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鹤
齐南鹄听着两个同学的话,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是跟他们一起睡啊。”
“那是当然。”狗狗满脸开心,似乎能看到他摇晃的尾巴,“我要和主人一起睡到永远永远。”
“永远是多久?”齐南鹄问。
“到我生命终结,再也看不见主人的时候。”狗狗嗅了嗅,指出下一个方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是永远。”
“你也是吗?”齐南鹄扭头问长毛猫。
长毛猫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肯直视齐南鹄,长发落下来遮挡住微红的耳朵,语气带着些羞恼。长毛猫说:“虽然那个家伙很笨,但狗确实说对了。”
“看吧看吧。”得到了长毛猫的肯定,狗狗欢喜说,“没有他在的时间里,永远是没有意义的。”
狗狗永远记得陪他玩球的那个人,生病了着急带他看宠物医生的人,每个清晨傍晚带他出去散步的人。有一天他想,人类怎么一直没有变老呢?要是能总是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后来他就变成了人。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狗狗脖子上的银色项链掉出来,露出一个贴着双人照片的玻璃球。
狗狗看了一眼,珍视地把它塞进衣领中,说:“人类是很可爱很可爱,超可爱的生物。”
“这点我倒是赞同。”齐南鹄点头同意了狗狗的发言。
雨滴淅淅沥沥砸在地面,齐南鹄烦恼这场大雨,他不喜欢弄湿身体。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变成了企鹅,头顶上挂着一只狗和一只长毛猫。样子有些滑稽,好在没人看到。
偏僻的道路上出现这样一幕,企鹅带着猫狗匆匆忙忙赶路,他们走得很快,一溜烟就走出老远,只是每一次停下来都不得不摆摆身体晃动一下端正姿势,行路的动物们时不时地传来几声争论。
“猫你能不能把你的保护罩撑大点?鹅要打湿了。”
“我已经打湿了。”狗痛苦地说。作为一只大型犬,一只长毛猫的保护罩压根保护不住他的全身。
“知道了。”长毛猫嫌弃地扒拉了下底部狗狗的湿毛。
雨水冲刷掉空气中残留的味道,狗狗辨认气味需要的时间也逐渐加长。
“你行不行?”齐南鹄狐疑地抬头。
“别动别动。”他头顶上的大狗立刻随着他的动作摇摆。狗狗惊慌地喊住齐南鹄,这才制止了自己下掉的动作。
他蹬了蹬腿,重新回到了齐南鹄的正头顶。
“那家伙一直没给我消息。”长毛猫打开手机,“他果然遇到了什么。”
齐南鹄听着他的话,打开手机,对面也没有什么回复。
“或许我可以问问我主人?”狗狗突然提议。
“你不早说!”齐南鹄和长毛猫愤怒地说。
狗主人很快接了电话,齐南鹄和长毛猫竖起耳朵听他讲。
“我没看到他们。我们后面分开走了,按理说也应该到了啊,怎么还没过来?”
“肯定是出事情了。”长毛猫一爪子挠在了狗背上,挠得狗叫了一声。把电话里的主人吓得不轻。
“你们现在在哪里?可别乱跑,起码喊人和你们一起。”
只是除了狗没人再回复他的话了。
齐南鹄加快了速度,人兄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要一想到阮星渊可能出事情,齐南鹄就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他只想找到人兄弟。
头顶上狗自从打通了主人的电话就没打算挂了,虽说也在找路,但听着多多少少有些三心二意。长毛猫一个没忍住溜下去狠狠拽了下他的尾巴。
“痛痛痛。”狗可怜地喊出声。
“快点找路!”齐南鹄也不耐烦了,“再磨蹭就把你丢路上,我和猫自己走。”
“别啊别啊。”狗狗心痛地看了眼手机,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你上次没找到你家的人时,他发生了什么?”
“他在山上,摔下了一个小崖。”长毛猫烦闷地说,“他还受了伤,如果不是我过去找他,他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
“我讨厌见到血。”长毛猫厌恶地说。
“我也讨厌。”齐南鹄在心里呼唤着他的人兄弟,这一次他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回音,可是并没有。
这是第二次他如此焦急,第一次是阮星渊关禁闭,他怎么也联系不上阮星渊的时候。
齐南鹄开始后悔。他该早些反应过来的,如果不是长毛猫提醒,他可能真的不会来找人兄弟。可如果他今天没能找到人兄弟,又会发生什么?
