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袭破燕
幸好皇上没有什么事。咦?王福端了茶送去,不经意间扫到了裴肆脸颊上的一个牙印。
狐焰咬得重,那牙印还在。惊得王福差点拿不住水杯,把自己给烫了一下。
“嘤?”小崽子被吓住了,啪嗒一下,把嘴里的肉干掉了下来。
王福跪下来道:“奴婢有错,求皇上赎罪。”一边又庆幸,还好烫的人是自己,如果那杯水倒在皇上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水没有倒在裴肆身上,却有几滴贱到了小崽子身上的毛毛身上。
裴肆小心擦掉水滴,捡起掉在他衣服上的肉干。肉干被小崽子咬得都是口水印,湿漉漉的。
小崽子还想咬,裴肆捡起来放在桌上,不再让他咬了。
小崽子没东西咬,只好开始咬裴肆衣服。他尤其爱咬那只金线绣的金龙。
裴肆任他咬去,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已经战战兢兢的王福了。
“王福,你这几日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裴肆很不满意王福,“这几日也别在朕面前当差了。回去休息几日,朕看你是年纪大了,是不是想要退休了?”
王福心中一凉。争着想在皇上面前露脸的人可多着!哪一个不嫉妒他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在皇上跟前伺候着了。
若不是他早早就在皇上身边,否则哪有轮到他做敬事房总管的时候。若他这一休息,就有可能永远都没机会再上来了。
想踩着他上位的人多着呢。
但王福不能拒绝。拒绝会让皇上不高兴,他只好说自己这几日身体不适,明儿再另外挑选称心的人伺候皇上。
裴肆点点头,不再多言,只让王福去御膳房端一碗蛋羹来。
小崽子被金线勾了牙,不乐意咬了,又去咬裴肆手里的扳指。
连他手里的翡翠扳指都想吞了,可见是饿了。
“小东西怕是饿了。让人弄点能吃的来,别弄太多,它肚子不大,吃不了多少。”
自从宫里头有这俩宝贝疙瘩出现,御膳房早就日日准备着适合狐狸的吃食了。王福飞快就端来一碗蛋羹。
小东西是真的饿极了,那蛋羹还很烫,就迫不及待地舔去。裴肆飞快捏住小东西嘴巴,眼神示意王福拿来晾凉。
没东西吃,小崽子只能不停地舔着裴肆的手心,舔得裴肆一手的口水,湿。答答的。
若换作别的时候,裴肆哪忍受得了这顿口水糊手心,这时竟然也忍下来。
等到蛋羹凉了以后,就把小崽子放在桌上,小崽子一头扎进碗里开始舔。
王福知道裴肆爱干净,立刻端了温水来。裴肆洗干净手,一边擦干一边回头看桌子上吃得像小猪刨食似的小东西。
小东西还留了一碗底不吃,然后把碗底的一口留给裴肆。
裴肆疑惑道:“给朕吃的?”
小东西点点头。他是孝顺宝宝,要留给亲爹爹吃!
“不用了,你吃。”
好吧,爹不吃,他自己吃。
小崽子吃饱了,摊成一张大饼。裴肆抱起来,摸摸小肚子,毛绒绒的小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
“看来是真的饱了。”
王福收拾了碗,终于问出他疑惑很久的问题了。
“咦?皇上,那大的那只呢?厨房里给大的准备的肉也做好了。”
裴肆面上一冷,捏了捏小崽子的小肚子。
“跑了,丢下崽子就跑了。”
王福啊了一声?还有这样的啊,那大狐狸是预备着把小狐狸丢给宫里养啊。
小崽子第一次晚上没有跟爸爸一起睡,总是嘤嘤嘤叫着找阿爸。
裴肆没办法,只好把小东西抱到床上,跟他一起睡。
小崽子在被子里滚了一会儿,终于累得呼呼大睡。
早起上早朝,裴肆自从登基以来,终于第一次迟到了。
满朝文武都议论纷纷地猜测皇上今天迟到的原因是什么。
有说皇上太累了,睡过头的。也有说皇上会不会是春宵苦短宠爱美人了。
一向正直不结党营私尤其崇拜皇上的顺天府尹何顺大人怒气冲冲地对着几人骂道:“胡说什么,圣上是明君,怎么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迟到。一定是有紧急的特殊情况。”
过了一会儿,王福终于给外面久等的众人递了消息。
众人表示理解。
等等?
皇上因为洗澡迟到了?
皇上大清早起来洗了一个多时辰的澡了?
王福:保持微笑。
是的,皇上还在洗澡。因为那只小东西它尿了!
直接尿在皇上身上!把皇上尿醒了!
