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酒吧营业中 第19章

作者:春日夏禾 标签: 年下 前世今生 玄幻灵异

  仿佛有什么人,或者东西,眼手通天,静静卧在身后的黑影里,向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大笑,一步一步操纵着他的命运,把他送到岳沉舟的面前。

  与这假货没有什么区别。

  岳寒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冰寒到阴霾的地步,手掌用力一抓,木块如同一块嫩豆腐,瞬间化为了一滩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了下去。

  楼下,白日里的酒吧分外安静。

  一场连续的暴雨卷走了大部分的暑气,厚厚的云层像一层浓到化不开的芝士,遮得天空一片苍灰。

  岳沉舟少见地坐在窗前,大大咧咧的敞着双腿,眉头紧蹙,像是在烦恼着什么。

  延伸

  他的对面坐着个低眉顺眼的少年。

  少年身量不高,姿态万分拘谨,几乎要把脑袋垂到桌面上去。一头蓬松的短发染成耀目的淡金色,更显肤色白到惊人,就这么坐在酒吧深色的木质桌椅旁,整个人像在发着光。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清瘦。偶尔抬头与岳沉舟对上视线,便如受惊了似的别开眼睛,声音更是轻得几不可闻。

  “岳,岳师……我不认识什么人,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岳寒站在楼梯口看了许久,掀开帘子走出去,眼神落在岳沉舟脸上:“师兄,有客人?”

  见后面蓦然之间走出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来,少年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怯怯地向椅子内侧挪了挪。

  岳寒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心下了然。他没有说话,只慢条斯理地从头顶柜子里取了个白色的茶壶。

  热水冲泡茶叶,飘起一阵淡淡茶香。

  岳沉舟见怪不怪地看着他忙活,骂了一句“穷讲究”,冲着这金发少年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见岳寒端着个托盘过来,把一杯琥珀色的茶水放在他的面前,旁边竟然还配上了一块乳色的黄油饼干,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

  他笑的时候,两颊凹出两个圆圆的酒窝,顿时显得可爱起来。

  “我……自化形以来,一直住在村子里,从未离开过。”

  少年摸着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杯璧上来回摩擦。温热的茶水逐渐安抚了他心中的不安,连细软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我的主人家世代清白,这么多年家宅中从未生过邪祟。传到这一代,两位老人先后故去,他们的子女年少出国留学早逝,只剩下最后一根独苗。他,他是回祖宅来奔丧的……然后,家中就发生了怪事。”

  “怪事?”岳沉舟皱了皱眉,“什么怪事?这家里的怪事,难道不就是生出了你?”

  少年摇了摇头,他知道岳沉舟的意思。

  历来异常生命体化形,机缘、灵力、气场缺一不可,既然那宅子的气场供养了他这只妖,自然就难以再生出旁的东西。

  “我,我不知道。”少年低下头,说,“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反而……近些日子觉得修炼格外顺畅。但是我的主人……啊,也就是老主人们唯一的后人,他却毫无征兆,突然虚弱了下去。一开始只是小感冒,后来逐渐地吃不下饭,人也瘦了许多。村里的医生诊断不出什么,我便陪着他出了村子,到了A市来看病。可如今就连首都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少年说到这里,眼睛里忍不住涌出了湿意,身体前倾,看向岳沉舟的脸,道:“我知道他这病不简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蚕食他的生机。我在宅子里化形长大,老主人于我有恩,不能看着他家唯一的后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出了事。我不知道该找谁,也实在不敢向那些天师求助。只好打听到了这里……岳师,求您帮帮我。”

  岳沉舟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少年,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又把陈建国骂了个狗血淋头。

  辣鸡异管委。该操心的事儿一件不干,成日瞎琢磨。

  到最后还要麻烦老子跑这一趟。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向忐忑不安的少年,眼神停留在他淡到几乎接近银白的短发上。

  少年在他的视线下缩了缩脖子,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抿了抿嘴唇小声道:“钟能。我叫钟能。”

  “名字不错。”岳沉舟漫不经心地夸了一句,随后轻笑了一声,“只是我岳沉舟开门做生意,自然有我的规矩。我是灵修,顺天道,不干涉他人因果。要我出手,只能是买卖,不能是人情。”

  钟能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双手捧着茶杯,喏喏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利索了:“可,可是……我一个乡下小妖,没有什么钱。”

  他心中焦急,小心翼翼地看向岳沉舟的脸色:“您看……三千万……够吗?”

