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梅若白笑道:“我知道说什么故事了。”
男子嗓音清正,放缓了犹如清风过耳,给人舒适顺心的愉悦之感。
灵稚先垂眸倾听,而后抬眼,濡湿的长睫抖了抖,视线变得恍惚起来,
他手指一勾,忽然牵住梅若白的袖口。
梅若白声音未停,灵稚迷迷糊糊的,嘴角翘起的弧度却没有消去,
眼前的青衫俊逸的男子渐渐隐去,他恍惚的见到另一个人。
那人的轮廓深邃,俊美绝伦,素衣乌发,与他说故事时总有数不完的耐心,他头发乱了,男人就会牵他坐到身前,温柔低沉的嗓音伴着替他梳理头发的长指,轻缓温柔,体贴入微。
灵稚眨了眨酸涩的眼眸,轻声叫他:“君迁。”
灵稚牵紧了男子的袖口,眸光湿亮。
“君迁,我、我好想你。”
梅若白声音微顿,言笑自如的继续嘴里的故事。
灵稚见君迁没有回应自己,有点委屈。但他自己会主动靠近,犹如幼猫一般,慢慢将睡在枕芯上的脑袋挪了挪,柔软的脸蛋贴在君迁手边。
入鼻的苦涩药味交杂温柔说故事的声音让灵稚迷恋地闭上眼睛,他好困了,想要君迁亲一下自己就乖乖的睡觉。
彼时萧君迁日日被他喂食汤药,身上有股挥散不去的药味。
此刻他嗅着熟悉的味道,温声言语入耳,瞬间回到雾清山最快乐的时候。
他嘴角含着笑意入眠,梅若白等灵稚彻底睡下,才轻手推动轮椅离开房间。
刘总管质问:“梅大夫何意?”
梅若白道:“他起了癔症,将我当成君迁,心疾严重。”
斥责的话咽在嘴边,梅若白低叹:“让他睡吧,兴许一场美梦比成日困在这座院子来得自在快乐。”
刘总管冷道:“梅大夫慎言,若太师在,是要受罚的。”
梅若白轻笑:“草民两袖清风,孑然一身,若园里的那些人都保护不了,便自行了断下去给他们赔罪就罢。”
刘总管不语。
萧猊下朝后上了书阁处理公务,天色阴了,克制了半日的视线不由转向静思院,他忍了忍,拿起千里镜,轩窗半敞,却不见那抹卧在坐塌的身影。
刘总管道:“公子睡下了。”
萧猊拿起软布擦拭千里镜,漫不经意问:“梅若白与他说过什么。”
刘总管只好将小公子听梅大夫说故事的经过与主子禀明,触及主子冷淡的目光,连忙补充:“梅大夫说公子生病了,心疾严重,才会误认错人。”
萧猊自言自语:“是吗。”
他百般隐忍,事事温柔,一心想顺灵稚的意,可谁对灵稚温柔都行,唯独将他的柔情视作洪水猛兽,
如今,灵稚竟把梅若白认成君迁。
萧猊神色惨然,讥讽地自嘲:“你说可不可笑,真正的萧君迁在他面前他不要,反倒宁愿对着一个冒牌的君迁。”
纵使是他算计了人心做错事在先,灵稚竟不愿给他赎过的机会,一次将他打进地狱。
他们当中究竟是谁更狠心?
刘总管窥见主子神态阴骘痴狂,恐其急火攻心,及时出声打断。
“主子莫要伤怀,依老奴看,过去的事既然无法改变,自当从如今起慢慢挽回,公子将梅大夫错认成主子,并非有意,皆因他生病了。”
“小公子体虚病弱,心智变得模糊。主子何苦与小公子置气,对待病人需用更多的时间包容与等待。”
“且小公子一颗心系在君迁身上,无论如何,君迁就是主子,无人能替代,小公子早晚会认清这一点的。”
刘总管不忍道:“小公子想回雾清山,他身子不便行动,可主子不是命人造了座山?”
“主子做了什么就对小公子敞开心怀,一个忍一个避,长此以往,要何时才能将心结说清楚?”
