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 第294章

作者:骑鲸南去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强强 无限流 玄幻灵异

  这样的情况实在罕有。

  江舫和自己的脑子较了半天劲,直到身侧的南舟一翻身,拱到了他的怀里,

  黑暗里,南舟乌幽幽的眼睛里浸着两丸清水,仰望着他,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

  江舫不费力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南舟:“我在偷看你。”

  把“偷看”说得这样堂而皇之,也就是南舟了。

  江舫哈的笑了一声,垂目望着他。

  南舟:“在想什么?”

  在这时候提及不相干的人,着实太煞风景。

  于是江舫熟练地骗人道:“想着明天怎么带你出去玩。”

  南舟:“要我陪你一起想吗?”

  江舫:“不用,我已经想好了。”

  南舟提问:“我们出去之后,也能这样出去玩吗。”

  江舫默然。

  这个问题他很耳熟。

  他记得,自从自己在误服【回答】,在那场PVP里说了那样伤感情的话后,二人就很少再谈论关于将来的话题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尝试去遗忘未来。

  江舫究竟能不能离开,而被游戏困住的南舟在江舫离开后,能去往那里,那些都是无法【回答】的事情。

  以江舫的绝对理智,他不可能去承诺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江舫越来越长久地失眠。

  他望着枕侧南舟的面容,指尖隔着几寸,徐徐划过他的唇颊、眉眼,预演、模拟、练习着与他分离后的心情。

  他藏起那颗心,只敢在夜间放肆而长久地注视着属于他的那颗星星。

  有时候,南极星会跳到枕边来,好奇凝望着他们。

  江舫独自享受着这点隐秘的放纵,抵抗着血脉深处那炙热的、独占的疯狂。

  而南舟再次提及未来,恰好是他们共同走过的最后一个副本里。

  仿佛冥冥之中,早有预感,也早有注定。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江舫没能在他们落脚的地方等到南舟。

  他找了几圈,终于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下,找到了南舟。

  他头上悬着巨大的时钟,人就显得伶仃起来了。

  他在彩色玻璃的黑色阴影内静静站着,指尖抵着玻璃表面,不知道是在看外面,还是在看玻璃上自己浅浅的倒影。

  江舫上来牵他的手:“怎么在这里?回去睡觉了。明天我们就要正式往庄园里送信了。”

  在这个带有西幻色彩的副本里,他们分成了两拨。

  富丽堂皇的教堂,与一座十四世纪风格的城堡隔岸而望。

  两栋建筑物之间相隔3英里左右,中间隔着一道不见底的深渊,一座铁索桥跨渊而过。

  踏上去时,桥身颤悠悠的,铁链会不间断发出绷紧的细响。

  论其惊险程度,基本等于要江舫这类恐高症资深患者的命。

  教堂里的管理者是牧师,叫基思。

  城堡的主人则是雪莱公爵。

  这二人在设定中是好友。

  玩家们的任务,就是按照系统分配的角色,扮演二位主人的侍从,每日过桥,为两个角色传递信物。

  ……听起来不算非常困难的任务。

  而江舫和南舟又都被系统强制分配成了教堂的神职人员。

  这更让江舫安心。

  尽管按照合理性而言,他们两个一人去城堡,一人在教堂,才是更妥帖的双保险,江舫还是为这样的分配隐隐感到安心。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久到江舫几乎要淡忘他的病。

  但他听到南舟对他说:“我不跟你们走了。”

  南舟的吐字向来冷冷的,因此格外清晰,绝没有听错的可能。

  江舫觉得自己不是听错,只是没听懂,因此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模样:“还想在这里看月亮吗?”

  南舟:“嗯。再看一会儿。”

  江舫:“我陪你。”

  月色被彩色玻璃解析成支离破碎的样子,已经失却了原本纯净的色泽,落在南舟身上时,就被切割成了斑驳的光影。

  江舫的心思却不在月亮上,逐渐开始被南舟刚才那句“我不跟你们走了”支配。

  他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点恐慌捕捉了他的心。

  他望向南舟时,发现南舟也在回望着他。

  南舟说:“……我的意思是,不走了。”

  江舫的笑容不大自然了。

  他温和地曲解着南舟的意思:“要看一晚上吗?”

  南舟话音清晰、逻辑分明,不肯给他一点多余的希望:“这次副本结束后,我们分开吧。”

第168章 邪降(十四)

  神职人员的领口被浆洗得很是坚硬。

  江舫扯着领口.活动了一圈,还是觉得没能将自己从绳套一样的窒息束缚中挣脱出来。

  他有些喘不上气,因此他烦躁不堪。

  穿着长袍、担任“来教堂免费工作的信徒”角色的耳钉男爬上楼梯,瞧见了并肩站在窗前的两人,也没多想,热情招呼道:“老大,南哥——”

  江舫半张脸转过来,目光和夜色一样冷:“滚。”

  耳钉男吓了一跳,刚迈出的脚还没来得及沾地,就硬扭了180度,利索转身:“好的呢。”

  南舟好奇地看了江舫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江舫这样情绪失控。

  江舫向来是很文雅的,圆滑温柔,对任何人看起来都是一碗水端平,毫无偏颇,大爱无疆。

  以南舟对人情迟钝的敏感度,他不很能理解,明明顶着这样一张笑眯眯的脸的江舫,为什么会让队员们敬而远之。

  然而耳钉男没能解答他的疑惑,而是自顾自登登登逃下了楼。

  “……走?”

  长久的沉默后,江舫续上了这个活题。

  他刚才活音中的暴躁和压抑都被匆匆收拾起来,语调轻快得甚至有几分飘忽:“你要走去哪里?”

  南舟:“我也不确定。”

  南舟:“但是我不跟你们走了。”

  江舫有些发怔,回过神来后,嘴角的笑意反倒有了扩散的趋势。

  他喃喃自语:“‘你们’?”

  他的手指在身前攥紧,咬紧牙关,酸涩地重复道:“……‘你们’?”

  江舫的语气过于微妙,不禁让南舟开始反思自己的代词有没有使用错误。

  确定无误后,南舟抬起头,肯定道:“是,一直都是你们。”

  南舟知道,队里的大家都是想要和他亲近,却又怕他的。

  他和这个队伍唯一真正的亲密联系就是江舫。

  可另一方面,南舟虽然不敏感,他也能知道什么是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江舫无数次想要抱住自己,可又会在他给出回应时松开手。

  他只在某个夜间,被原因不明的梦魇惊醒时,会用指尖探入自己的枕下,轻轻摸着自己的指关节,寻求某种安慰。

  以南舟稀薄的、和人相处的经验,他无法解析出这是因为什么。

  在他看来,他和江舫处来处去,同生共死,到了现在,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江舫抑着声音问他:“想去哪里?”

  南舟:“走一走。或许找一找其他的队伍、去通一通其他副本。”

  江舫:“跟着我们不能做副本吗?”

  南舟:“不一样。”

  江舫:“哪里不一样?”

  二人本来一个问,一个答,语气平缓,气氛融洽,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南舟注意到,江舫单手扣住了另一手的手腕,仿佛在压抑体内某种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向来稳如泰山的双手在发抖。

  这罕见的场景,让南舟开始真情实感地担心起来。

  他反问:“舫哥,你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