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颂
他们从街头碾压过去的气势很足,像是一个机车开道、无数个压路机护航的重量级车队,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天翻地覆。
易鹤野和简云闲下意识让到一边,接着就看陈桑随着鼓点跺了两脚,然后颇为沉浸地唱出声来€€€€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No silent prayer for the faith-departed.”
(这首歌并不是写给那些伤心的人,上帝不会庇护那些没有信仰的祈祷者)
“I ain't gonna be just a face in the crowd.You're gonna hear my voice when I shout it out aloud.”
(我不希望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之一,当我呐喊出声,你将会听到我的心声)
易鹤野毕竟是个耳机里炸摇滚乐长大的,听出来这姑娘唱的是Bon Jovi的著名摇滚乐《It's My Life》。
她的嗓音不错,唱功技巧也很足,主要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很好、形象气质也非常有摇滚范儿。
可惜没有一个可以欣赏她的舞台€€€€
“他妈了个比的!”一边,居民楼上传来一声怒骂,“吵死了吊人了!!找死啊?!”
似乎是嫌骂不够,那人直接推开窗子探出脑袋,似乎要更近距离地进行文明问候。
结果下一秒,“碰”地一声脆响,一个啤酒瓶从下往上狠狠砸在窗户边。
男人赶紧骂骂咧咧把窗户关上,接着就看乐队里的那群混混欢叫着,朝他竖中指、啐口水。
陈桑的情绪一直保持在一个高昂的状态,她笑着抬起头,对方才的那户人家唱道:
“It's my life.It's now or never.”
(这就是我的人生,把握现在,机会稍纵即逝。)
“I ain't gonna live forever.I just wanna live while I'm alive.”
(我不祈望能够长生不老,我只想趁我活着的时候认真生活。)
这时,更多的居民探出头来,原本大多都是想献上一句人文关怀,结果一开窗,看到的是板砖、酒瓶、还有铁棍和尖刀……
接着,一声口哨响,像是打发乞丐,又像是奖赏马戏团卖力的猴子,有人从楼上丢下星星点点的硬币,还夹杂着一两张面额不大的纸钞。
乐队里,有人拿着口袋去接,有人则熟练地爬到广告牌上,去摘掉在屋檐的钱。
陈桑开心地朝他们鞠了一躬,唱道:“It's my life.(这就是我的人生)”
易鹤野和简云闲站在路边观看着,没有喝倒彩,也没有往口袋里塞钱。
正当他们刚打算原路返回,远离这巨大的噪音源时,易鹤野的手机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宋洲舟发来的消息:“信息找到了。”
这位高效率的朋友,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帮易鹤野找到了绿毛蜘蛛男的芯片现在的流向,他打开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
“刘志,人型辅助型AI。”就是那个帮陈桑扛音响的家伙。
易鹤野确实没想到来得那么巧。
眼前,那队伍还没走远,刘志应该就跟在队尾,三两步就能跟上。
易鹤野一直觉得绿毛蜘蛛和这起事件逃不开干系,此时的刘志,清除了绿毛有关的全部记忆,但是芯片里的基本信息都几乎完好地保留。
所以,刘志身上很可能就有本次案件的突破口€€€€他们必须要找到刘志。
正在易鹤野刚要准备出发跟人的时候,一回头看见简云闲,目光正好落上了他的嘴唇,于是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刚刚那个接吻。
简云闲也接到目光。两个人对视了良久,接着,易鹤野的表情痛苦起来,低下头,疯狂地擦了擦嘴。
“没必要嫌脏,易先生。”简云闲状似不经意道,“我这张嘴,除了你也没碰过其他人。”
易鹤野盯着他的嘴巴看了半天,这才高度延迟得反应过来€€€€什么?这家伙也是初吻?
这人看起来经验这么丰富,居然也是初吻?!
又怔怔地缓冲了良久,几个大字在易鹤野的心里盘旋开来€€€€
我靠!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既然觉得赚了,那就多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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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Bon Jovi《It's My Life》
翻译来自网易云。
第56章 编号056
其实易鹤野也不知道, 自己怎么就能得出“赚了”这样一个计算结果。
但当他知道那人并不比自己经验丰富、自己同样也是抢了别人的初吻的时候,易鹤野的情绪反正立刻转好,什么破事儿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家伙一向好哄€€€€比如喝一杯热牛奶, 比如掰一根手指, 再比如抢走一个混蛋的初吻。
嘿嘿,开心。
易鹤野一瞬间的窃喜没能躲得过简云闲的眼睛,很快, 那家伙就流氓似的凑过来,笑着问道:“和我接吻就这么高兴?长官难道还想再亲一下吗?”
