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堆了满满一地。
顾不上帮忙一起搬运,她疾步走到陆汀跟前:“又出事了,刚刚回来的路上撞见了一起车祸,就在前面大约五公里的位置。死者为驾驶员,她的身体随着猛烈撞击从玻璃内冲了出去,掉到了半山腰的树上。”
秦岳走过来,不明白为什么女罗刹的神情如此凝重,“挂到树上应该还没死吧。”
“死了。”女罗刹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皱在一起,“一根树枝从自她后背的皮肤插|入……”
“什么?!”秦岳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人从玻璃内冲出去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居然还有更离奇的,“怎么可能呢,按照树枝的硬度,根本不可能穿刺整个后背皮肤吧。”
“我猜……”女罗刹看了眼陆汀的神情,“我猜是铁树地狱。”
章诺道:“铁树地狱为第三层地狱,离间骨肉、挑拨亲人关系致使不和者,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皆为利刃,自后背皮下挑如,吊于树上。”
“你经过的时候,车祸发生多久了?”陆汀问。
女罗刹噘嘴想了想,“应该没多久,因为我看到警车刚刚抵达。”
陆汀拉上林归就走,一路疾驰,不过十分钟就抵达了车祸现场。
现场一片混乱,有挂着绳索准备将尸体捞上来的消防人员,也有正在处理案子的交警。
还有与他们同时赶到的死者家属。
家属是名年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泪眼婆娑地跪在路边,伸长脖子望着下方的尸体。
女尸被风带着晃了下,凄凉而恐怖。
交警看到两名陌生人,抬手拦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林归带着陆汀后退两步,在他耳旁低语:“死者的魂魄不在现场。”
陆汀立在原地,闭上眼放开神识。
他仔细“看”着死者的神情,两眼圆睁,嘴巴张得很大,明显她在死时深切感觉到了皮肉之苦。这说明,车祸发生时她的魂魄很可能没有被厉鬼彻底吞噬。
那么接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地狱恶鬼放了她,二是在魂魄脱离尸体后仍旧紧追不放,直到将她完全侵吞。
陆汀睁开眼,跟林归说了自己的想法,“蛊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回来,我想从恶鬼身上找线索。”
林归:“分头找。”
一般来说,枉死之人除了对害死自己的人心存仇恨,也会对家人和熟悉的地方存有念想。现场扶乩太浪费时间,而且未必能请来鬼仙。< br />
陆汀没有犹豫,对着跪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喊道,“先生,你太太脖子上有一条心形项链!”
地上的男人浑身一震,猛地扭头看去。
交警见陆汀不但不走,反而大喊大叫,“你们怎么还不走,这里可不是看热闹的地方。”
“他们,他们是我朋友!”中年男人踉跄起身,因为腿麻险些摔一跤。
实际上他根本不认识那两人,可他就是觉得那名容貌温和的青年有话要告诉自己。
撑着膝盖在原地缓和几秒,中年男人直起腰身走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妻子戴着那条项链。”
陆汀确定男人没有沾染污秽,不答反问:“你妻子最近是不是曾向你说过你父母,或者兄弟姐妹的坏话。”
男人一怔,“是,可你是……”
“她以前只是偶尔说,最近频率有所增加。”陆汀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她最近变得很奇怪,每天都在我耳旁念叨我妈和我弟弟,只要我在家她就会找我说道。今天我们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她生气的开车跑了,我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如果知道会出这种事情,我肯定拦住她。”
男人说到伤心处,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眼眶泛红。
“如果我说,你妻子被鬼上身了,你信吗?”陆汀一本正经地说着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陆汀回忆刚刚用神识看见的画面,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你太太下巴这个位置有颗痣。”
夫妻俩的朋友圈子高度重合,中年男人无比确定,无论是自己还是妻子,根本不认识这名青年。
难道是妻子知道自己厌恶装神弄鬼,背着自己偷偷结交的这类朋友?
仿佛看穿他内心的想法,陆汀道:“不用猜了,我和你的妻子不认识。”
“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陆汀道,“我骗没骗人,你带我去一趟你家就知道。”
语气笃定,心里却在打鼓。
陆汀无法断定女人的魂魄还在,他只是在赌。
如果她要躲藏,一定会藏到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没了神志,灵魂深处的渴盼也会指引她回到眷恋的港湾。
“好,我信你。”
友人无语,“你疯了是不是。”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抬头继续道:“但我得先等他们把我妻子的身体捞上来。”
“来不及了。”陆汀道,“如果你信我,我们现在就走。”
中年男人犹豫间,林归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树枝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可是陆汀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林归:“死者可能和恶鬼搏斗过。”
中年男人听得心头一颤抖,根据陆汀之前提供的简单信息,顷刻间判断出林归口中的搏斗是什么意思。
万一,万一青年说的是真的呢?
