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国度 第25章

作者:狐狸 标签: 玄幻灵异

  他停了一会儿,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总之,我关注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他说,“我总是想,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喜欢的会是什么。最好是城郊的房子,很安静,可以睡个好觉,不会有人闯进来,也不要永远随叫随到,做他们要的任何事情,服从每一句话。对了,还要有个大花园……”

  他说下去,语气轻快,充满了梦想。

第二十五章 亲密关系

  韦安这么漫无目的地说了一会儿话,停下来,发了会呆,又去看手机。

  里面有颅骨硬盘留下的视频,韦安想回家以后要从头到尾过一遍,那些驻扎在空间深处黑暗城市私兵看到的东西一定是惊人的。

  他还要调查统领下方军队私兵头子的身份,打开下方的“保险柜”,这事越快越好。

  归陵应该找到他的契约升级程序了,之前看上去情绪不错……韦安把这念头抛到一边,他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和他的“美好生活”没什么关系。

  等会儿哨岗解除了,他可以和归陵散会儿步,再顺便在外面吃晚餐。

  刚下过雨,很适合散步。

  韦安最早是在旅行手册上看到的,上面说桃源的行道树很多都开花,雨后地面都变成了粉色,散个步会让人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正在这时,韦安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是之前在酒店碰上过的几个本地朋友,这么大点地方还是太容易碰到熟人了。

  过来的一行四人,除了之前在拍卖会上的,还有韦安另一个本地的老熟人程方定。

  走在前面的星凡嚷嚷:“我在楼上就看着像你,果然没错!”

  韦安露出微笑,起身打招呼。

  当他这么笑,就像披上了一件熟悉的衣服,知道应该说什么,有怎样的态度。

  所有人都在聊刚才发生的恐怖的事,这时朋友聚到一起当然也要说这个。

  韦安跟着感叹了几句,并注意到了之前和星凡两人同行的另一个本地纨绔,何立寒。

  韦安之前在看视频时,注意到那个私兵头子所在俱乐部的标志,他知道那里,叫“别处生活”,是个小众高端俱乐部,会员邀请制,想进去得找点关系。

  在富人圈里,喜欢这类事情的人自成圈子,他们热衷于户外运动、自驾出游、赛车和机械改造之类一切的活动,何立寒就是其中一位。

  据韦安说知,他在和一班朋友搞业余的赛车俱乐部,水平不能说高,但是有钱。

  这种人就算不是“别处生活”会员,肯定有相关的人脉。

  何立寒这趟约了一个叫“弧线俱乐部”的人见面,出了这种事,得重约会面时间。

  韦安一副随口一提的样子,朝他说道:“今天这事真是太出乎意料,我本来还准备去趟‘别处生活’呢,现在也没心思了。”

  何立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别处生活’?”那人说道,“你找他们干嘛,那边主要都是军方的人吧。”

  “对,还是高级会员制,人还挺不好找的。”韦安说。

  “你要是想搞赛车可以来我们‘弧线’啊,这边什么都有——”何立寒说,“不过我记得你不是会对这类事感兴趣的人啊,你一直比较喜欢呆在家里,搞些文雅的活动……哇,不是被小同甩了,所以准备改变形象了吧?”

  韦安叹了口气,何立寒说的是韦安本地一段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对方是星凡的姐姐,其实就是对方父母想撮合一下的程度,知道的人也不多,不过自从她一个月前迷上了一个“神秘坏男人”的修车场老板,把韦安甩了,事情立刻就变得人尽皆知了。

  现在韦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沉痛地说一句“你是个好人”这一类的东西,真的是烦人。

  韦安干巴巴说了句:“我们不算在一起过。”

  “我知道,我知道,”何立寒说,“你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会碰到一个知道你好的人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对,对,时间问题!”星凡也说。

  韦安放弃解释,接受了这个为情所伤好男人的设定。

  “不是我,是我朋友赛车。”他说。

  他指了指身后的归陵。

  “他以前一直玩这个,也会做引擎改造,还挺专业的,”韦安说,随口编造,“我想带他去看看。”

  何立寒看看归陵,似乎在衡量他的身份,一般的保镖可不会玩赛车。

  “你要有兴趣的话,”何立寒朝韦安说道,“下周有个地下赛车会,也算是圈内大事了,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地下赛车?”韦安说。

  “嗯,在西河那边,以前是古国大城的遗址,后来改的赛道,现在还能看到残破的大型宫殿群,还有祭祀池、天塔什么的,赛道风景特别壮观,有十五个急弯——”何立寒说。

  说起个人爱好,他话多起来。

  “你一定得去看看那条赛道,那不只是桃源最好的路,在全国都排得上名,一路有很多大黑暗时代的建筑,开过时会有一种历史沉浸感,那种恢宏和虔诚是现代所没有的……”他说。

  “听上去很不错。”韦安说。

  “是棒透了!”

