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嗅见空气中的血腥味，院子外的男人似乎更加兴奋，操纵着的藤蔓也舞动的越发快速。
同样嗅见空气中血腥味的钱晓晗也被刺激，她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司青砚，即使有巳在，司青砚身上的伤口也依然在不断增加。
“唔……”钱晓晗在原地徘徊打转，她焦急无比，司青砚还要带她去找「妈妈」。
“躲开。”巳厉喝一声。
钱晓晗立刻朝着司青砚那边看去，司青砚差点被一根藤蔓贯穿心口。
钱晓晗喉间发出低吼，她猛然加速，冲了上去。
靠近司青砚，她并没再像之前那样去抓司青砚，而是把所有试图靠近司青砚的藤蔓全部抓住拧断。
她用头发把司青砚护在身后，谁都不许靠近。
看见这一幕，浑浑噩噩的司青砚有瞬间的愣神。
有了钱晓晗的加入，那些藤蔓无法再轻易靠近司青砚，但世界的收缩却并未停下，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所能站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院子。
原本一侧的那栋楼直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黑暗。
“牵手。”司青砚对着钱晓涵伸出一只手。
正忙着的钱晓晗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握住司青砚的手。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对她伸出手，那只手软软的，暖暖的。
司青砚看着放进自己掌心里那只惨白的小手，感觉着掌心里冰凉的触感，嘴角勾起，不是之前那种让人觉得神经质的笑容，而是淡淡的温柔。
看着那样的司青砚，钱晓晗原本想要把手抽出来的动作停顿，那瞬间，她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贪念司青砚握住她手的手。
“妈……妈……”
别人告诉她，她妈妈死了。
她不能理解什么叫死了，她哭闹着要妈妈，但每次只要她敢哭她敢闹，换来的就是一阵毒打以及几天的饿肚子。
后来她学乖了，她不哭不闹也不找妈妈了，可她还是想妈妈。
“我带你去找她。”司青砚无视眩晕，在钱晓晗面前蹲下，和钱晓晗平视，“你愿意跟我走吗？”
钱晓晗长相是好看的，四岁的孩子本就带着婴儿肥，这加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浅浅的眉毛，如果不是她眉眼间透露出来的愤怒绝望，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抗拒得了，都会想要抱抱她。
“找……妈妈……”猩红的血泪从钱晓晗眼角滑落，“好……找妈妈……”
脑袋愈发晕的司青砚抬手，轻轻擦拭钱晓晗的脸颊，鲜红的血液让钱晓晗白皙的脸颊被染红。
钱晓晗喜欢司青砚手上暖暖的感觉，她微微歪头，想要更多的靠近司青砚。
她脸颊处碰到司青砚手腕处沾着血的符文时，感觉到那符文里传来的暖意，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钱晓晗消失在原地，司青砚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符文中多了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带着淡淡的不安以及难过，她只有小小一只，她在符文中睡着，她一直冰冷的眉眼逐渐柔和，她好像做了个美梦。
钱晓晗消失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停顿。
紧接着，黑暗开始崩塌，有光透了进来。
光是从外面的世界透来，隐约之间还能看见树林和坟墓。
树林间，有什么人形的东西悬挂在空中，随风摇摆。
墓地里，其中一座新坟前，只剩下一只手的循环挣扎着爬向墓地，他用尽力气，然而他一双眼中早已只剩下死气和绝望。
“哐！”巳冷冷砍断所有试图靠近司青艳的藤蔓。
司青砚从刚刚开始就完全无视周围那些藤蔓，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钱晓晗身上。
看着司青砚一脸温柔的和钱晓晗牵手，看着司青砚抚去钱晓涵脸上的血泪，巳莫名有些火大，司青砚就真的那么相信他会保护他，还是说司青砚是真的不怕死？
有那么瞬间，巳心中甚至生出几分恶念，有些想让司青砚真的去死一死。
司青砚不是说死了之后要住他隔壁？他实现他的愿望。
听见动静，司青砚抬头看向周围。
因为世界坍塌，操作藤蔓不停向他们袭来的那男人发了狂，他那张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
看着那张越来越像个人的脸，司青砚愣了愣。
他试图冲向司青砚，但不等他靠近，他脚下的地砖就突然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无处立足，他立刻向下坠去。
那些藤蔓随着他的下坠，一同坠落。
司青砚回头看向身后的巳，他之前一直觉得那个男人眼熟但又一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想起来。
那张脸，越来越像巳。
巳一直是半透明且模糊的状态，让人根本看不清脸，但五官轮廓却隐约可见。
