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陆汀立刻低头搜索。
这家医院在T市很有名,几乎人尽皆知。原因无他,幸福医院的前身是一家某大型企业的疗养院,不知什么原因,疗养院存在期间这里死过很多人,暴毙,自杀,凶杀,怪病,几乎所有和死沾边的事情,都曾在那里发生过。
那时起,幸福医院就名声大噪。后来,企业经营出了问题,一夜破产,疗养院以低价将其卖给一家大型医疗公司。
改建后,挂名幸福医院重新问世,据说还请过高僧做法。
起初很平静,生意不错,可是渐渐的,有住院的病人反应晚上总能听见哭声,再后来,有人说看见天花板上倒挂着一个女人……
诸如此类的谣言越来越多,医院的生意一落千丈,哪怕有名医坐诊也无法挽救。
租约还没到,医疗公司就撤走了所有员工。
三年下来,当初富有现代感的医院设施,已经被茂密的植被包围,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一阵区别于其他任何地方的,不太正常的凉意。
“到了。”司机一声提醒,惊醒了贺总。
贺总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发现其余几个嘉宾也到了,急忙开门下车。
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共有七个,除陆汀和林归,还有一对情侣,一对兄妹,和一名挂着相机的单身男性。
陆汀猜测,挂相机的男人应该就是汪彭泽的朋友,汪彭泽的回答也证实了这一点。
秦岳将墨镜推到头顶,身上的花色短袖衬衫随着他行走的动作摇摆,让他看上去像只活跃的花蝴蝶。
“我叫秦岳,听汪彭泽说你们是朋友,他应该提前介绍过我吧。”
“说过一点。”陆汀和对方握了手。
秦岳颔首,又将目光落向林归,男人身上的衬衣扣到顶端,平整得像刚熨烫过,透着股禁欲的气息,和生人勿近的冰冷。
他挑了挑眉,“你好,我叫秦岳。”
林归伸手轻轻跟对方碰了一下,目光扫过对方的露出来的喉结,意识到什么,抬手解开衬衣领口,也将自己凸出的喉结露了出来。
陆汀在心里默默的评价,刚刚是禁欲,现在是性感,小叔叔好适合黑色衬衣。
察觉到青年的反应,林归勾唇轻笑,这才对秦岳说:“你好。”
秦岳混摄影圈,见过各种气质的模特,却是头一次遇见林归这样,样貌和气质都非常具有冲击力和威慑力。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最好不要招惹。
他握紧脖子上的相机,假装自然地转移话题,侧身朝着前方抬了抬下巴,“那对男女是姐弟俩,龙凤胎,据说用算卦非常准。而且她的占卜法和六爻有区别,只用两枚铜钱,摇卦次数也是两次。对了,他们的名字很好记,姐姐叫徐音音,弟弟叫徐乐乐。另外两个是情侣,吴浩和姜彤,吴浩倒没什么,姜彤有两把刷子,可以请神上身。”
汪彭泽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网上传言能靠灵媒手段治病的,说得就是他们?我记得当时他们在视频里说,请来自家的保家仙。”
“对,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们的粉丝长了几十万,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买来的。”
贺总跟几位嘉宾简单交代了几句,回头冲着陆汀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两拨人见了面,又是一阵寒暄握手。
贺总笑着分派了摄影师,“我们就是小成本,没有什么灯光师,不过请来的这几位摄像师都很专业,他们负责跟拍你们接下来的所有活动,偶尔会充当旁白,引导你们回到一些问题。一号摄像师跟吴浩、姜彤,二号跟徐音音、徐乐乐,三号跟秦岳,算起来你们还是同行,正好交流切磋。四号汪彭泽,你跟陆汀和林归。”
眼睛从每位嘉宾的脸上扫过,他笑眯眯地问:“都没有意见吧?”
