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修罗
“退烧了也要多睡一会儿。”
狄影得寸进尺地拉住他手腕:“你陪我吗?”
他的要求遭到无情的拒绝,“这会儿又不担心传染我了?”
狄影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可能是不忍心打击一个病人,凌霁又补了句:“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忙。”
凌霁就只会对生病的自己照顾有加,狄影一边抱怨自己这优秀的身体素质,一边继续把暖宝宝往额头上贴贴。
还是病重一点好,健康的孩子做牛马,生病的孩子有人疼。
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凌霁好像不在屋里。狄影酝酿着要是他一时半会儿不回来,自己不妨抓紧时间再做两百个俯卧撑。
不过狄影还是先抽空给孟鹭发了个邪恶笑容的表情。
那边回得也很快。
【孟鹭】:看这个表情,应该不是坏消息。
【狄影】:想好包多少红包了吗?要是包少了可丢狄氏传媒总裁夫人的脸。
【孟鹭】:人家答应你了吗,就伸手要钱?
【狄影】:新娘已经上了花车,还是他用滴滴打车自己打的车。不是你儿子我吹牛,这桩婚事现在就等我点头了。
【孟鹭】:[翻白眼]
【狄影】:鹭姐的方法果然管用,我生病把他急得不行不行。
【狄影】: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只可能是五百年前我救过他的命,灵河岸边给他浇过水,三生路上为他守过灵。
【狄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听我口令:眼保健操,现在开始€€€€
【孟鹭】:[翻白眼] [翻白眼] [翻白眼]
【狄影】:多做点眼保健操好,可以预防眼纹。
【孟鹭】: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不相信小凹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孟鹭】:我现在也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这种盲目的自信,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狄影嘿嘿地傻乐,返回去把小贾发给他的视频重看了六遍,每遍都有新发现。
如果暗恋有影像,那就是凌霁为他盖被子的模样。
他刚准备给小贾发个大红包,门外传来一串尖锐的叫声。
“吱吱吱吱!”
小凹闪电般飞奔进来,狄影没来急把暖宝宝藏起,也没来得及看小凹到底怎么回事,他一抬头,一声“雾草”脱口而出。
窗外一股浓烟,从花园里向空中弥漫。
小凹扑过来咬住狄影的袖口往外拖,狄影干脆拎起它后颈,带着它一个箭步冲下楼。
烟是从他砌的农家灶里传出来的,凌霁愣愣地站在旁边,盯着冒烟的地方像失了魂,一动不动。
“凌霁!”狄影大声喊。
凌霁没有任何反应,火光倒映在他的瞳仁,瞳孔紧缩如针。
狄影想也不想,先把人扛到一边,抓来浇水的管子,将水流开到最高档位,对准起火点猛喷。
浓烟呛得狄影咳嗽不止,他空出一只胳膊掩住口鼻,避免过多杂质进入呼吸道。
心跳得很快,一些不好的画面涌入脑海。
燃烧的烈火,掉落的梁柱,火红的嫁衣……
心脏像被人狠狠捏紧,不知不觉中呼吸也不再顺畅。
传来一阵疼痛,低头看到小凹在狠狠咬他的脚脖子。
狄影这才注意到水流浇偏了位置,他狠狠地甩了甩头,把不该出现的记忆碎片驱逐出脑海。
好在火着得并不旺,主要是浓烟显得火势吓人。
狄影灭掉火,往下风口猛退几步,丢掉水管,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对火的恐惧,至少他可以像平常人一样搭灶生火,可还是高估了自己面临起火时的反应。
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狄影这时才有精力查看凌霁的状况。
他僵直地站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额角细细密密尽是冷汗。
狄影把人抱到离失火点更远了些,微微躬身与他视线平行,双手按住他头两侧:“没事,没事了啊。”
他一连重复了很多遍,凌霁身子一震,走失的灵魂才像被从另外一个世界唤回来一样,目光渐渐恢复焦距,眼中终于有了狄影的存在。
狄影松了口气,像长辈哄小孩一样抱着他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灭火那几分钟的工夫,浓烟在狄影脸上留下了污黑的痕迹。
凌霁迟疑地伸出双手托住他的脸,指腹在脸颊上缓缓划过。
狄影草草用手背一抹,脸上和手背都留下了涂抹的痕迹。
“这回可是画了个名副其实的烟熏妆。”
他开玩笑安抚道:“凌老师干嘛想不开,放火烧咱们家院子?”
凌霁低下头,高冷的保护色尽数褪去,脆弱得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刚从森林大火中艰难逃生。
比起其他动物的劫后余生,还多了一层身为纵火者的愧疚。
前两次狄影生火炖肉,凌霁都有明显避而远之的表现。
狄影原本以为他嫌弃自己,不想离得太近,结合今天的异常反应,狄影产生了新的猜测。
“你是不是怕火呀?”
受惊的小动物飞快抬起眼皮,眼中一瞬间划过的恐惧没能逃开狄影的观察。
只这一眼,狄影几乎能够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既然你怕火,为什么还要自己生火呢?”
狄影在这方面有经验,循循善诱地问。
凌霁犹豫了下,轻声道:“我记得,你用炉子烧的菜比较好吃。”
“……”狄影回头看了眼无辜的灶台,“你可能有一点误解,一个人的煮饭水平,跟用电磁炉还是炭火灶没什么关系。”
凌霁竟然认为自己做饭难吃的根源是电磁炉,狄影一方面感到好笑,但一想到他是为了给自己做饭才挑战生火,狄影又格外感动。
“怕火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也怕火,我小时候拍戏的片场着过火,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刚说完,想到凌霁对自己那么了解,肯定知道这件事。
凌霁眼神闪烁,问得很小心:“那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你记得辛毅吧?就是上次来家里那个心理医生,我说他是我的多年旧识,不是谎话。我从八九岁起就跟着他接受治疗,直到十几岁才渐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