人。
其中一个大嫂子神神秘秘道:“昨晚去帮老张头他们家敲锣的那几个后生亲眼看见的!说是一早起来进屋里,就看见老张头和他儿媳妇都躺在地上,那些椅子啊、桌子啊,全碎了一地,那老张头手里呢,还拿着张纸条——”
她卖了个关子,见在旁边吃饭的别的剧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竖起耳朵过来听了,便继续道:“上面写着啊,闹他们家的其实是条柳仙,本来在那湖里潜修好几百年了,就要得道化龙,结果洞府上突然被盖了个厨房,蛇蜕也被老张头他儿子捡去卖了!那柳仙本来都快得道化龙了,被他们那么一搅和,差点毁了根基,可不就要闹他们吗?”
得道化龙……这说法可不一般。跟着谢无虞过来片场里混日子的柳仙听着这传言,还挺津津有味,在旁边不时点点蛇头。
也幸亏乔远山看不见它,不然要知道传言的主蛇公就在自己旁边,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么高的兴致听几位嫂子八卦。
“那然后呢?”另一个剧组工作人员问道,“那柳仙怎么放过他们家了?”
“这就得说一说那个高人了。”大嫂子道。
“那个老先生?”乔远山嘴上这样问,心里却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诶,那个老先生嘛……本事是有,但还不算高人。”大嫂子说,“我说的那个高人喔,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反正老张头他们起来之后,就只看见那张纸条,还有柳仙留下的几片蛇鳞。大家就觉着吧,估摸着应该是过路的老神仙看不过老张头他们家绝户,这才出的手帮忙……”
刚好路过的谢·老神仙·无虞:“……”
大嫂子继续道:“现在老张头已经招呼人过去把厨房重新挪开,蛇蜕也求人帮忙问了,还别说,他儿媳妇还真的好,昨天看着还木楞楞的,今天已经能起身给帮忙的人做饭了。”
说着说着,大嫂子也有点唏嘘:“所以说喔,有些老传统还是得听一听的,没什么事倒还好,真要犯了忌讳……”
她摇了摇头,看见乔远山以及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表情都有点奇怪,不由得问道:“几位老板,怎么了?饭不好吃吗?”
“没……”乔远山深沉道,“就是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大嫂子以为他是在想那甚子剧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拼也得先吃饭么!”
乔远山:“您说得对。”
他今天一早上就跟人吐槽了谢无虞半夜不睡觉在外面吹风的事儿,剧组里有一个算一个的差不多都听过了,这时候再和大嫂子说的这么个话连起来,真相似乎已经隐隐欲现了。
谢无虞在旁边听完了一整场夸大不少的八卦推理,余光瞥见乔远山几人的表情,忍不住“……”
乔远山捧着盒饭,默默地看他:“谢老师……吹风,嗯?”
谢无虞镇定地应道:“嗯。”
柳仙:“嘶嘶。”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乖崽爱吃蛇羹吗?我这次拍戏给你带了土特产[奶猫发凶.jpg]
兰兰:?那个,先生……
鱼鱼:?
兰兰:吃野味不好[猫猫撒娇.jpg]
鱼鱼:……你说得对。[猫猫亲亲.jpg]
柳仙:脏话[已屏蔽]
第66章
不是,你这就过分了。
乔远山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正气凛然睁着眼胡说八道的,有点无语地盯着谢无虞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质问道:“你就……大半夜穿得整整齐齐地出去吹风?”
“这不是夜风比较凉,怕吹感冒了耽误拍摄么。”谢无虞不动声色地把爬过来凑到他碗边想要伸出蛇信子闻一闻的柳仙推开,正直地问道,“怎么了?”
乔远山:“……”
其他工作人员:“……”
你说这人,给的理由还真挺合理的哈。
谢无虞对他们那疑惑又锐利的目光恍若不觉,低头扒了口盒饭,含糊道,“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拍摄了,今天不是有乔老师你的两场重头戏吗……您准备好了没。”
刚刚一直在听大嫂子们唠嗑八卦根本没重新看过剧本的乔远山顿时被扎了一心,恍惚道:“……没。”
谢无虞抬眸看他一眼,似乎是在说那你怎么还在这信谣传谣一点儿不着急的?