  岳沉舟被他这句话噎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张脸上五味陈杂,很是精彩。

  “多,多少?!”

  “不够?那可怎么办……”钟能的脸色苍白,无助地几乎要哭了,“我……我再回去数数钱,把家中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最多……也只能拿出三个亿。您看,能通融一下吗?”

  岳沉舟:……?

第33章 子神报恩(二)

  岳寒拿出手机付了钱,跟着岳沉舟下了出租车。

  钟能跟上岳沉舟的脚步,讪讪地摸了摸脸颊,小声道:“对,对不起。我还不太会用手机支付。”

  他今天戴了顶黑色棒球帽,盖住了一半白金色头发。微长的发梢从帽子下方翘出来,反而比之前更加惹眼。

  中心医院的门口,人来人往来去匆匆,极少有人把目光停留在这么一个男孩的身上。可他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压了压帽檐,手指沿着边把头发往里头塞。

  “不会就不会呗。”岳沉舟边走边翻了个白眼,“你们土豪可以随意。”

  ……随随便便能拿出三个亿,还管自己叫“乡下小妖”,还有没有天理了。

  岳寒的余光落在岳沉舟灵动的眉眼上,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用小手指撒娇般地勾了勾他手掌内侧,说:“师兄,以后我们也会很有钱的。”

  不知怎么,岳沉舟的心里紧了紧。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放在身侧的手,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怎么,听你这意思,是跟着我委屈你了?”

  岳寒嘴角勾起笑意,一本正经地低头答道:“当然没有。我还记得师兄教的,我们是灵修,应当摒弃这些世俗的欲念、金银财帛、功名利禄,这些对修炼都没有好处。”

  “……”

  岳沉舟靓仔无语,心道,我居然会说出此等过时又刻板的老顽固谬论。

  一定是哪次喝多了口不择言。

  钟能安静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始终落后半步,仿佛已经习惯了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长相并不多出众,打眼看过去容易忽略。可若是细细端详,会发现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看起来格外温和。皮肤白净,秀气的五官点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一团可爱。

  他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淡色的瞳孔里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抿嘴笑了一声:“两位的关系可真好。”

  好个屁!简直就是孽缘!

  岳沉舟在心里怒骂,冷哼一声,竟随手伸进岳寒的上衣口袋胡乱翻找起来,把别人原本挺括的上衣翻得皱巴巴,半晌才从里面掏出一颗可怜巴巴的糖来。

  他单手剥开包装纸,把糖球扔进嘴里,咬得“咔啦啦”作响,口齿不清道:“倒是你,连手机都用不利索,怎么从那么偏僻的山里跑到A市来的?毕竟你们这科的大多胆小到不行,不爱跟人打交道。”

  钟能腼腆笑了笑,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艰难。

  他并不意外岳沉舟一眼就看破他的本体,熟门熟路地引着他们走进住院部,按下电梯,恭敬地立在一边,等四周没人的时候,才压低声音道:“还好。”

  像是回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钟能的眼睛里绽放出少见的光芒来,笑容温柔而恬淡:“村里的人们很淳朴,他们都对我很好。听说我想带欧阳出来看病,村长开着自家运货的车,连夜把我送到了镇上的汽车站,还为我们准备了吃的。”

  ……听起来简直是个穷山恶水的山沟沟。

  岳沉舟把嘴里的糖全都囫囵吞了下去,问道:“欧阳?就是你现在的主人吗?”