姜彤痴痴望着林归的脸,不禁红了脸,小声说:“没意见。”
贺总点点头,“虽然名字是‘惊悚之旅’,但我希望其中夹杂着一些生活元素,这样不至于让人太紧张,同时也不会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为了增加刺激性,我们派工作人员们制造一些小插曲,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副总走上来,对大家道:“大家已经签了免责书,如果有人隐瞒身体状况,被吓出了好歹,公司概不负责。现在,如果有人选择退出,还来得及。”
现场一片沉默,每个人对接下来的旅程都是饶有兴趣。
贺总拍拍手,“好了,把东西给他们拿上来吧。”
工作人员推上来几个塑料筐,里面有洗漱用品和新鲜的瓜果肉菜,这是他们接下来一天半的所有吃食。
拎起属于自己的篮子,陆汀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幸福医院地处郊区,周围又没有人烟。短短几年,植被已经嚣张的侵占了大部分地盘。
人走在其中,显得脆弱又渺小。
林归跟上来,看了眼青年被篮子勒红的手指,喉结上下攒动,沉声道:“篮子给我吧。”
陆汀不客气的,立刻把东西交过去,又默契地接过林归手里的登机箱。
“你感觉到了吗?”
“医院里藏着东西。”林归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动作丝毫没有因为手里多出的篮子而放慢。
陆汀看着男人骨骼分明的手背,心想小叔叔的手劲儿真大,两筐东西加起来有三十斤吧,单手就能轻松拎起,果然长得不只是年龄,还有力量。
医院的指示牌被风雨侵蚀得看不出文字,一堆人聚在最高的大楼下,不确定接下来该怎么走。
徐音音的两手拢出的一个狭小的空间,轻轻上下摇晃,铜板在里面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见她蹲下,两手撤开,两枚铜板落到地上。
这是第一次摇卦。
徐乐乐捡起一根树枝,在一旁的泥地上写起卦象。
徐音音又起了第二次,直到第三次结束,她收起铜板,将结果组合在一起。她的问题很简单,今晚该住哪里。
卦象结果是,东方,水。
徐音音转身冲弟弟招了招手,“走。”
那对情侣也跟了上来,叫姜彤的女生盘腿坐下,面对着自己带来的那口木箱子。
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跟在她后面的摄像师凑近了点,姜彤突然睁开眼站起来,对男朋友说:“我们今晚就住这栋楼。”
吴浩跟上女友,一边走一边仰头,大楼的门廊爬满了爬山虎,从梯子上一直延伸进室内的接待台。
这种地方,无论有没有鬼,都不太安全。照理说他们不应该分开行动,可是没办法,这是合约上的规定。分开行动能增加可看性和惊悚感,看在三百万的份上,即便再不愿意,他们也得照做。
陆汀和林归没那么多讲究,在隔壁那栋楼里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打算落脚。
秦岳大概是冲着汪彭泽这个熟人,跟着进了同一栋楼。
汪彭泽扛着摄像机,累得满头大汗,他探头冲陆汀打了个嘶嘶嘶的暗号。等人走近后,他问,“陆哥,你不需要摆弄几下吗?万一这栋楼里有东西怎么办。”
“鬼又不是固定不动的木头人,现在没有,不代表太阳下山后也没有。住哪里都一样。”想起摄像师大哥们没有属于自己的食物筐,陆汀问,“你中午吃什么?”
