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用过早餐,陆汀由司机送回了家,他想看看冯茜茜的情况。没了林归在屋子里镇着,冯茜茜的情况一落千丈。
短短一夜不见,冯茜茜已经没了人形。
早该已经离家去上班的小情侣还没走,黄娜焦急的给冯茜茜拧帕子,敷到她额头上,见陆汀回来,她焦急的喊道:“冯姐昨天半夜开始发烧,吃了药也不管用,怎么办啊。”
男朋友赵岗在一旁说:“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吧。”
“送了也没用。”陆汀说,“她不是生病。”
赵岗错愕:“不是生病还能是什么,中邪吗。”
原本只是一句嘲讽,没想到青年居然点头说是。
他给气笑了:“你那天说她鬼上身,吓得娜娜一夜没睡,今天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陆汀态度不但没有安抚焦躁的赵岗,反而让他更加生气。
赵岗第一时间要拨打120,被陆汀一只手给按住,他气得差点动手。心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人都快烧到40度了,再晚就出事了!
“陆汀,你知不知道你拦着我相当于在谋|杀。”赵岗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大家合租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发火,连黄娜都吓了一跳,怯懦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陆汀没说话,此时的冯茜茜浑身上下都被黑气缠绕,那些黑气化成丝线,不断地穿过她的身体。在场的人中只有他看见,冯茜茜的身体里飘浮出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那是她的魂魄。魂魄被黑气弄得千疮百孔,已经没了人形。
追溯源头需要时间,而眼下多耽误一秒就有可能要了冯茜茜的命。陆汀转身进到房间拿了一张黄表纸出来。他折的纸人不好看,但有用,只见青年指尖翻飞,黄色的脆弱纸张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很快成了一枚不算漂亮,但初具人形的立体纸人。
陆汀蹙眉:“我在救她。”
冯茜茜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越发糟糕,高烧烧得她满脸通红,嘴里一直呓语不断。黄娜离得近,听见她似乎在说:“佳佳,妈妈的宝贝……”
见女友呆愣着没有动作,赵岗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打电话!”
黄娜一直觉得陆汀这人不错,一时间有些犹豫,转头对陆汀劝说道:“陆汀,我们送冯姐去医院吧,发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拖一拖就不一定了,会出人命的!”
陆汀越过她,趁两人不注意快速在冯茜茜的手指上划了一刀,血珠一下子就从小小的刀口冒了出来。
纸人快速贴着那根手指从血上抹过,还未来得及翻过来,赵岗一拳头挥了过来,铜墙铁壁一样护住冯茜茜和黄娜,俨然将陆汀当成了有危险的神经病。
黄娜也被吓傻了,她没想到陆汀竟然真的做出了伤害冯茜茜的行为,可他平时看上去多正常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真的是中邪?冯姐中了邪,传染给了陆汀?
陆汀唇角破裂,渗出了血,他伸出粉色的舌尖,血立刻将舌尖晕染成了鲜红,令他多了几分妖冶的气质。
黄娜看得一怔,瞬间忘了陆汀的“神经病”,觉得这一幕太好看了,又野又性感。
这时候,男友一声短促的叫喊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寻声看过去,男友满脸惊恐地看着斜下方的地板。
陆汀刚刚摔倒过的地方,那枚纸人站了起来,沿着茶几腿爬上茶几,又一个下子跳到了沙发上,和冯茜茜贴到一起。
因为不清楚具体的生辰八字,纸人不能完全成为冯茜茜的替身,只因上面沾染了冯茜茜的血,勉强相当于她的半身,分担一部分主人的痛苦。黑气像是突然失去了“眼睛”,在纸人和冯茜茜身上左右横跳。
“疼……”冯茜茜呻|吟出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出气多,进气少了。她两只眼因发烧而通红,透过眼缝,看见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凑在自己跟前。
黄娜惊讶道:“醒了!”她看了看冯茜茜,又转头去看陆汀,一旁的赵岗冷声道,“巧合罢了,你到底打不打电话,不打我打。”
陆汀揉了下发疼的右脸颊,蹲到冯茜茜面前:“把你生辰八字告诉我,快。”
冯茜茜觉得身体每个细胞都像被细细的针穿过,到处都在疼,她的意识还是一片混沌,但当陆汀靠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却感觉到整个人仿佛被冰水灌顶,疼痛减轻了,意识似乎也清明了些许。