不断崩塌的世界中，司青砚微微歪着头，他很努力的用根本不转动的脑子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告诉巳，“你比他好看，我更喜欢你。”
他话音才落，他脚下就是一空，他向着无尽的黑暗坠去。
他才坠出两米，他身体就猛然停顿，巳抓住他，带着他悬浮在除了黑暗空无一物的空中。
“你是笨……”巳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司青砚已经昏死过去。
司青砚沾染了血和污渍的脸颊脏兮兮，但依然掩饰不了那张脸五官的立体和精致，睡着的司青砚很安静。
看见上方越来越远的红影，向下坠去的许晴琼抓住早就昏死过去的左浩明，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觉得她和左浩明还可以救一救。
“救……”
第28章
司青砚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他自己那栋楼中。
漆黑压抑的屋顶, 潮湿带着几分霉味的空气，窗外是沸腾人声和喇叭声，扰人清梦。
司青砚在床上躺了许久, 浑浑噩噩的脑袋才总算开始转动。
他抬头, 朝着四周看去。
他躺在放满了各种笔记日记的那间屋里，他之前检查过整栋楼, 也只有这一间屋子里有床和被褥，看样子应该是上一任房主自己买的。
他之前试图离开这栋楼，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离开的门。
司青砚从床上起来, 到一旁地上拿了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大半瓶。这屋里并无桌椅, 就像个年假的出租屋。
动作间,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见，他的皮肤再次变得完好, 连个疤痕都没有, 就好像那些伤从未有过。
他身上沾满了各种血污的衣服也被脱掉，现在的他就只穿着一条底裤一件白衬衫。
喝完水，司青砚爬回床上躺下, 要继续睡。
虽然他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但那种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却还在，一同留下的还有接连好几天都没能休息好的极度疲惫感。
司青砚再一觉睡醒时，已经是夜里, 窗外一片安静，只剩下微弱的路灯。
屋里没有灯，黑得更加彻底, 只能隐约借助外面的路灯看见。
司青砚眼睛才睁开没多久, 屋里的温度就骤然下降, 他看去，一席红衣的巳出现在屋内。
四目相对，巳向着司青砚扔出一样东西，司青砚本能接住。
那是一张被撕烂又用胶布粘起来的照片，把照片粘起来的人手艺非常差，好些地方都粘歪，照片表面上甚至还有一部分胶布皱在一起。
照片中，一个长相相当清秀的女人盘着腿坐在床上。
她的怀中，一个和她有着三分相似和钱淮山有着五分相似的四岁小女孩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着，小女孩小小的脑袋扬起，看着那该是她妈妈的女人的脸，两人脸上都是灿烂笑容。
“这是钱晓晗的附灵物？”司青砚一下就认出照片中的两人。
照片拍了已经有段时间，是拍立得拍的，表面没有封胶，因为长时间夹在书里已经有些泛黄，不过这并不影响照片里两人脸上的灿烂笑容。
“嗯。”
司青砚翻看照片，照片粘得相当劣质，像是个小孩粘的。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知道照片是被钱晓涵自己粘起来，又被钱书龙偷走，还是因为钱书龙知道钱晓晗死掉之后良心过意不去，所以偷偷粘起来的。
“收起来。”巳道。
司青砚点点头，他知道附灵物对于鬼来说极为重要，是鬼存在于世的依凭，一旦附灵物被毁掉那鬼就将灰飞烟灭。
反之，只要附灵物还在，那就算鬼被打散，也能在恢复。
副本里时，左浩明的契约鬼就曾经几次被打散。
“左浩明和许晴琼呢？”司青砚后知后觉想起两人。
“回了他们该回的地方。”
知道左浩明和许晴琼还活着，司青砚并未在追问熊华一群人的情况，他并不在乎。
他并没有为熊华一群人是否活着负责的义务，熊华一群人显然也并不准备对他负责，甚至如果有需要，他相信熊华一群人随时会选择让他去死。
司青砚笑着看向巳，“那你的附灵物呢？”
巳嘴角勾起，一双凝聚了世间所有恶的眼中是淡淡的冷意。
知道巳不愿意把附灵物交给自己，司青砚并不介意，笑笑后又躺回床上。
巳看去，被收拾干净的司青砚一头半长白发毛茸茸乱糟糟，这在加上他身上的白衬衣，他整个人显得越发精致，就如同从游戏海报中走出来的人物，好看得不真实。
衬衣之下，平坦的身体略显清瘦。
衬衣往下，司青砚两条修长白皙的腿随意地搭着，翘起的脚趾圆润白嫩。
巳顿了顿，移开视线。
那瞬间他心口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跳动，那种感觉让他有些发慌，有些无措。
巳一言不发，直接消失不见。
司青砚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闭上眼。
他刚准备再睡一觉，屋里才回升的温度就再次骤然下降。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屋顶角落另外一道刚刚出现的红色身影。
那是钱晓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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