易鹤野的快乐立刻原地垮塌,红着耳朵把那家伙推得远远的:“滚。”
两个人又加快步子,跟上了游街乐队的队伍。
从街边碎落一地的玻璃酒瓶可以看出,陈桑和他的乐队并不受人欢迎。
她半闭着眼走在队伍前面, 沉浸而忘我地唱着歌,身后的“护卫队”们发出尖锐的嘶吼和怪笑, 手中拿着棍棒,驱赶嘲讽闹事的看客, 威胁勒索路过的行人。
这是个一塌糊涂的画面, 仿佛是陈桑在给身后的闹剧唱着一首滑稽的背景乐。
在她歌声的伴奏下,那群殴与谩骂似乎都变成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默片,所有人的动作夸张而戏剧,每个人都像是这场歌剧的演员。
易鹤野和简云闲一前一后紧紧咬住队伍不放,就这样绕了一圈下来,有人头破血流, 有人嚎啕大哭。陈桑和她的流氓队伍, 却已经安然无恙地绕回了街心广场。
此时, 乐队Party还在进行着表演, 舞台被一排镁光灯照得雪亮, 巨大的音响效果将陈桑的声音完全掩盖住。
只是拐出巷子的一瞬间,陈桑便闭上了嘴,怔怔地停在那舞台面前,那种强烈的实力对比,就像一只扫地机器人站在军队毁灭性巨人机甲面前一般。
她抬头看着舞台上的巨人,显得渺小又无力。
但她眼前的惶惑似乎只维持了一秒,一转头,她便站定在队伍面前。
她高高举起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收”的手势,自己身后那被彻底盖住的伴奏声便也戛然而止。
虽然她看上去特立又独行,但不可否定的是,她依旧是个很有威信的指挥家。
于是,易鹤野和简云闲就牵着羊,在队末一直等着,和他们一起藏在海一般的人潮中,变成了乐队Party的观众。
他们一起心不在焉地听着面前的表演,直到台上的男人唱完最后一个音,直到最后一个鼓点收场,舞台陷入了短暂的过场。
在舞台声音消失的一瞬间,陈桑又举起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接着,他们的小音箱又发出沉闷而清晰的鼓音。
那一刻,台上的乐手还没来得及下台,下一个节目还没串上,观众席传来的乐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OH,OH,OH,OH€€€€”
“OH,OH,OH,OH€€€€”
陈桑拿起话筒,跟着音乐瞬间起了范儿:
“I got lots of jealous lovers that all wish they had me back.”
(我有太多的情人,为我把那妒火烧。)
陈桑的嗓音非常抓耳,刚一开口,就有人惊呼着朝她看过来。
她唱的这首歌是Gin Wigmore的Black Sheep,字面意思是黑绵羊,意译过来又叫“特立独行”或是“格格不入”。
“Got a pistol for a mouth, my old mama gave me that.”
(老娘给我一把枪,让我用它把话说。)
两句一唱,演出主办方便知道这是来踢馆的,负责人赶紧在大喇叭里怒吼:“立即停止!让他们离开这里!!”
然而,此时观众的注意力已经被这带感的氛围感染到,有人开始伸手给她打起来拍子。
“Making my own road out of gravel and some wine.And if I have to fall then it won't be in your line.”
(康庄大道我不走,纵酒行歌崎岖路,纵使哪天会跌倒,我亦心甘情且愿。)
在极其富有感染力的节奏下,名副其实的Black Sheep,黑脸绵羊小云朵先生,也情不自禁地扭起了屁股,白花花的羊毛在一声一声的鼓点下,极具韵律地颤动着。
大家都被陈桑唱嗨了,一边的保安却开始叫嚣着要涌过来。
“Everybody's doing it so why the hell should I.”X2
(随波逐流人所共,独独如我不随波x2)
陈桑瞥了一眼伺机而动的保安,开始踏着鼓点,一边唱一边像是在进行舞台走位一般,踏着鼓点神不知鬼不觉绕到保安挤不进去的角落。
“I'm a bad woman to keep,Make me mad, I'm not here to please.”
(我偏要做个坏女人,我就是要变颠趴)
此时此刻,这颇为应景的歌词,把陈桑身上的叛逆味彰显无遗,她在不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把属于别人的目光统统不择手段地抢走,让整个世界跟他一起疯疯癫癫。
“Paint me in a corner but my colour comes back.Once you go black, you never go back.”
(不管身在何角落,自能见我真颜色,这是一黑到底不归路。)
大约是被眼前这气氛带动,也兴许是自己本身就喜欢摇滚,看着跟着音乐快乐扭动的小云朵,易鹤野也跟着心情上扬,调侃起一边的简云闲来:
“这么应景的歌,不请你的好朋友SHEEP来跳一首?”
简云闲回过头来,笑道:“那我叫他来了?”
下一秒,人群一阵惊呼,身后的投影仪上,一只小羊的全息投影踏着鼓点出现在舞台中央。
陈桑唱道:“I'm a black sheep,I'm a black sheep.”
(我就是黑色的绵羊,我偏要特立独行!)
似乎是踩准了这一句,这个富有热舞经验的羊朋友,就跟着音乐一起跳起舞来。
易鹤野看得起劲儿,却没忘记回头看看简云闲。
€€€€这人果然心虚,或许一心不能二用,他做不到一边用小羊的形态在舞台上劲舞,一边还要应对易鹤野可能突如其来的身份盘查,此时此刻,他藏在人群中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