齐南鹄很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这让他想到了陆缘冰上的那些企鹅。
那些企鹅爸爸和企鹅幼崽,等不到企鹅妈妈回来的那些企鹅,永远饿死在了陆缘冰上。
他们就那样趴在冰冷的雪地里,悄无声息,大雪很快就掩盖了他们。
山里的雨还在下,偶尔能听见几声响。如果人类在这里离开,大雨会不会也很快就掩埋了他们。
企鹅第一次地意识到,一直以来活生生地存在在自己身边的人类也是会死亡的。
意外随时可能来临,必须要牢牢看住喜欢的人类。
雨打树叶,湿透了的叶子掉了一地。企鹅的毛发粘上几片湿漉漉的叶子,他来不及将它们扫下去,只顾着赶路。
人兄弟……快回答企鹅啊。
第97章 亲亲止痛
“人兄弟,人兄弟!”
周围的声音都已远去,齐南鹄听不见长毛猫的喊声,脑中只余下钟闷闷地敲响,眼睛挪不开地看见他熟悉的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第一次的,对生活产生了畏惧。
医院来来去去很多人,护士查房来了几趟,看见齐南鹄禁不住说一声:“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不要。”齐南鹄动也不动,坐在阮星渊旁边的凳子上头微低着。
这边靠墙,空出来的位置不大,他又坐得离床很近,放不开的腿脚伸到了床下。说不清坐了多久了齐南鹄觉得自己屁股都坐麻了。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
人类真的很脆弱。齐南鹄想着。
长毛猫说得太对了,只要一时间没看着人类,他们就可能遇见各种各样的危险。人会掉进坑里,还会被突然掉下来的石头砸到。开车可能翻车,有时候也会发生莫名就冲进了河里的情况,走在马路上可能被迎面而来的车撞上,也有可能掉进没了井盖的下水道,当然走到一半路突然塌了也有可能。
世界好危险。
这样真不好,太让动物们担心了。
齐南鹄挪了挪板凳,又往阮星渊身边靠近了下。
他抬眼看了看阮星渊的脸,闭眼睡着了的人什么表情也没有。
不像他平时的样子。齐南鹄想,以前要是他挤过去,他那人兄弟总是会说他的。不是说床小了挤,就是他觉得热了。
人类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和企鹅睡。
齐南鹄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又很快挂掉。
是特殊局的人。
这群人真烦鹅,齐南鹄抱怨,现在跟他道歉有什么用,明明知道人类身体都没有那么结实的,干嘛要让人兄弟去送东西。操场上不是有很多精力旺盛又耐打的家伙吗?
齐南鹄决定给特殊局记个仇。
房间里很安静,长毛猫的主人醒得早,现在长毛猫在陪他做各项身体检查。齐南鹄在这里等得心烦。
他极力抑制住想要出去打架发泄的想法,安分地待在阮星渊身边,等他的人兄弟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暴躁了很久了。只要一想起他看着的这个家伙在车里的情形,齐南鹄就觉得心情糟糕透了。他甚至觉得他以前和以后都不会再遇见比这时候还要让他讨厌的心情。
齐南鹄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为了寻找阮星渊他费了很大劲,早已经精疲力竭,是为了看人兄弟醒过来才撑着不去睡觉的。
等待是件很讨厌的事情。尤其是结果未定的时候。
在齐南鹄将阮星渊送过来,问医生他的人兄弟什么时候能好了醒过来,医生说会他尽力救治的时候,齐南鹄整只企鹅都快疯了。
他又没有问医生努不努力,只是他想知道人兄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看见他,就像以前一样在他身边。
那时候长毛猫抓着他的胳膊,让他站在边上不要挡着医生的路,指甲掐得他胳膊生疼,走廊的灯也太亮了,闪得企鹅眼睛快要睁不开,他决定讨厌这个地方。
等人兄弟好了,齐南鹄发誓一定马上带人兄弟离开这里。
只是床上的人还没醒。
唉,好烦啊。
手机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增大,雨由大变小,直到彻底消失,太阳出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投在屋子里的光线换了个方向,再一转眼,房间暗得齐南鹄快看不清阮星渊。
他打开了灯,凳子挪了下胳膊撑在了床头桌上。
-
阮星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刺得他抑制不住地流下生理眼泪。
旁边有细碎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写字。
他动了下脑袋,觉得头有点晕。于是马上不敢动了。
回忆了下之前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可能脑震荡了。
走在路上遇见山体崩塌,这叫什么?天灾。
阮星渊深吸一口气,他还是想看看身边的是谁。
可没等他扭头,突然的声音让他知道了旁边人的身份。
“你醒了?”齐南鹄靠过来,脸凑近阮星渊,让阮星渊能看得清楚。
“你饿吗?”眼前人问。
阮星渊心情有些复杂。说话的人问题太正常了,给他一种对方突然长大,像个普通人类了的感觉。
“不饿。”阮星渊仔细打量了下齐南鹄,他感觉眼前的企鹅真的有些奇怪。
“那你痛吗?”
阮星渊感觉眼角一阵温热,呼吸一瞬间收紧,眼睛快速眨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