生辰八字不是什么大秘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或许这能救她的命。冯茜茜张开嘴,声音嘶哑,断断续续。
陆汀听完重复了一遍,见冯茜茜眨了两下眼后,他去房间取来一支很细的狼毫笔。青年捏着冯茜茜受伤的手指往外挤出更多的血,用毛笔沾上血,在纸人上一字不漏的快速的写下八字。
纸人如同被充盈了更多的力量,干瘪的身体鼓|胀起来,而冯茜茜身上的黑气就像寻到食物的野狗,集体扑向纸人。小小的纸人如同被人抽了几鞭子似的,直直从陆汀手里跌落下去。
落地的瞬间,自燃成了灰烬。
陆汀平静的眼睛里浮现出几丝阴霾,纸人的消亡正说明对方的迫不及待,在尝过两个“甜头”后,宏德光比之前更加贪婪,迫切的想要在今晚彻底拿走冯茜茜的财运。
冯茜茜在纸人烧完后已经能够坐起来,只是身上还有些无力。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汀,心里惊涛骇浪。青年第一次说可以帮她的时候,她说的什么?对了,为了拒绝对方,她说她不信鬼神。
可是眼下的这一幕狠狠打了她的脸,青年居然不是骗子,比之前骗她钱财,看似仙风道骨的人,更像一位真正的大师。
不,不是像,而是陆汀很可能本就是一位小隐隐于市的高人。
冯茜茜竭力撑住自己虚软的身体,她不想死,她得好好活着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陆汀,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那种态度。”冯茜茜两眼湿润,生的希望让她情绪激动,“你救救我,是宏德光把我害成这样的,他和那个女人不知道在背后对我做了什么,从第一次见到那个贱人起,我就开始不对劲。”
第25章
宏德光在拿到冯茜茜的运势后身体一定会有所感应,而现在,她没死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宏德光的耳朵里。
陆汀一边听冯茜茜诉说往事,一边快速的又折了三个纸人,用血写完后,让冯茜茜贴身带着。
但纸人只能抵挡一时,要永绝后患,必须从源头解决问题。
黄娜在一旁都听呆了,冯茜茜嘴里的往事和她朋友告诉她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所谓的虐打孩子,没有出轨。相反,出轨的人却是温和帅气的宏德光,打孩子也是子虚乌有的嫁祸栽赃。
黄娜反复确认道:“冯姐,你说你亲眼看见宏德光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冯茜茜点头,说起男人的恶行她感到胸腔里有一股熊熊大火,恨不得能把对方给烧死。
“他们就在我和宏德光最早买下的房子里乱|搞,那间屋子没人住后,一直有人定期打扫。或许是女人的直觉,我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了,下午快三点自己带了工具过去想打扫打扫。结果一开门……”
从玄关到卧室,到处都是洒落的衣服,还有一条撕烂了的黑丝袜,可见这对狗男女有多饥|渴。
冯茜茜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有多傻,她当时就该在第一时间取证,把两人不堪入目的样子拍下来。然而她没有,她呆呆的在房门口无声的哭泣,直到几分钟后才被两人发现。
女人非常嚣张,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展露自己。而她当时的丈夫,同样也没有心慌意乱,而是捡起床边的衬衣将女人裹住。
这样的维护刺痛了冯茜茜的心,她愤怒地冲上去想要扇那女人,被宏德光一把推到地上。
女人先是假装好心,然后弯下腰。伸出手时,她将头发别到耳朵后,对冯茜茜蹙眉关心道:“冯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冯茜茜看着这张挑衅的脸,终于想起这个女人她见过,还不止一次。在家相夫教子后,她隔三差五就会去给宏德光送饭,从半年前开始,她几乎总是会在宏德大厦门口和女人擦肩而过。
……
听到这里,黄娜已经彻底忍不住了:“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太可恶了!”
冯茜茜抿了抿嘴,知道这些事除了她本人,就只有她的律师。可律师再相信她也没用,因为他们没有证据。
往日里对冯茜茜的害怕,全变成了浓浓的怜悯,黄娜怕触及她的伤痛,却又忍不住嘴,追问道:“那你被送去精神病院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说我病了。”冯茜茜动了动僵硬的腿,两手死死抓着膝盖上的裙子,“从大半年前开始,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的行为。好几次我明明应该在睡觉,再睁眼我却站在院子里。”
黄娜:“是梦游症吗?”
“我也以为自己是得了梦游症,就去了心理诊所,医生检查后说我很正常。自那天后,我的症状变本加厉,经常跑去菜市场买一些新鲜的骨头,鸡鸭鱼之类的,买回来后就放在厨房的菜板上劈砍,还吓哭了孩子……”
想起许久没见的儿子,冯茜茜情绪低落,“宏德光就是借着这个事,诬陷我虐待孩子。”
一直安静听着的陆汀忽然问:“冯姐,那段时间你身体怎么样?”