  “嗯。”钟能点头,“他叫欧阳瑞。他一直在国外生活,懂的也很多,一路上与其说是我照顾他,其实都是他在教我。”

  寥寥数语,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到了这里,钟能却反而放开了不少,步伐轻快,一阵风似的打开病房门。

  “欧阳,我回来了。你醒了吗?”

  病房里并没有难闻的消毒水味,反而充斥着水果的香气。

  里头静悄悄的,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被窗外的树叶染成了薄荷绿,落成了满室清凉。

  室内只有一张病床,上面躺了个长手长脚的高个子男人,略显局促。

  病床上那人眉眼轮廓深邃,褐色的头发卷出曲线,竟然是个西方混血儿的长相。从骨相上不难看出,他必定是个颇有气质的浓颜美男子,只是现如今眼眶深深凹陷,瘦到萧索的地步,再好看的长相也敌不过这种病态的苍白,与岳沉舟想象中完全不同。

  病床的旁边立着个输液架,上面挂着几瓶盐水,一滴一滴地挂进男人的手背。输液架的一侧还有个木质的画架,格外引人注目,旁边零零散散地洒落着一些颜料。

  在他们进门之前,男人就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之上,一直盯着上面未完成的画作出神。

  “钟能。”欧阳瑞看向少年,脸上浮起温暖的笑意,“怎么去了这么久?见到你朋友了吗?”

  他中文的咬字有些别扭,听得出并不是母语,但话语间的亲昵却盖过这股僵硬,让来人听得分明。

  欧阳瑞的目光扫到门外的岳沉舟与岳寒,明显地愣了一下。

  “你们……就是钟能的朋友?”

  他的目光细细打量两人,探究,却并不失礼,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抱歉。我只是没想到钟能的朋友居然这么……嗯……”

  他想了想才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词汇,试探着说出口:“出类拔萃?”

  拗口的成语在怪异的口音下显得尤为奇怪,把在场三人都逗笑了。

  气氛顿时和谐而温馨起来。

  岳沉舟没忘记自己来时做什么的,可他没有半分急迫,反而欣然走进病房,研究起画架上的画来。

  那画上并不是什么艺术到寻常人看不懂的东西,画的都是些山水风景。

  青山流云,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成排的银杏林,溪边肆意饮水的白色水鸟;夕阳与成片的凤凰花袅袅炊烟点在山间,逐渐连成一片热烈的景致。

  要说不寻常的地方……几乎每张画上,都会出现一个少年。

  他浅色头发,眉目舒展,唇角含着的笑意羞涩而温暖,衬着背后的浓淡山水,显得格外动人,在画家温柔的笔触之下,仿佛误入仙境的精灵一般。

  “欧阳是个画家。”见岳沉舟盯着画上的自己瞧,钟能老大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地上洒落的颜料,抖了块亚麻布把画架盖了起来。

  岳沉舟也不介意,只摸了摸下巴称赞道:“画得不错。”

  “是吗?”钟能羞涩地笑了一下,仿佛被夸赞的是自己一样,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连话都多了起来,“我完全不懂这些,只是看着欧阳的画也觉得很漂亮。”

  “哪里。”欧阳瑞的目光落在钟能的面容上,眼神缓缓放柔,“只是爱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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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将于10月3日(周日)入V,全文字数预计应该30w+(可能会超),算下来六七块钱吧,不会超过十块的。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可以多多支持正版(乖巧.jpg),因为追读也会直接影响榜单。

  整个故事脑洞很大,相对比较复杂,是我喜欢但并不擅长的风格,所以写得一直都非常卡。

  我不太玻璃心,有什么批评和意见,只要没有恶意都可以提出来。评论或者vb都可以,每一条我都会看。

  不打算追下去也没有关系,谢谢看到这里,咱们江湖再见!

  勇敢春日,不怕困难!(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