爱干净的裴肆到现在还在浴池里泡澡,他觉得自己现在满身都是尿臭味。一刻也无法忍受。
然后罪魁祸首还在水里追着玩具木头小鸭子玩得贼高兴。
裴肆臭着脸换了衣服,把洗干净的小崽子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塞怀里。
“必须把你亲爹找回来。”裴肆捏了捏小崽子的爪子,无奈极了。
第18章 偷鸡贼
裴肆沐浴过后,终于容光焕发地坐上那金色宝座之上。朝臣们立时停止了小声议论,一个比一个站得还笔直,胆子大的悄悄地用余光飞快从裴肆身上扫过。
见他脸色依旧很臭,忙压下头。
完蛋,皇上今天的脸色比平时看着还臭。
“诸位爱卿,平身吧。”裴肆拍拍椅背,示意众人有事启奏,没事早点退朝。他的胸口鼓鼓囊囊的,小崽子就塞在衣服里睡觉。
“臣有本要奏。”何顺突然站出来道,“臣要参国舅爷安平侯大人一本。”
国舅爷李永当即冷汗都从头上冒了下来。何顺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嘴巴比那几个言官还多!
他忙不迭地喊冤:“皇上,何大人无故冤枉微臣,请陛下明鉴……”
裴肆似乎并没有偏心任何人,只是不紧不慢地看了看国舅爷道:“急什么,国舅爷不妨先听听何顺怎么说的。”
“是……”国舅爷恨恨地退了一步,看何顺的眼睛简直想把对方生吃了。
裴肆像没有看出这些似的,脸上总是生不出半点儿情绪。
何顺正了正声,中气十足地道:“国舅爷身为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原本应该为皇上排忧解难,却纵容其妻族欺男霸女侵占乡亲家田……共十数条。请陛下过目。”
王福便下去接过何顺递来的折子双手捧着送到裴肆手中,裴肆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得非常慢非常仔细。
这短暂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般,变得极为漫长,国舅爷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了。
那些大大小小的事,要说假绝对不假,十件有八件肯定是真的。若要全部计较过去,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好在有一点,到底不是他亲自犯下的。可大可小,全凭皇上怎么罚。
过了许久,裴肆放下折子,看向李永。明明只是随意的一眼,仿佛就将李永钉死在那里。
“你怎么说?”
李永忙跪地辩解:“这些事微臣并不知情呀。微臣的妻族做下如此卑劣之事,臣也尤其憎恨不已。微臣之前不知,如今知晓,回去之后,定要狠狠处置绝不姑息……”
与李永交好的人也相继求情。总之扣死了李永不知情。
李永心狠起来干脆道:“陛下,微臣回去就将贱内休掉,断绝关系,以免脏了李家门楣,甚至致使太后娘娘也因此蒙羞。”
李永一说便很是激动,甚至搬出太后大旗,死也不能让祸端波及到李氏一族。
裴肆心中嗤笑一声,这还没怎么样,就抛妻弃子准备甩手不管了,还真是干脆了事啊。
裴肆不冷不淡地说:“休不休妻那是你的私事,不必放到朝堂来说。朕不想听。”
李永脸上顿时一红,懦懦不敢言。裴奕看了半天,出来给李永求情。
李永是他亲舅舅,从小到大都特别疼他。眼看皇兄似乎要重罚舅舅,裴奕自然心急。
“皇兄……”
裴奕的皇兄刚一出口,裴肆就看了过来,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裴奕心里砰砰跳,不知为何,明明这目光似乎很和善,却让他很是惶恐。
但何顺立刻揪住了他话中的毛病。
“信王爷,朝堂之中只有君君臣臣之分,不是只顾葭莩之情的地方。”
裴奕面上微微薄红。何顺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朝堂之上只有皇上,没有什么皇兄,另一个是告诫他别想打亲情牌求皇上原谅国舅爷。
裴奕只好改了口道:“皇上,微臣并非徇私情才为国舅爷求情。而是那些事实在和国舅爷无关。若也要因此累及国舅爷,未免会让人觉得法外无情,过于冷血苛刻了。”
好家伙,一众大臣倒吸一口凉气。裴奕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不就是说皇上冷血苛刻吗?
虽然事实是那样没错,那谁也没有直接指出来的啊!你倒是胆子大,直接就大声说出来。也就仗着皇上一直宠着你这个亲弟弟吧。
裴肆一句话没说,底下的臣子们更不敢说。诡异的沉默蔓延了整个大堂。
直到一声嘤咛声打断了这冰冷如似冰窟的气氛。
“嘤嘤。”小崽子睡醒了,从裴肆的怀里钻出个小小的脑袋来。他睁开眼,没看到他最爱的阿爸,眼前是一排排黑脑袋的人。
小崽子扁了扁嘴,开始哼哼唧唧。他饿啦!
小崽子急着要出来找东西吃,从衣领里爬了出来,脚步不稳,咕噜咕噜地就从领口滚了下来。幸好裴肆接住了,没让小崽子滚到地上来。
不过就算这样,小崽子也滚晕了。
头朝下地倒在裴肆的腿上,疑惑地嘤了一声。
朝堂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裴肆镇定地扶稳小崽子,让王福端了一碗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