“贺总他们订了盒饭,马上就送来。”
陆汀有点羡慕,他们还要自己做。
因为没有生火工具,一伙人得借用医院食堂的灶台做饭。
陆汀将今晚落脚的地方随便打扫了下,从背包里扯出床单,铺到并在一起的两张病床上,对林归说,“为了背包轻便点,我只带了一床床单,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林归眼睛微眯,斜靠在窗边的身子松懈几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愉悦感。没有出声,算是默认陆汀的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出来,虽然小叔叔的性子还是冷,但是脾气有所收敛,没那么多难伺候的少爷毛病。
陆汀在心里祈祷,希望这大少爷能继续保持。
一上午的舟车劳顿,让嘉宾们有些疲惫。在各自选定的“房间”休整片刻后,大家打起一点精神,聚集到食堂准备做饭。
幸福医院停水停气了很久,为了能顺利拍摄,摄制组特意去交了气费和水费,降低了一些做饭难度。
陆汀将茄子拿出来,放到水龙头下,一股黄褐色,带着浓重锈味的水倾泻而出,伴随着突突的阻塞声。
“这水怎么这么恶心。”姜彤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厌烦,“这饭还能不能做好了,都要饿死了。”
她并不在意节目即将呈现出的效果,反正是靠能力吃饭。男友吴浩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性子,急忙上前把女友拉开,“都说了让我来就行,你非不听。”
姜彤郁闷的嘟囔:“我想帮忙嘛。”
徐音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弟弟偷笑道:“都来这种地方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娇气的。”
徐乐乐捅了捅姐姐的胳膊,示意她说话小声点,身上还带着领夹话筒。徐音音撩了下头发,冷嗤一声,垂眼看了看小话筒,同样不怎么在乎。
粉丝们知道她是个性格很直的女生,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她说的是事实。
秦岳走过来从龙凤胎身后经过,径直去到陆汀面前,“搭个伙吧,我一个人不好做饭。”
陆汀没有意见,望向林归:“小叔叔,可以吗?”
秦岳挑眉,“你们是叔侄?看着不像啊。”
林归的脸被阴云笼罩,眼睛里暗沉晦暗,“不是。”
秦岳没听清,“什么?”
林归:“不是叔侄。”
男人的声音太冷冽,让气氛变得焦灼压抑。秦岳意识到自己大大咧咧的问话让人不高兴,扯了扯嘴皮,“抱歉啊,我不太清楚情况。”
汪彭泽将脑袋从摄像机后伸出来,打圆场道:“已经十二点了,大家不饿吗?”
秦岳接下来梯子,捂着肚子夸张喊道:“饿啊,都快饿死了。我洗菜去。”
路过时,他特意在汪彭泽身边停下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也不清楚。”汪彭泽和林归在车里短暂的相处了三个小时,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脾气不好惹,而且对陆汀十分在意。
想起男人将青年的脑袋压在自己肩头的动作,他觉得,说不定两人之间有点那种苗头。
好心提醒道:“别去招惹陆汀。”
秦岳走到洗菜池边,锈水终于放干净了,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林归的方向,男人低头和陆汀说着话,虽然脸上的线条依旧冷硬,可当他垂下眼时,又透露着一种温柔的气息。
行吧,这个男人会变脸。
离得越远越好。
可秦岳天生皮痒,不作两下浑身不舒服。
他眼珠一转,心里有了算计。
徐音音和徐乐乐兄妹俩费力的将脏兮兮的锅擦拭干净,打算番茄炒蛋,番茄切好了,鸡蛋也打好了,就是那口锅太大,两人谁都拿不起来。
秦岳走过去帮忙,徐音音轻声道:“谢谢你秦摄影师。”
秦岳偏头看着女人,在心里给她的长相打了个七分,“徐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习的用铜钱占卜的?据我所知,这个要很强的专注力,和强大的心境,心一旦乱了,摇出的卦就会不准。”
徐音音看了眼自己的摄像师,抿了下唇笑着说:“十岁,我外公曾在道观修行,从小他就教育我要心无波澜,万事看开,不要因俗物扰乱内心。后来一次旅游,意外得到了一对品相很好的大钱,就是我刚刚起卦用的那两枚铜钱。外公说铜钱可以占卜吉凶,我好奇尝试了一下,算出来的事情居然很快就应验了。”
秦越很捧场地问,“你算出什么来了?”
徐音音:“我们家有老人病逝。”
秦岳,“从那之后你就一直研究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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