“除了精神经常恍惚之外,很健康。”冯茜茜笃定道。
黄娜:“既然已经精神恍惚,你又怎么记得清楚那时候的事?”
“因为每个月家庭医生都会给我做简单的检查。”冯茜茜说,“我记得很清楚,身体状况明显变差,是在彻底离婚之后。但我的精神开始出问题,一定是在第一次遇见那个女人之后。”
陆汀低声说:“原来是这样。”
推测出是宏德光在背后搞鬼的时候,陆汀一直以为冯茜茜是因为缺了一门运势身体才会迅速垮掉。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夫妻一体,运势会相互影响,所以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宏德光并没有拿走冯茜茜的运势。那么冯茜茜变得疯疯癫癫,一定是因为她周围或者身上有能招鬼怪上身的东西。
想到这点,陆汀浑身紧绷起来,沉着脸,攥紧拳头疾声问:“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经常佩戴的首饰,或者屋子里有没有从之前家里带出来的物件?”
冯茜茜茫然的点头:“有,我脖子上的项链,里面装着我儿子的出生时的照片。”
陆汀摊开手心伸过去:“给我看看。”
那条项链一直都是冯茜茜的宝贝,在见不到儿子后,更是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动作轻柔的取下项链,手托着吊坠递交到陆汀手里。
陆汀先取得她的同意:“我能打开吗?”
冯茜茜犹豫了下,点头道:“可以。”
紧跟着,让她惊诧的一幕发生了,吊坠盒打开后,那张被陆汀揭下的照片后面,粘着一圈灰色粉末。
黄娜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抓紧男朋友的胳膊。赵岗在冯茜茜好转后,一直没有出过声,直到现在才像是刚回过神,下意识看向青年嘴角的伤口,低下头,搂着女友的肩膀说:“别怕。”
冯茜茜飞快抢下吊坠盒,用力蹭了蹭那些粉末,因为粘得太久,粉末、胶水、照片俨然已成为一个整体。
她颤抖着手,向陆汀寻求答案:“这些是什么?”
陆汀不大确定,想起身体里住着大神,他问,“小叔叔,这些是骨灰吗?”
在场的所有人集体朝四周望去,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另一个男人!但现在,他们谁也不敢再怀疑陆汀是在发疯。
等了许久,林归没有出声。
陆汀叹了口气,又问一遍,同样的说话内容却多了许多讨好。林归这才勉为其难,在他耳边倾吐出一个字:“是。”
他没有显形,但当他出声时,整间屋子都变得很阴凉,空气中浮动着刺骨的寒意,令人下意识提高警惕,却又碍于对方强大的威势连抬眼乱看都不敢。陆汀在和谁说话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知道,那个看不见的人有足以碾压这里所有人的能力。
陆汀对冯茜茜道:“是骨灰。”
冯茜茜在凝固的气氛中回过神,耳朵里开始轰鸣,气得两眼一抹黑,险些晕倒。
“我想起来了!这条项链丢过一次,是宏德光找到后交给我的。”
人心的险恶让人心寒,到底是多恶的人,才能对同床共枕快十年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黄娜气得浑身发抖,比起阴沉的冯茜茜,仿佛她才是当事人。
黄娜:“这种人真该死,可是冯姐能怎么办,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又不像寻常犯罪那样留下证据。”
用这些阴损招数的人不会被抓住接受审判,他们会继续逍遥法外,继续作恶。就连宏德光也还是会继续当他的大老板,香车美人,一个不少。
陆汀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冯茜茜轻轻握住黄娜的手,冰凉的手指很有力量,就像她的人一样,曾经被打倒过又怎么样,她还是能有新的力气站起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冯茜茜心里一片茫然,奇怪的是,意志却十分坚定。
陆汀今天为她做的一切,让她相信,世界上的确存在着玄妙的,常人无法触及的奥义。既然这样,神话故事中的因果轮回也一定存在。
坏人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女人镇定的神情感染了黄娜,她望着陆汀:“这世间真的存在因果报应吧?”
陆汀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也是个刚刚入世的菜鸟。跟冯茜茜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青年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留下三人在客厅面面相觑。
进了屋,陆汀拉上窗帘,他隐约觉得林归不太喜欢阳光。然后盘腿坐到床上,对着空气说:“林归,我们做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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