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秋初十
安雪:“?”
夕楼怒目:“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他很希望安雪能有一点反应,至少把表面这点懒散撤去,或者有片刻惊慌失措,但安雪却只是眨眨眼,像是思考了一阵,很认真的问他:“为什么?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夕楼闭眼,深呼吸,额角青筋怒跳。
他看到这张脸,又想到自己的成绩,和那天突然下来的通知文件,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抢了我队长的位置!”
“……”安雪安静片刻,“我?”
夕楼:“你!”
“我训练,考试,参与任务,从小就被关在训练室里!见不到父母见不到家人!好不容易通过考核,你说来就来?!还是因为处分被降职?!”
闻言,安雪从口袋取出队长徽章,说道:“你想当?那给你。”
“哈??”夕楼一听,火气又升上来三成,“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要!”
徽章安安静静躺在手中,夕楼没有拿走。
安雪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你想当,我就给你,为什么不要?”
安雪:“你好麻烦。”
夕楼:“……”
夕楼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又一次深呼吸,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沉沉道:“我真的,很讨厌你。”
说着,他一掌击向安雪右肩,想将他推至身后墙上,即将触碰到肩膀的那刻,安雪眼神忽的一凛,恹懒神色顿时消散,如临大敌般攥住夕楼的手腕,借着拳头挥过来的力量往上一提,当场就是一个快准狠的过肩摔。
骨骼发出错位的声音,夕楼没有半分还手余地,惨叫一声,瞬间被压在地上。
“操啊!!”局势倒转,夕楼动弹不得,只能大喊,“放开我!”
安雪捂住右眼,任凭夕楼喊叫挣扎,左手死死捏住夕楼双手手腕,捏得指尖泛白。
他开口,语气不带半分感情色彩:“夕楼,别碰我右边。”
“哈?”夕楼不肯低头,拼命仰起身子,“右边?莫名其妙?从总局来的人那么宝贵?!”
安雪放下手,看向夕楼,右眼浮上一层血色。他说:“我不喜欢。”
安雪的神情露出几分针扎似的戾气,瞳色不同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夕楼,他只觉得身上涌过一股凉意,从头冻到脚,什么嘴硬的话也说不出。
好在安雪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他眨下右眼,再睁开时一切恢复如常。
双瞳漆黑,瞳色深得恍若浸入寒潭。
夕楼一安静下来,整个禁闭室就没了声。
“你的能力很强,刚刚我没看出来是假的。”片刻后,安雪忽然开口。
夕楼一愣:“哈??”
安雪不想重复,只说:“我困了,回去吧。”
夕楼下意识回应:“去哪?”
夜风从头顶小窗子飘了进来,盛夏的风总是曳着蝉鸣,安雪垂下眼,又戴上他的耳机。
“我有办法出去。”
.
关于怎么从禁闭室出去,安雪只说了三个字。
“我能修。”
于是,两人被一群愁秃脑袋的工程师接了出去,扔到一堆图纸中。
安雪看了眼钢筋结构,向工程师们反复确认材料和形状。
“你说他想干什么?”分局长办公室,苏雾里坐在局长对面,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饶有兴致的观察下方情景。
分局长是个长相慈祥的老头,白发白眉白胡子,笑容温和。
他重新给自己泡了一壶枸杞茶,摇头笑道:“我也看不出来。”
一楼大厅,安雪记下数据,起身,抬头对比了下距离,转头问夕楼:“有刀么?”
夕楼:“干嘛?”
安雪:“有用。”
夕楼从腰后取出一只匕首,丢给安雪后立马又偏开头退开两步,表现得像个高岭之花,没半点兴趣。
然后他又悄悄偏回视线,用余光看往那个方向。
只见安雪取出两管之前收集的血,倒在地上,接着抬起匕首,“嗤”的一声就往才包扎好的伤口扎。
夕楼瞬间转过头:“???”
在场工程师:“卧槽?!”
那一匕首扎得很深,血液呈喷射状往外溅。
夕楼想起下午安雪发疯时变出肩扛式大炮,惊道:“你又要发疯?!”
“……”安雪面不改色将匕首往上一提,血柱喷涌,“自己弄的不会。”
场面一度十分血腥,在场工程师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腰腹一阵疼。
估计血量差不多够用,安雪止住血液,重新缠上绷带。
与此同时,喷溅于地面的血珠缓缓汇聚,再缓缓悬浮,每一滴血液相接、再拉升,蛛网般覆盖住天花板的镂空,很快,血液的颜色变了,变为同样的材质和密度,与大楼融为一体。
苏雾里:“这能力可以这么用?”
她蹲下身,抚摸在正自动愈合的地面:“让血细胞转化并复制成相同材料,让转化后的血细胞快速分化……”她笑了,“难怪刚刚能凭空变出肩扛式大炮。”
“分局啊。”苏雾里将头发撩至耳后,指甲拂过耳廓,涂满显眼且艳丽的颜色,“终于来了个有意思的人。”
.
夜很静,明月冷清清挂在夜空当中,将圆未圆。
安雪躺在床上。
困了一整个白天,等真躺在床上时反而睡意全无。
凌晨一点半,第三次入睡失败,安雪选择放弃,翻了个身拿起手机。
十分钟前,浅霖发来一条消息。
浅霖:睡了么?
安雪趴在枕头上敲字:睡不着。
浅霖的回复很快:今天怎么样?
安雪:还行。
浅霖:是么?
发完一条,头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安雪等了会,看到浅霖的第二条回复。
浅霖:听说你轰了分局半栋楼,还捅了自己一匕首?
浅霖:你说过你没有弄伤自己这样奇怪的癖好。
安雪的视线在这两行对话框中停留许久。
他很了解浅霖。
被局长从孤儿院带出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浅霖。
浅霖突然提起这个,是因为他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
安雪并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生气的人,他想了许久,最后敲出三个字,发送。
安雪:别生气。
浅霖:我为什么生气?
安雪实话实说:不太知道。
这一次,浅霖隔了很久也没回复,正在输入显示数次,却什么也没发过来,等屏幕再次亮起,打来的是一通语音通话。
浅霖说:“我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使用你的能力,大楼轰了有很多方式可以修好,你也有很多方式从禁闭室里出来。但是安雪,你这样不应该,你没有把自己当成人,普通人类失去那么多血是会死的。”
安雪:“我本来就不……”
“你是。”浅霖打断他,“你是,你不仅不应该用这种方法使用你的能力,你还要交朋友,安雪,你不能再把自己关起来,你需要改变。”
安雪:“人际关系很麻烦。”
浅霖:“这些对于一个人来说很重要。”
安雪觉得今晚的浅霖很奇怪:“……你以前不对我说这些。”
听筒另一边,浅霖沉默下来,就像他在思考应该怎么回复这一句一样。
安雪又说:“那天之后,你偶尔会变得很奇怪。”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浅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安雪猜不出来,他本来就不大会猜。
再开口时,浅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叹了口气:“抱歉,今晚我有点急,是因为我你才到的分局,我……算了,抱歉,安雪,今晚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好。”安雪说,“晚安,浅霖。”
“晚安。”
语音通话挂断,屏幕跟着一起熄灭。安雪静坐片刻,看向自己的手臂。
他的右手有一圈伤痕,颜色很深,形状弯曲且不规整,像极了细细密密的针脚。
——看起来,就好像这只手曾经被砍断,却又被缝补起来似的。
这时,屏幕又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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