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袭破燕
狐焰不敢答了。他要找的人类真的就是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帝吗?
忽然,小狐狸崽子就从狐焰的怀里跳出来,摇摇晃晃追着一辆马车去了。
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从小狐狸身上碾过去。
狐焰心被揪住,嗖一下扑过去,将小崽子护在自己怀里。他的出现迫使马车不得不突然急刹车,车上的乘客也因此向后猛地撞了一下。
“赵伯,怎么回事!?你把郡主摔着了。”
叫赵伯的师父道歉道:“抱歉郡主,有个路人突然出来挡了路。”
丫环掀开帘子,嗔怪道:“车下是何人,竟然拦芝阳郡主的路?不要命了!”
狐焰忙把小崽子挡住,从拉开的帘子一角,他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事实上是味道有点熟悉。
这个味道是昨天那个偷了他家崽子的人。也是工长提到的那个芝阳郡主。
芝阳郡主看了过来,狐焰下意识地低下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是下意识不想和芝阳郡主碰面。
芝阳郡主扫过狐焰破破烂烂还打着补丁的衣服,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虽然是兔皮的,到底不上档次,没什么好看的,一个穷乞丐罢了。
“老赵,直接走吧,一个乞丐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丫环帮腔道:“就是。别耽误郡主进宫面圣了。喂,那个臭乞丐,郡主饶你一次,你快让开点,别挡着路了。”
芝阳郡主又放下了帘子。
狐焰愣愣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躲开,还是工头跑过来拖着他到路边。
马车吱吱呀呀地继续行驶,带起一路的烟与尘,驶进了东华门,最后消失在狐焰的眼中。
工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他已是信了狐焰说的话几分。狐焰长得精致又漂亮,圣上能喜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可惜,恐怕只是在民间的露水情缘。这天真的小兄弟把男人的一夜温存当了真吧。
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会放弃娶贵族之女,而选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民间男人呢。
“你也别难过了。”工头安慰,“你也不差芝阳郡主什么。虽然芝阳郡主身份贵重,也年轻貌美,又对皇帝有知遇之恩,还被太后看中,视为亲女……”
这安慰的都是什么是什么嘛!怎么就一直夸别人呀!
狐焰抬起头瞪了一眼工头,这一眼,瞪得工头心神一乱。
哎哟我去!即使他丝毫不好南风,被这样漂亮的人盯着看也容易迷惑心神啊。
狐焰闷闷地说:“可我就没有优点了?”
他也是好好一只狐呀,也不比其他狐狸差什么。虽然他穷,没钱,还没有九条大尾巴……
小崽子似乎是察觉到了阿爸低落的情绪,舔舔狐焰的鼻子,安慰阿爸。
“幸好阿爸还有你。”狐焰抱紧’小崽子,这是他唯一所拥有的宝贝了。
他深深地看了眼那面高高的红色宫墙。如果他的尾巴还没烧掉,他还有些可能混进去。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只只有半截尾巴的九尾狐。他没有那么厉害了。
深宫重院,那么多人类守卫把守着那座牢不可固的皇宫,他要怎么才能进宫去找到那个人类呢。
人类是不是已经把他完全忘记了?如果没有忘记,那么人类为什么不见了,也从来都不去雪山找他。
狐焰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他一腔热血地从雪山赶到京城只为了找到那个人类,可是真的能找到吗?
芝阳郡主一进宫,直接就去见了太后,将玉佩拿给太后看。
太后握着芝阳郡主的手连声笑着道:“如此,实在好极了!待会儿皇帝来请安,哀家便将这件事和皇帝说。”
芝阳郡主娇羞一笑。
不多时,皇帝姗姗来迟,还带着裴奕。芝阳郡主微微抬起头,扫见裴肆英俊的面庞,不觉就红了脸。
这样英俊的男人,又是天下之主,怎能不让她红鸾心动?
皇帝按程序地请过安后,便坐在主位,不冷不淡,也不亲热。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同样一母同胞的弟弟裴奕亲’亲热热地和太后说话。从来只有他们是一家人。
即便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芝阳郡主也比他和太后的关系亲密。
真是笑话。仿佛只有他不是亲生的。
“皇帝,哀家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太后向芝阳郡主示意,芝阳郡主便拿出了那只翡翠玉佩。
“芝阳找到了皇帝的这只玉佩。原是当初救下皇帝后,送给她了。她一时放在老家的宅子里忘了拿。前几日,老家的丫环从房间里搜出来。皇帝看看,是不是那一只。”
芝阳郡主将玉佩递过去。裴肆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拿住了玉佩。
这只玉佩……裴肆按着太阳穴,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是什么呢?
