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 第129章

作者:重关暗度 标签: 打脸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玄幻灵异

  卫平没底气坚持:“刺客阴险狡诈,擅使挑拨离间之计,先生别听他胡言乱语。不如贴他一张禁言符箓。”

  宋潜机只道:“回去罢。”

  ……

  “要杀要刮,动作麻利点。”蔺飞鸢靠着墙,对进门的人说。

  他虽重伤,神智却清醒,能听见方才院内动静。

  本以为外面人遇到麻烦,宋院将有一场恶战,自己可能趁乱出逃。

  但宋潜机醒了,不露兵刃不出一招,莫名其妙地化解危局。

  “虚伪至极!”蔺飞鸢听宋潜机说“可惜”“没事常来”的语气,几乎能想象对方脸上虚假恶心的笑容。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人表面有多光风霁月,关起门来就有多阴毒龌龊。

  宋潜机现在关门了。

  月光被挡在门外,烛火昏昏,人影模糊。

  空荡房间只听见一声声脚步回响,蔺飞鸢不愿承认心中恐惧。他想,我今夜若侥幸不死,来日总有机会百倍奉还。

  宋潜机蹲下,蔺飞鸢近距离看他的脸,才发现他眼里没有杀气。

  宋潜机解开困阵,将人扶起来。他破纪辰设下的小型阵法,只需要一根指头。

  蔺飞鸢双臂碎裂,却像不知疼痛:

  “宋仙官,忘了恭喜你突破元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该把我供起来。”

  宋潜机不说话,把脉后输送灵气,替对方梳理体内混乱灵气。

  蔺飞鸢却脸色更差:“你准备唱白脸啊,那谁唱黑脸?卫平不是走了吗?”

  等灵气疏通,宋潜机给对方上过伤药,绑起胳膊,又将周身大穴封死。如此一来,重伤的凡人几乎没有杀伤力。

  “养伤吧。”宋潜机临走前说,“这院子你出不去。”

  蔺飞鸢通宵没睡着。他不知道宋潜机想干什么,他怀疑药里有毒。

  或者宋潜机想治好他,再打他。

  第二天卫平照旧熬了药,宋潜机端药进来。

  蔺飞鸢冷笑:“宋仙官这样惺惺作态,图什么啊?卫平给你当狗不好使了,指望我也当狗?”

  他依然张狂,好像从来没被打过。

  只要有点气性的修士都无法忍耐。

  宋潜机没有生气,只有些无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说话吗?”

  蔺飞鸢夸张地笑:“不是吧宋仙官,你还想听好听的?我收钱杀人,不是收钱卖艺!”

  宋潜机低声自语:“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

  早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与你费这口舌作甚。

  蔺飞鸢不是孟河泽卫平,更不是纪辰,不可能说人话。

  “什么?你错——嘶!”蔺飞鸢倒吸一口凉气。

  宋潜机一言不发,猛然出手,一把拎起他衣领,一路将人踉跄地拽到井边,头朝下压进井口。

  “这井里阵法,是为上一个想杀我的人布置的。你要不要试试?”

  蔺飞鸢只见深井如渊,映不出任何影子,散发着重重阴冷气息。

  他疼得一身冷汗,嘶嘶抽气:“不装了?终于装不下去了?!”

  宋潜机又拎起他,咔嚓一声,利落卸下他下巴。

  蔺飞鸢挣扎:“老子不喝卫平煮的药!”

  卫平那厮恨不得他死得悄无声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药汤洒出一半,弄脏宋潜机半边袖子,另一半还是灌下去。

  蔺飞鸢呛得几乎咳出肺,大骂脏话。

  宋潜机在他耳边低声威胁:“再不喝,下次敲碎你的牙!”

  “宋兄!”

  恰逢纪辰进院,宋潜机抬手一张禁言符,蔺飞鸢满肚脏话说不出口,回屋狠狠摔上门。

  纪辰:“我打听到了,那刺客是大名鼎鼎的蔺飞鸢,多少元婴都死在他手上,宋兄好厉害,竟胜了他!”

  宋潜机在桌边摆出棋盘,淡淡道:“不是胜他,是我欺负他。”

  他前世认识蔺飞鸢是三年后。现在对方还没有拿到“富贵刀”,而他比这一世的蔺飞鸢多活了几百岁。

  欺负小孩有什么成就感?

  一点没有。

  纪辰见宋潜机拿棋盘,心里半喜半忧,知道要被杀得落花流水,却期待自己能有进步。

  纪辰:“宋兄为什么不杀他?”

