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饮长歌
谢九思又觉得有道理了。
只是谢九思对这项业务实在生疏得不行,他打量了顾时半天,也想不到应该怎么夸。
“我在想应该怎么夸你。”谢九思干脆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但我发现你好像浑身上下都是优点。”
顾时浑身一震。
草?
这哥是上哪儿查来的这土味情话啊,辣到我柔弱的小耳朵了!
顾时尴尬得在地板上扣除十万兵马俑和一座秦皇陵,手里的抱枕抱得更紧了。
谢九思发现顾时仍旧无动于衷。
他又给第二高赞的答案点了个踩,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翻。
然后他看到了第三条热评:害羞的情绪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卑,这种时候去轻轻的拥抱TA,陪伴TA就好啦!
谢九思又双觉得有道理了。
他站起身,才刚往顾时的方向迈出了一步,把脸藏在抱枕后面的顾时就警觉地探出了头。
谢九思一顿,停下了脚步。
顾时眯了眯眼,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谢九思,心想这哥又想干什么?
谢九思神情平静无波,问道:“需要抱抱吗?”
顾时:???
谢九思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还是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性向不太对劲想gay我?!
顾时感觉自己血压升高,天灵盖都要被炸起来了。
他整个人都要裂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九思见顾时终于跟他说话了,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明亮了几分:“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比较关注的慈善福利项目。”
“?”顾时愣住。
竟然是这么正经的事?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临时暂停一下绝交。
“……我没有关注这方面。”顾时说,“不过老头子挺关注上次咱们去过的那个山南儿童福利院。”
谢九思对这个有印象:“就是他捡到你的那里?”
顾时点了点头。
谢九思记下了这个,又问:“还有件事。”
“你说。”
谢九思沉吟片刻,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问。
他抬手摸了摸看起来就像个鎏金坠饰的禁锢珠,想着顾时都愿意给他信物了,应当也不会介意给告诉他原型。
谢九思终于还是问了:“你的原型是什么?”
顾时有点纳闷,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对我原型好奇起来了。
不过谢九思跟穷奇这俩,在顾时这里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顾时觉得这是个机会,他是不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一直想跟谢九思坦白的事说出来。
他有些犹豫。
他知道他自己这人吧,嘴上没把,话讲出去乱七八糟半真半假。
当然,也因为这张嘴的关系,很少有朋友,自然也没遇到过嘴上胡咧咧,结果跟被他忽悠的人成为了朋友这种事。
谢九思这人实在太实诚了,顾时真没遇到过这种他说啥就信啥的角色,一丁点怀疑都没有。
一些玩笑话他也信,顾时一时不察他就能信以为真的去施行。
搞得顾时真的非常的不好意思――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
顾时很清楚,谢九思最开始对他的关注并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以为他是个妖怪,而谢九思对同为妖族的小妖怪有点天然照拂的意思。
三界院里一些仁兽瑞兽都有这种习惯。
但从顾时的角度来说,他一开始是在骗谢九思,这一点他一直都挺在意。
顾时犹豫许久,还是说道:“我说实话?”
谢九思惊讶:“当然。”
“我不知道我的原型。”顾时说。
谢九思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微微睁大了眼,向来平静的神情显出了几分惊愕。
他确认道:“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跟老头子一起生活了,遇到老头子之前我还太小了,事情都记不清楚,就记得挺冷挺饿的,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人类。”
“……”谢九思停顿片刻,“你之前说……”
“我之前骗你的。”顾时两腿一盘,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谢九思,“我其实是在你跟老头子做交易的时候,他直接说我不是人类,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是我骗了你。”
谢九思垂眼看着顾时,沉默下来。
顾时也跟着沉默下来。
顾时算了算时间,觉得他骗谢九思一次,时长两个月,谢九思剪他一撮毛,这毛要长出来恐怕少说也要两个月,那这其实算扯平了。
可以,这合乎逻辑,十分公平。
顾时抱着抱枕,半点没有坦白之后的慌张。
都坦白了还慌张什么,事情都成定局了,反正他讲完心里舒服了,谢九思什么决定那是谢九思要考虑的事。
顾时理直气壮,撑着脸看着沉默不语的谢九思,等谢九思的回应等了半晌也没等来。
沙发实在舒服,舒服得他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谢九思缓缓开口:“你……”
顾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对对对你说得是。”
他一边稀里糊涂的说着,一边抬手摸了摸嘴角,没摸到湿意,顿时放松下来,这才抬眼看向谢九思,却发现谢九思正盯着他,带着点无奈。
顾时骗人的时候、坦白的时候都没啥波动的内心,此时却浮出了几点内疚。
他拍了拍脸:“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谢老板你说什么了?”
谢九思诚实:“还什么都没说。”
顾时眨了眨眼:“噢,那我醒得挺是时候的。”
谢九思想了想:“确实。”
顾时端正了坐姿,又扶了扶自己刚刚因为打盹歪掉的帽子:“好了,你说吧。”
谢九思把自己思考许久的结论说了出来:“你的原型年纪应该不大,但血脉应当十分强横,根据你的头发炼化出的绒毛来看,大约也不是鳞甲类……”
顾时一边听一边点头,点着点着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停一停停一停。”顾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谢九思停下了话头,疑惑的看向顾时。
“除了我的原型之外的事呢?”顾时问。
谢九思露出了几分茫然。
“……”顾时不得不出声提醒,“就我骗你的事。”
“哦。”谢九思恍然,“对我而言,那不算欺骗。”
顾时:“?”
“你坦白了,所以不算骗了我。”谢九思说,“而且从结果来看,我并没有损失,同样你也没有导致恶果。”
顾时抠了抠头:“还能这么算的吗?”
“我认为可以。”谢九思觉得这都不是事,比起这个,还是琢磨一下顾时的原型是什么来得更重要一些。
顾时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仰头瞅着认真分析的谢九思。
谢九思那些认真分析的话从他左耳朵里钻进去,右耳朵里飘出来,过了一遍脑,没记住一个字。
顾时配合着谢九思的严肃神情,表情也十分凝重,满脑子想的却是谢九思这条龙这么好骗,一个不注意那岂不就是第二个夸父!
仔细想想,谢九思还比夸父有钱有势得多!
一个谢九思的价值至少堪比几百夸父,甚至可能发生“谢九思一龙被骗,三界院遭牵连落水”的悲惨故事。
天哪!这也太恐怖了!
顾时面露忧愁,忍不住摸出手机买了一套《老年人防诈骗指南》,等到货了就让整个三界院传阅。
谢九思看着顾时愁眉苦脸的样子,顿了顿:“怎么了?”
顾时照顾谢九思的心情,没说他觉得谢九思太好骗了这回事。
但他也没听谢九思刚刚都说了啥,回忆了一下,反正是帮他排除了一大堆,就是没有一个准确答案的长篇大论。
顾时思来想去,最后含泪牺牲了自己。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忧愁道:“我只是在想我的毛毛什么时候能长回来,这样坑着好丑啊。”
谢九思微怔,他突然想起白泽从前有段时间上凡间玩,被人类的调皮幼帝剃秃而因此郁郁了数百年的事。
谢九思这种鳞甲类的妖兽从来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毛绒绒的家伙们会这么在意自己的毛,但白泽郁郁数百年的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谢九思终于明白过来,顾时之前不是在害羞,而是在生气。
谢九思:“……”
啊这。
谢九思看着隔着帽子摸着自己的脑袋,唉声叹气的顾时,抿了抿唇:“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