“皇上?您怎么了?”芝阳郡主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裴肆突然变脸,阴郁的眼神让她害怕极了。
这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暴君……十五岁便上战场,十七岁少年将军,赫赫威名在外,敌寇闻声而逃。
正是因此,才让先帝驾崩前将目光放在裴肆身上。原本裴肆并不是先帝所青睐的皇子,太子也并不是裴肆。
裴肆是几个皇子当中最默默无闻的一个。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滴挣下来的。
两年前,塞北夷敌入侵,帝亲自挂帅出征,谁料却出了意外。
芝阳郡主按下不再回忆。不管事实如何,总之现在对皇帝有救命之恩的只有她。
裴肆收起玉佩,冷冷道:“玉佩不是送给你的。”
他记不得那个人是谁,总之不会是眼前这个人。
第5章 他不是我的裴肆
芝阳郡主被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太后拍了拍芝阳郡主的手背,不满地看向裴肆:“皇帝何必如此羞辱一个弱女子?皇帝作为一个大男子的气概哪去了?皇帝如今长大了,不用把哀家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咯。”
“母后又何必如此中伤我们母子亲情?”裴肆不悦地瞪了郡主一眼,“芝阳郡主竟有如此大的面子,令朕与母后生出嫌隙?”
芝阳郡主脸色一白,低下头不敢说话。
太后脸色一青,为郡主说话:“罢罢罢,以后哀家也叫不动皇帝,哀家算是白生养皇帝了!”
皇帝和太后母子相争,惹得大厅里一众宫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大喘’气。
那么多人看着,这话若是传出去,又要变成文昌帝不孝,恐怕那些爱嚼舌的言官又要上奏,弄得满朝风言风语。
于是,裴奕忙帮着解释说:“母后误会了。皇兄尊敬您呢。前几天还叫人到土方国去寻母后最喜欢用的天丝琉璃锦呢……”
“是吗?”太后稍稍缓和了神色,“皇帝有这个孝心,哀家也就知足了。”
“自然是。”裴奕说着,小小地扯扯裴肆的衣角,提醒裴肆稍微态度温和一点儿吧。
裴肆硬’邦’邦地点点头,却始终没有多看芝阳郡主一眼。那块玉佩也自己收起来。
“哀家有些乏了。”太后借故道。
“那母后保重身体,儿臣和皇兄先告退啦。”裴奕立刻明白,笑嘻嘻请过安,跟着裴肆一起出去。
“皇兄何必和母后如此僵硬?母后生养皇兄和臣弟二人,总不能会害皇兄跟我。”
裴奕没心没肺地说着:“而且,要是那些话传出来,讨厌的刘老头子一张嘴,肯定会上奏说皇兄你对母后不孝啦!哦,说不定还附带催婚又催生。什么没有皇嗣对国体有害,无法安、邦之类的话啦……”
裴肆斜了他一眼道:“你这么清楚?”
“那是自然。”裴奕苦瓜着脸说,“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被弹劾过很多次嘛。他就仗着被父皇当年赐了一张御赐铁嘴的敕令,一直肆意横行,无所顾忌,见谁都批!刘铁嘴最是可恶!”
裴奕苦大仇深,看来这么多年被刘铁嘴批的可不少。
当然裴肆被批的也从来没少过。尤其是裴肆还是皇子时,估计裴肆的暴君名声有一半是刘铁嘴传出去的。
可惜,刘铁嘴是有先皇御赐金令保下的,还杀不得!
“可是,那玉佩怎么会在芝阳郡主手里?”裴奕随口问道,“会不会真是皇兄你给他的,不然怎么在她手里。”
“不可能。”裴肆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朕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不会是她。”
“好吧。皇兄说不是就不是啦。可皇兄已经二十一岁,即便不娶芝阳郡主,也该到婚配的年纪了吧。京城的高门贵女之多,皇兄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裴奕一边说,一边走着。
“其实皇兄早点纳妃选后也好,也可以堵住刘铁嘴的那张破嘴,省的他没事就上奏……而且,等皇兄有了小皇子,那臣弟就可以升级做小叔叔。”
他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裴肆没有跟上来。
“皇兄?”裴奕停下来看着裴肆。
裴肆按着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飘着雪的夜,乌黑的发,雪白的皮肤……
“朕……”
朕似乎已经成过亲了。
是幻象,还是做梦?
裴肆用力地想要将脑海里的那个人看清楚,却怎么都看不见对方的正脸。
那人始终背对着他。乌黑的发,雪白的皮肤,还有毛绒绒的尾巴?
更多的就没有了。
咚一下,裴肆直接晕倒在宫门外的石阶上。眼前的一切虚虚实实,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裴奕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焦急地在说着什么。
紧接着,更多的太监以及宫中巡逻的侍卫围过来。再之后的事情裴肆就不知道了。
他眼睛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狐焰住在工头家里已经许多天。
他白天会帮工头干活,挣饭钱,夜里修炼。等他尾巴一修复好,他就可以偷偷溜进那堵高高的红墙之中。
大嫂可怜他,并没有说一定要收他的饭钱和住宿钱。但狐焰经过这些天,知道人间凡事都要用钱去买。
大嫂便随他去,白天顺便帮狐焰看着小崽子。
这天狐焰正在扛大包,就见到工头大哥神色匆匆地赶回来。一回来,就拉着他到里面去。
“狐老弟,你过来,我有消息要跟你说。”
狐焰放下大包,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