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饮长歌
发型在形象管理里的比重占了少说30%,而对没什么钱买新衣服搞穿搭的顾时来说,占了50%。
顾时怒气冲冲地进了自己屋,都没跟老头子打招呼,帽子一摘对着穿衣镜一照,更加生气了。
循声而来的顾修明在顾时屋子窗外抬头探脑。
“哎哟!你这脑袋是遭狗啃了?”
顾时脸一黑:“这不还没秃吗!过段时间就长回来了!”
顾修明拿着几个枣子在屋外边啃边乐呵:“咋回事啊?我看你这也不是被帝流浆给燎了。”
“谢九思剪的!”顾时扒拉着头发,试图把那个坑遮住,“他说要什么信物,反正很认真很讲究,我又拿不出来,他说要头发我就给他了,谁知道他手艺这么差!”
顾修明也不在意什么信物不信物的。
上古时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知识盲区,到底是什么讲究,那都是别人说了算。
他只是诧异:“你为什么会认为谢九思会剪头啊?”
顾时更气了:“当时不也没多想吗?本来以为他就要几根,结果他咔擦了那么一撮!”
顾修明乐坏了,顾时吃瘪可太难得了,他得多看会儿。
屋里顾时脱掉了羽绒服和羽绒裤,对着镜子愁眉苦脸。
顾修明站在窗外感受了一下寒风,赶紧帮顾时把窗户关了,推门进去,骂他:“不开暖气就脱衣服,作死啊你?回头又冻病了给我老头子添麻烦!”
“不会。”顾时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谢九思给了我这玩意,我都感觉不到冷了。”
顾修明探头一看:“这是什么?”
顾时苦着脸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龙鳞和龙须,谢九思自己的。”
顾修明轻嘶一声:“好东西啊!”
“确实。”顾时点头,摸着自己头上的坑,“用我的头发来换好像是赚了。”
顾修明纠正:“岂止是赚了,这简直是血赚。”
师徒两个都不认为顾时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妖怪。
了不得的妖怪能弱成顾时这样?妖气都若有若无的,平时虽然状得像头牛,但天一冷下来,甚至会被冻病,小时候可没少进医院。
顾时对着镜子意亮税肷危最终放弃了遮住它的想法。
接下来几个月他都得戴帽子上班了。
顾时开始赶人:“行了我要睡觉了!桌上我带了两只大闸蟹回来,刚蒸好还热的,您自己拿回去慢慢吃!”
顾修明才不跟他客气,拎了蟹就走了人。
顾时洗漱完往床上一蹦,腿一蹬,气哼哼地滚进了被窝里。
……
六十六朵帝流浆,最终交上来的只有四十二朵。
小部分是意外,还有一部分是干脆私吞了,这种情况谁都不意外。
毕竟三界院里接纳的又不全是天性平和善良的天神与吉兽。
谢九思把帝流浆交给了毕方,让毕方先拿去治好祸斗,然后没有搭理眼巴巴看着他的神魔们,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了大门。
李闭嘴他们还想着这一次谢九思能带回来点什么,一个个都满怀期待的跑过来等着,结果吃了个毫不留情的闭门羹。
李闭嘴纳闷:“他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什么?”
英招摇头:“不知道,明天周一,顾时会来上班,到时候去问他吧。”
一群上古神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作鸟兽散。
谢九思搞了一撮顾时的头发,当然不可能是直接拿顾时的头发当信物。
但凡生灵,不论是其毛发、皮肉还是骨血,都是可以炼化的。
在炼化过程中,就可以窥见其真实本体的一二线索。
后半夜。
谢九思看着顾时的头发炼化出的两团金黄色的细小绒毛,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五章
谢九思是个从古至今都没有社交的人。
虽然他活得很久,但他对绝大部分的神魔都处在听闻过,但从未见过的状态。
面貌也好,气息也罢,都是不清楚的。
谢九思并不能凭借这一小撮绒毛就得知顾时的原型,这嫩黄色的毛团实在是太过于平凡了,毫无特征。
谢九思唯一能从这团绒毛里得出来的线索,有且仅有一个――顾时十分年轻,甚至可能还没完全脱离幼年期。
这种细嫩的绒毛手感十分特殊,是已经成年的动物无法拥有的,妖怪自然也是如此。
谢九思忍不住又揉了揉这软蓬蓬的绒毛小团,略一思忖,从芥子里取出了一颗小拇指甲大小的禁锢珠,把这一小团绒毛塞了进去。
被捏紧的一小团绒毛在透明的珠子里蓬开,谢九思看着在禁锢珠里缓缓绽开、悠闲漂浮着的嫩黄色绒毛,感觉这看起来有点像精品店里见过的雪绒花球。
只不过他的这朵金色的雪绒花,要漂亮珍贵得多。
至少作为信物是足够了。
谢九思想到顾时把他的龙鳞戴在了脖子上,想了想,就把珠子接了个小圈随意拿了个绳子穿上,戴好。
这样他就跟顾时一样了。
……
第二天是周一。
顾时早早的爬起来,对着镜子看了半晌,越看越气越看越气。
妈的!