老人常说万物有灵,万一妻子的魂就在家里呢?他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跟她见一面。
顾不得多想,中年男人取出车钥匙往路边走去,“我带路,你们跟上。”
第184章
中年男人家住在城市的另一边, 在交通畅通的情况下,驱车花了半个多小时。
他站在家门口,捏着钥匙的手不住颤抖。
对未知事物感到害怕的同时, 他也在紧张。
“先生,她是你的结发妻子, 不会伤害你的。”陆汀站在他背后,手在中年人的肩上拍了拍。
男人点点头, 捏着钥匙的手轻微转动,只听见咔嚓一声, 门开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他尝试着按下开关,灯没亮。
林归将陆汀和男人挡在身后, 男人却在短暂的错愕后不顾阻拦扑进去。
阴森冰冷的屋子里, 敞开的窗户有风吹进来, 拂过窗帘和桌椅。中年男人打了个冷颤, 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没看错, 蹲在角落里的人是他的妻子!不是眼花!
踉跄奔过去, 男人双手颤抖得厉害,小心翼翼的喊道:“汪琳。”
魂魄躲藏在墙角, 窗帘将她的身体遮挡了大半。这一刻, 什么对鬼神的敬畏和恐惧消失不见了, 男人只知道这是他的妻子, 他相伴了十几年的妻子。
那道身影闻声动了动, 埋在双臂中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的魂魄很淡, 身上千疮百孔, 衣服仿佛被利器割裂过, 褴褛的挂在身上。
陆汀在原地, 见中年男人顿了顿,随后伸手想将魂魄拥进怀里,只可惜还没抱稳,手指和身体就从魂魄间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男人嘴唇动了动,求助的朝陆汀看去。
陆汀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帮你。”
我当时为什么要跟她吵架,稍微让一让不就行了?她不过就是多叨叨了几句,为什么就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男人抱住自己的脑袋捶打。
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断了。
从此之后再没有人陪他饭后散步,没有人再对他嘘寒问暖,没有人贴心的拉着他的手,问他工作累不累。
嚎啕的哭声在寂静的家里回荡,陆汀听得心头发酸,抿了下唇,转头看向家里其他地方。
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他循着气味一路走,发现味道最重的地方是卫生间。
没有灯光的卫生间漆黑一片,像被一层黑布给罩着,外界的一切光亮无法进入。
和林归对视了一眼,陆汀假装害怕,猫着腰走进去。
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神情布满恐惧,每走一步都谨慎小心。他转头对客厅哭泣的中年男人道:“我借一下洗手间。”
男人对着妻子哭得稀里哗啦,没听见青年具体说了什么,含糊应了一声。随后抬起手,将掌心贴在妻子的脸上。
冰冷的,僵硬的,和平日里的温软截然不同。
但他并不排斥。
陆汀的手在墙上摸了摸,发出疑惑的声音:“楼下都有电,怎么上来就没了。”
林归沉默一秒,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快点,你上完我要上。”
陆汀心里佩服,小叔叔的语气拿捏得死死的,仰头回道:“马上。”
抹黑走到马桶前,陆汀假装解裤子,刚要拉下拉链,裹着腥风的冷冽气息自头顶袭来。他浑身一抖,吓得屁滚尿流坐到了地上。
一张隐没在黑暗中的面部轮廓近在咫尺,有滴滴哒哒的声音自对方身上传来。
应该是受过冰山之刑后,从他后背流出来的血淌到了地上。
陆汀故作害怕的蜷缩着身体,林归适时发问:“怎么了?到底好了没有。”
说话间他人走进去,在距离陆汀大约五步之遥时,突然放出藤蔓将试图袭击的恶鬼缠住。
用力一拽,毫无招架之力的恶鬼连连倒退,随即拼命挣扎。
陆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点开手机电筒照过去。
那张脸分不清男女,因为他已经瘦到脱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无法辨别原本的样子。他全身上下最明显的,便是后背。
后背整块皮肤被利刃挑开,松散的挂在骨架上,随着不断挣动与藤蔓摩擦,没多久就烂成了一团。
林归拖着恶鬼走出去,客厅原本还算镇定的魂魄没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陆汀上前几步按住她,将自身的阴气渡过去。
寒凉的气息萦绕着,汪琳冷 静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又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神猛地晃动了下,转身将自己藏到窗帘后面。
现在的她太可怖了,她不想污了丈夫的眼睛。
中年男人以为她是害怕,虚虚抚弄妻子的头发,“没事的,那位先生很厉害,他不会让那东西再伤害你了。”
恶鬼感受到魂魄的情绪,舔了舔嘴唇,刚要嘶吼恐吓对方,又一根藤蔓凭空生出,横亘在他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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