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乍光匣
师兄也跟着忧愁:“程师弟看上去,也没有打算接受这段姻缘的样子。”
原来,并不是说有姻缘,就一定会接人入宗。
但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他的姻缘,这,这也太强了些!就算他不去,恐怕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屋前,程陨之抬手遮住前额,浅薄的阳光略有些刺眼。
视野中是一处精致的院落,还附带个格外空旷的院子——这让程公子不禁怀疑,就算一百个人在里面跳舞都毫无问题。
管事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了正中央,还提前告诉他,很快会有室友上门。
程陨之谢过,待人离去,自行入内。
摆设倒是中规中矩,和他之前的住宅并无多大区别,连床帘和床铺都已经被人规规整整地铺好整理过,只待主人上门。
漂亮青年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外袍散开,床帘半落。
半睡半醒之间,他还在琢磨,得找个时机,去问问能不能见子陶一面。
自从上次事情之后,他一直怀愧于心。
就算顾宴说子陶已然安好,他也不太放心,想自己亲自看一眼。
他仰躺在床铺上,随手掏出通讯玉简,给子陶发了消息。
没有想到,对方很快就回信了!
不过,说是身上还带着伤,不好出来见他,让程陨之放心。
等再过两日,就出来,带程陨之尝尝玄天宗城内最好的酒楼和菜肴!
好!
程公子赞叹,不愧是大师兄,就是大气!
消息正发得起劲,他往下一滑,又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顾宴。
这个名字牢牢霸占了通讯玉简空间的正中央。
就算不用灵力去试探它,也能体会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灵力陡然波动,程陨之默默翻了个身,上次的消息还停留在要准备惊喜上,便再没了下文。
灵力在他手心发出幽蓝的微光,很快掐灭。
昏暗的床铺内侧,程陨之将通讯玉简收回乾坤袋,然后随手一扔,扔到枕头边,不再去管它了。
他垂下眼睑,任凭睡意在他脑袋里扩散。
明明才起床不久,却仍然能感受到疲累和精力的匮乏,就好像一口老井,快干涸见底了,还往外抽着水。
他迷迷糊糊地想,什么时候顾宴才会消气,然后他们客客气气见一面,礼貌地道别分手呢?
总比现在这样好。
那到时候,顾道君会怎么说?
好久不见,还是不会放手?
他琢磨着,听见院子里传来开门的吱嘎声响。
程陨之意识到,管事说的那个“室友”上门了,现下估计正站在院子里,思考要住哪一间。
他起身,拍平衣上褶皱,慢慢度步出去,倚着门框,去瞧他新上门的同门。
这么一瞧,大为惊讶。
玄天宗竟然也会招这么年轻的道友入门?
院子里站的同门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无措,一只手拽着自己衣角,一只手伸手去够背后木剑。
他孤独地站在原地,警惕打量周围。
新来的同门看上去颇为年轻,估摸着只有十来岁的模样,身后背着木剑,表情冷漠。
身上穿的,也是平平无奇普通道袍,略长,显得有些不太合身。
年轻……或者说略有些年幼的道友一言不发。
见程陨之从房内走出,明显一怔,左脚往后挪了半步,转身,朝另一间空屋子走去,似乎不打算早早与人结交。
看上去,还是打基础的年纪。
不过,既然是玄天宗提早招入门的弟子,天资自然不俗,想必很快便能晋升。
见他闷声不吭地往一个方向走,程陨之温和出声道:“道友,那边房改成了杂物间,是不能住人的。”
他对年轻的道友往往充满了耐心,或许这也是师门传统之一。
那偏瘦的身形一僵,顿在原地。
没有转身,也不出声,就这样背对着他。
程陨之看着有趣,挺直身子,要领他去另一间空的屋子。
漂亮青年走到他跟前,微微弯腰,笑眯眯道:“老兄,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我叫程陨之,敢问道友贵姓?”
他都领着人走到屋门口了,小道友才说:“……姓路,叫路鸣溪。”
程陨之:“原来是路道友,失敬。”
他推开门:“我住那侧,路道友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不用怕麻烦。”
屋内摆设和他的差不多,程陨之大致扫了眼,心里就有数。
见小道友仍然没有说话,他轻叹口气,想来,大抵是人家生性内向,不敢与陌生同门多谈几句。
他体贴地后退,拢过自己长袖,给同门留出足够的余地:“那我先走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身后有人微不可闻地喊:“程……陨之。”
程陨之惊讶地回头,没想到内向的小道友接受度还挺高,这么快就喊他名字。
他道:“我在,有什么事?”
路道友低头,瞧了瞧地板上灰不溜秋的石砖花纹。
有一缕小小的碎发从他鬓边掉出,反而增添一丝仅有的活泼感。
他轻声:“没有事情……可以这样叫你吗?”
说着,可能是不好意思,又或者别的原因,路道友生生扭头,快步往自己的住房走去。
然而,大抵是他动作太仓促。
衣袍摩挲间,被腰带系在背后的木剑居然陡然松动,被他背后滑落至地面。
木剑还算轻,只发出一声不大的闷响。
程陨之不介意这点顺手之劳,伸手去帮他捡起,没想到路道友自己也慌里慌张,要抓握木剑。
两手骤然相遇,小路道友惊慌地看他一眼,赶忙把木剑收回,别过脸去。
程陨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眯起眼,定定地看他。
现在天气不算冷,但若是从外域乘灵舟被接来,被天上寒风刮上半个时辰,的确能把手刮成这种温度,
但……过凉了。
凉到近乎冰冷,好像……不似活人般。
他脑中浮现一个词:“灵人偶”。
第54章
手底的皮肤没有温度,触之,仿若在碰一块冰凉的玉。
程陨之琢磨,就算自己腰上挂串碎玉也没有这么冰。
这……着实不像活人温度。
他心里百转千回,面色却半点没变,见小路道友匆忙把剑捡起,便收回手。
小路道友抱剑而立,冷冰冰冲他颔首:“多谢,”便要快步回房。
然而还没踏入门框,他便听见身后有人说:“今天老天爷心情好,还出了太阳。”
“道友,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宗门?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程陨之唇边含笑,静静等候他的回应。
年轻的小道修步子立刻停下,他似乎在权衡什么,半晌,才转过身。
怀里依旧抱着他那柄粗糙木剑,连下颌线都绷紧了。
程陨之继续道:“我一人在外头走着有些奇怪,但若是道友陪我一块儿,两人作伴,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可能是哪个词触动了小路道友,他一怔,抬起眼睛,直直地冲程陨之望去。
“我们……作伴?”他沙哑道。
程陨之笑道:“当然。”
小路道友原地踌躇片刻,往前迈步到程陨之面前。
他低头,道:“那我跟着你走。”
程陨之点点远处,脚下步子不动。
路鸣溪一怔,却见眼前人微笑起来,上下眼皮轻轻一搭,敛住眸色。
“该把你的行李放下,”
程陨之觉得新来的室友着实有趣,耐心地指引他,“总不能一切都没理好,就出门吧?”
路鸣溪低头,道:“我没行李。随时都能走。”
这位同门着实有趣,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但实际真要邀请时,勾勾手就能跟着过来。
偏生还要迷茫地看你,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不走啊”。
走走走!当然走了!
小路道友矮他一个头,腿也短了一小截,走着走着就开始小跑,不然就跟不上,要落后好长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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