  就这样,韦安说自己还真的很想去看看,何立寒高兴地说晚点就发他邀请函和赛场定位。

  韦安很满意这一进展。

  不管桃源的阴谋有多麻烦,那也是警方、大机构和古老家族们的战场,而自己需要的是尽快打开空间锁。

  “金券”才是他最需要关注的。

  西罗站在一角,听他们聊了会儿天,但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转过头,朝归陵说道:“你喜欢赛车啊,我有几辆好车,明天约了几个朋友去兜风,你来帮我开一辆嘛,赢了我把车送你。”

  作为一个打扮精心、生活混乱的富家公子,他干起这套事来很熟练,韦安很不喜欢他和归陵说话的语气,从下沉城市回来一趟更烦了。

  “他不去。”韦安说。

  “就是认识一下,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西罗说,朝归陵微笑,“就算有什么,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这事得让他自己决定——”

  “他不喜欢。”

  西罗转头瞪他,韦安回以“这事我说了算”的眼神。

  广场一角传来喧闹声,哨岗开放了,人群开始有序散去,也有外面的人涌进来,韦安露出微笑。

  “我们先走了,”他说,“你们有什么计划我就不参与了——”

  “我就知道,”西罗说,“你们上床了吧!”

  周围出现了一会儿的冷场,韦安太震惊,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肯定是上床了,只有这个解释,”西罗继续说,语气笃定,“不然你不可能这个态度,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朋友间才不会像你这样,这种事都要管——”

  这推断让韦安再开口时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听他名字和归陵以这种方式放在一起就让人心惊胆战。

  “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我当然要管,”韦安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约他是想干什么吗?”

  “我承认我不算很好的情人,但就算我想干什么,那对他也是一个比较好的出路,比只给你当保镖好吧。”

  这会儿,韦安其他的几个朋友也反应了过来。

  “别扯了,韦安和人上床,怎么可能!”星凡说。

  “是的,韦安只是不想让你找他朋友麻烦吧,”程方定也说,“你可不只‘不算很好的情人’,谁不知道你干过什么事啊,你上次把同居人的行李全从二十楼丢下去,还是韦安给人钱回的家。”

  “就是,很明显嘛,韦安怎么可能会跟人谈恋爱!”何立寒说。

  韦安心想,虽然西罗的话很疯狂,但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什么?他们干嘛一副我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有性生活的样子。

  他朋友们继续讨论他的感情生活。

  程方定点点头,说道:“我也挺难相信韦安这种人谈恋爱的……”

  “是的,韦安是个好人,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我才不相信他会跟谁上床。”何立寒说。

  “肯定是上床了,”西罗说,“不然能有什么解释,我就是约一下他的保镖,他连这种事都要管,一副人家是他私有物的样子——”

  “韦安不会和保镖上床的,”星凡说,“他就是……就是……”

  “就是很完美!”何立寒说。

  西罗很不服气,一班人向他解释,他这么想是因为他不了解韦安这个人有多好。

  “像小同甩了他,找个了修车店老板的事,一般人肯定会在背后说点坏话的,但韦安什么也没说过。”程方定说,“而且……说真的,我个人生活还是比较克制了,因为我跟前是有人的,但就算这样,也难免会碰上点投怀送抱、不好拒绝之类的情况——”

  “这有什么‘难免碰上’,”西罗说,“你跟前的不就是个契约奴隶嘛,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程方定露出个微笑,——奴隶契约是一种通过合同放弃个人权力的行为,当然不合法,不过如果你签了,说明事情你情我愿,出事时相关的机构就不会太管你了。

  他那个契约奴隶是大学时的学长,他当年的偶像,家里生意出了事才签的合同,程方定当时花了不少钱。这关系已经快十年,照他的说法,在这类情况中算得上相当忠实了。

  “我不想惹他生气,”程方定说,“不说这个,我就是想说,男人嘛,总有点这方面的需求,但我从来没见韦安和谁在一起过,我知道有人对他有意思,男的女的都有,从没听说有谁得手过——”

  他说了几个名字,有两个韦安自己都不知道。

  “一般人就算不想定下来,也不会连个偶尔的床伴都没有吧,韦安就没,”程方定说,“他一直一个人住在大宅子里,很有品味,无欲无求,从不失态……”

  “他就是间谍片里的那种人,过着优雅得不真实的生活!”何立寒说。

  “还有那种异星入侵的片子,伪装的异族那部,不过我一直觉得里面外星人装的还是挺明显的——”星凡说。

  他说的是一部最近的连续剧,讲的是一些自己星球毁灭的嗜血异族如何伪装成人类,侵占世界的故事。这些东西极其残忍,会把人折磨至死,仔细拆解,来研究如何伪装。但是他们在人性方面表现得太假,容易被发现,可以想象后面的剧情是它们学会了更深度伪装的。

  说话时,星凡有一刻转头看韦安,他脸上仍带着笑,但眼中没有那么多笑意,而透出一丝疑惑,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韦安觉得自己的身份松动了。

  很微小,但是是松动。

  韦安刚退休时,为了了清洗行程,上了一艘海盗船。

  他一路也没少和他们打牌赢钱,看上去关系还行,但一旦有人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他立刻干掉了所有人,连船都毁得一颗螺丝钉都不剩。

  他整个过程不计后果,根本没有理智这个东西。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年看着飞船和其中尸体焚毁时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不正常的兴奋,恶意的喜悦。

  接着他看到强化玻璃上反射出的他的面孔,他的表情……

  他迅速离开视窗。

  他又一次想起身体里的生物芯片,不是高级政府工作人员身体里的常规记录设备,而是奴隶制时代的完善版本,更古老,更……“传统”,谁都知道那些传统中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