  宋潜机:“不是他要杀我。他只是拿了人家的钱,或者谈了一些条件。”

  纪辰:“宋兄太仁善。”

  宋潜机摇头。

  他前世认识蔺飞鸢的时候,还在逃避追杀,落魄穷困,七转八折经人带路,找到居无定所的黑市刺客行首。

  大雪夜,蔺飞鸢不关房门,坐在火炉边吃烤地瓜。

  他高高翘着腿,不用正眼看人:“什么猫猫狗狗都往我这里带啊。”

  介绍人怕他发火,唯唯诺诺说了两句好话,匆忙遁走。

  留宋潜机独自站在雪地里吹风,望着屋内跃动的炉火:“我想请你介绍一单生意。”

  蔺飞鸢吃着烤地瓜嘲笑:“你很缺钱?我看你脸长得不错,去隔壁‘来春馆’卖脸吧,应该挣得更多。”

  宋潜机压抑气性,因为知道打不过:“我不当刺客。我只是暂时缺钱。”

  蔺飞鸢吃得正香,没搭理他。

  宋潜机问:“你杀一个金丹多少钱?”

  “金丹这种小活,要不上价的,三十万。”蔺飞鸢说。

  “我只要三百,其余都归你。”

  蔺飞鸢抬头:“你怎么不说三十呢。”

  宋潜机认真思索一番:“也可以。”

  “行是吧?”蔺飞鸢惊讶之后,咧嘴恶意地笑,扔出一张画像,“隔壁来春馆,有人想买这人的命。如果这出戏唱完之前你能杀了他,我就给你三百。”

  宋潜机见过这人,他知道蔺飞鸢是故意的。此人虽是筑基,身边却有一位金丹圆满的供奉保护。

  但他没得挑拣,转身抱剑走了,向花月繁浓、莺歌燕舞的勾栏院去。

  唱词和丝竹声穿过风声,钻进耳朵,越来越清晰。

  楼里一派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宋潜机隐藏气息,混在人群中。

  又是妙烟的曲子,凡间也喜欢演奏。修士偶尔下山入凡尘,也喜欢听这些。

  多年之后,他数不清伴着这样的曲子杀过多少人。

  那人死得无声无息,闭着眼好像沉醉曲中,只是垂下头。

  台上的戏还在唱,水袖飘飘,咿咿呀呀。

  宋潜机走出歌楼,血才滴下,惊叫和混乱才开始。

  今夜过后,宋潜机算正式开张了。

  他一身遁术、隐匿术和轻身术,除了适合逃命,也很适合暗杀。

  蔺飞鸢留着他赚钱,谁让他便宜好用,一单只收三百。

  受重伤也不叫苦不喊累不抱怨,攒灵石只买功法、法器、符箓,每天拼命修炼。

  滴酒不沾,不近女色,生活枯燥,没有任何娱乐。

  蔺飞鸢没见过这种人。他觉得就算是大宗门的亲传弟子,也不会努力到这种变态的程度。

  宋潜机要么是有血海深仇,要么是有病。

  两个同在一个屋檐下,冬去春来,很少碰面,也很少说话。

  蔺飞鸢曾提醒对方:“我只是借地给你住,如果你有麻烦找上门,我转身就走,别指望我管你死活。”

  宋潜机说:“知道。不劳烦。”

  “算你识趣。”

  话虽如此,蔺飞鸢的麻烦更多,两人还得互相帮助。

  宋潜机过度识趣,蔺飞鸢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病,帮对方牵了一次线:

  “北海洗沙派想招个客卿,我帮你报名了。”

  宋潜机坐在树下磨剑。随风摇曳的破碎树影落了他一身。

  “你听见没?”蔺飞鸢抬脚,踢了踢他靴子,“你还看不起海外门派的客卿位子?人家门派再小再破,也是正经山门,你去了独占一座小山头,每年领点供奉,过几年再收几个小徒弟、小道童孝敬你。”

  “再过几年,凭脸娶个眼瞎的道侣,这辈子舒舒服服、踏踏实实的修炼。你年纪还小,天赋挺好。别整天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能混出什么名堂?”

  做刺客的,大多出身不好,或被逐出师门,或经脉留下暗伤,道途断绝,注定永远停留在某一境界,心知无缘更进一步。

  看不到未来的散修,才选择铤而走险,今朝有酒今朝醉。

  宋潜机不想浪费时间闲聊:“华微宗对我下了‘必杀令’,刘鸿山放话要我人头,没有小门派敢收我。”

  蔺飞鸢皱眉,望天骂一句脏话,指地又骂宋潜机:“你怎么得罪的华微宗?”

  宋潜机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