从现在起就跟谢九思绝交!
绝到头发长平为止!
顾时拳头握紧了,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子,去敲钟点卯。
回来的时候顾修明刚刷完牙,正细致的整理着他的长须。
见顾时回来,顾修明“哦豁”了一声:“今天这么早呢?不睡懒觉了?”
“不睡了!”顾时扬声答完,透过房间玻璃看了一眼自己的脑袋,心气愈发不顺,就转头钻进了伙房。
顾修明有些惊讶。
实际上打从谢九思愿意接送顾时上班起,顾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爬起来了。
除了点卯撞钟之外,他甚至连早饭都不在家吃。
人要学坏实在是简单得很,之前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都只有顾修明还在维持机器人一样的作息,每天爬起来敲钟点卯。
而且顾时不仅自己堕落,他还试图拉着顾修明一起堕落――他会上疗养院的食堂里拿早饭回来给顾修明吃。
要不是顾修明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怕是根本扛不住这种当米虫的诱惑。
顾修明看着伙房里开始刷锅起火的顾时,心想也就是苍梧观没有那些清规戒律的讲究,万事随心随性,不然这臭小子早就被踢出道观了。
不过点卯这种事,顾修明倒也没那么在意。
他年轻的时候也不爱早起点卯,没少推锅给师兄们。
顾修明靠着伙房门:“早饭也在家吃?”
顾时不应,盯着锅烧干了,下油炒码。
顾修明看着挥舞锅铲那架势,活像是在手刃杀父仇人。
顾修明的目光缓缓挪向了顾时的脑袋,视线不由自主的凝固在了顾时脑袋上那个凹下去的坑上。
顾时异常敏锐,一抬头就抓住了顾修明的视线,两眼一瞪:“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顾修明老神在在:“看你发型自由不羁,走在时尚前沿。”
顾时手里锅铲“刺啦”一声,难得切身体会到他以前嘴欠的时候,顾修明的感受。
想鲨人,想欺师灭祖。
顾修明抬手,一捋长须,摇头晃脑:“其实我看谢九思手下留情了,你看,他都没有在你头顶留个坑变成地中海,在斜着点的位置呢,你还有机会补救。”
“噢。”顾时皮笑肉不笑,在顾修明全方位无死角的阴阳怪气之下做完了早饭,吃着面条盯着顾修明白花花的长须,起了歹念。
他决定今天半夜就去把臭老头宝贝兮兮甚至要上护发素的胡子给剪了。
顾修明举筷的动作一顿,感觉背后凉凉的。
他眉头一拧,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等会儿就去起一卦,看看是哪个憨仔想害他。
师徒两个嬉皮笑脸各怀鬼胎的吃完了饭,顾时拿了顶鸭舌帽戴上,一路小跑出了山门,下了步道,分秒不差的跳上了刚刚到达的中巴车。
顾修明洗完了碗在家里起卦算了一手,发觉自己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第一时间把刚刚那股凉意的锅扣在了顾时头上。
他收卦,又抛了一次,然后看着卦象,决定今天半夜去给顾时另半边脑袋也剪个坑出来,跟谢九思剪的坑对个称。
顾时上车的时候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没往心里去,只是发现他平时的专用位置有人坐了。
钟山的山枫红了。
一大清早,中巴车上已经坐满了人。
售票员小姐姐正在兼职导游,顺口介绍了一下刚上车的顾时。
会一大清早爬起来看山枫的,不是精力旺盛就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的现在多半已经睡得横七竖八了,剩下的都是精力旺盛的,一听介绍,就叽哩哇啦的聊上了。
顾时心情不大好,但他也不兴迁怒那一套。
他不是个害羞的,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中巴车门前边的加坐木板上,开始满足人们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