乔远山:“……”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隐约有点儿被谢无虞带偏了,尤其是副导演在不远处又催了一声,众人盯了谢无虞看几秒,便又赶紧捧起盒饭,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一旁盘着身子在那儿看下来的柳仙:“嘶嘶。”
这人好会编啊,简直比他之前认识的小蛇精还会编。
谢无虞淡淡地扫了它一眼。
柳仙立刻闭嘴,卷起尾巴跑了。
接下来的拍摄还挺顺利,乔远山虽然脑洞大又爱听八卦,但业务水平还是有的,接下来的几场谢无虞和他对了一遍,隐约也能感觉到自己在表演上有一些技巧方面的不足。
不过……他看了一下乔远山戏外不时幽幽飘过来的眼神,决定还是过两天再去问好了。
……
那条柳仙自从被谢无虞捶过之后,就差不多一直跟着谢无虞在租住的民居和片场中来回跑,但有一天,谢无虞正看着剧本呢,盘在房梁上的柳仙吐了吐蛇信,突然就开始往外游。
谢无虞疑惑地抬眸看了一眼,柳仙说:“我的蛇蜕回来了。”
不知道当初老张头他儿子是把蛇蜕卖到哪儿了,将近半个月过去,他们家那个厨房都拆倒重建了一遍,蛇蜕都还没个踪影。
但老张头家也不敢糊弄,虽然现在柳仙看着像是走了,但没准人家看他们没把蛇蜕还回去,就又回来闹他们呢?毕竟那纸条上面就写得挺明白的,那个高人只说是帮他们和柳仙谈好了条件,可没说他们没完成条件后还帮忙把柳仙制住啊。
也是之前柳仙闹事留下的阴影太深,老张头家这么一直兢兢业业地寻摸,终于在今天找到了。
柳仙和自己的蛇蜕之间有着一丝独特的感应,这会儿察觉到自己蛇蜕的气息,便忍不住过去想要取回来。
谢无虞点点头:“那你去吧。”
想了想,他又提醒了一句:“你不要再吓唬人家了啊……”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段时间柳仙经常抽空去人老张头家里搞事,时不时地就落几片蛇鳞在桌上,把老张头一家都吓得不轻,不然老张头再怎么怕,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柳仙:“嘶嘶。”
不就是去吃几颗鸡蛋吗,用得着这样?
柳仙用母语嘀咕了两声,又不敢对着谢无虞直说,弯着身子就往外游去了。
谢无虞看了一下,刚收回目光想看继续看会儿剧本,就听见门口传来道敲门声。
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谢无虞起身去给人开了门。
“王姐,刘哥,还有副导……香就放桌子上,你们自己点上吧。”
虽然之前他没承认,还把众人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但是吧,谢无虞还是低估了广大人民群众对那种奇诡恐怖传说的好奇心,在乔远山锲而不舍的洗脑之下,现在剧组里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个版本的“谢大师降服柳仙传”——
偏偏他们感觉了一下谢无虞先前的态度,也不跟谢无虞明说了,背后互相八卦了一遍之后,就扯了各种借口过来找他,实际上就是想找他给神像上香。
一开始谢无虞还陪他们聊一会儿,现在就已经淡然了,直接把带来的几捆线香放在桌上,等他们过来了就让他们自己点上算了。
王姐等人讪讪一笑,也不客气,进了门就把新买的水果换上。
谢无虞看了一眼,道:“诶,王姐,别放石榴。”
王姐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石榴:“怎么了吗?”
“没,”谢无虞走过去,往袋子里看了一下,挑了香蕉和苹果放上去,“就是有点忌讳,果供我们一般是不用石榴樱桃和李子这些水果的。”
主要是石榴和樱桃这两种水果的种子一般都是通过人或鸟兽的粪便排泄出来的,在道教的说法就是沾了污秽,不太清净,所以一般不会放到供桌上。而李子不入果供,却是为了避讳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的名讳。
谢无虞简单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副导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他还想回去也请尊神像在家里拜拜呢,现在听谢无虞这么一说,感觉这避讳好像也挺多的。
谢无虞笑了笑,说:“如果不是信众的话,平时去观里烧几炷香就好了。”
“嗯嗯。”副导点点头,然后搓搓手:“那我现在先在无虞你这儿拜一拜。”
谢无虞:“……您请。”
等副导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完香,谢无虞的房间里就全是那股柏木香的味道了。
王姐看着那带着强烈的封建迷信色彩的袅袅青烟,也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谢无虞刚刚挑出来不能供上的水果给他留下来当饭后甜点。
她把袋子拿到另一边的小茶几上放下,目光忽地一顿:“咦,这是什么东西?”
亮晶晶的跟鳞片似的。
谢无虞垂眸扫一眼:“……”
“可能是撕下的糖纸吧。”谢无虞冷静道,拿了扫把过去把鳞片扫进垃圾桶里,“昨晚阿婆拿了喜糖过来分,我就吃了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