萧太师做事果决,手段狠厉,何曾变得这般畏首畏尾,犹豫不决,
老总管鼓励道:“主子当日从宫里带回的宝石盒,还未送给公子吧?”
萧猊垂眸,勉强的牵了牵嘴角。
那份礼物他一直放在案头上,可灵稚不曾打开看过一眼。
刘总管叹息。
往后的几日,灵稚的癔症似乎更严重了。
只要梅若白那身素净的背影出现,他就眩晕不已,听故事时,乖巧安静地躺在床上,又或卧在坐塌里,梅若白喂他东西他也吃,吃完后什么也不做,只要“君迁”给他说故事。
当日夜色恰好,星子闪烁,月明天清。
灵稚自傍晚时就一直坐在轩窗前,手肘半支脑袋,摇摇晃晃的。
他的“君迁”每日给他说会儿故事就离开了,到了夜里,没有君迁抱他,亲亲他的额头和眼睛。
灵稚趴在案头,迷糊之间,似乎嗅到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道。
他茫然抬起脸,撞进一双温柔隐忍的眼睛里。
……
萧猊低声道:“怎么不回床上睡。”
他又有七日不见灵稚了。
很想他。
萧猊一身灰旧素衣,乌发落下,简朴素净,是萧君迁的模样。
梅若白都能被认成假冒的“君迁”,他这正牌的,为何不能做得更像?
灵稚呆呆望着简朴素净的男人,唇都忘了合起。
萧猊温声笑了笑:“我抱你回去。”
萧君迁是温柔又强势的,灵稚痴傻被他抱起,虚空的目光晃动,眼睫濡湿。
“君迁……”
“累了就睡吧。”
灵稚摇头,双手乖乖搂在萧猊颈后,安静靠着对方的肩膀。
萧猊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他抱起灵稚的手臂泛起青筋,却不敢用力,唯恐惊扰灵稚。
灵稚喃喃:“我想回雾清山,不想留在这里了……”
萧猊哑声:“好,我带你回去。”
萧猊抽出一件月白的披风裹好怀里的人,他抱灵稚走出静思院,往后山的方向前行。
月色如水,山上草木繁盛,随处可见的药草,足足有人那么高。
灵稚怔怔望着头顶的月,接到男人递来的一小捆药草时,捧花似的捧在怀里,微微张嘴,咬了一口。
萧猊看着灵稚小心翼翼啃咬草叶子,心下酸涩,却悄悄涌出欢喜。
两道身影叠着拥抱,萧猊在月色下行至大平台,呼呼吹过的山风凉爽,虫声此起彼伏。
这座山每一寸细节都照着雾清山复刻,连平台上他们拿来升火的石灶都在,因主人未归久置,落满灰土。
萧猊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看见了那道纤小的身影总绕着洞内和平台来回忙碌,风口处摆有一张草编的垫子。
夜里山洞热,少年就会懒懒躺在草垫上不动,还要君迁坐在旁边,最好将他的脑袋抱在腿上,给他梳理清风吹乱的头发,还要君迁讲故事。
灵稚什么都要,君迁什么都给。
纵然用了心计在算,那份惬意轻松,却从未如此真实的存在于萧猊的内心。
这个复刻的梦,此时竟不知是送给灵稚,还是送给萧猊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待修,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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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醋意
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倒映在石板上,亲密无缝。
灵稚晃了晃腾空的腿,示意萧猊自己要下去。
萧猊轻柔放下怀里的人, 风大,他牵紧了灵稚的手,哑声道:“头发乱了,替你理一理。”
灵稚眉眼弯弯, 似天上皎月。
他乖乖在萧猊面前扬起头, 月色照映的雪白脸蛋泛起轻微红晕, 乖巧憨掬,眸子清凌凌的。
灵稚无忧烂漫,眸中的阴郁和虚弱一扫而空, 就仿佛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算计与隐瞒, 更未隔着性命。
萧猊弯起手指穿过少年乌黑如缎的发丝,被这么一双眼睛仰视,积压在心脏的喜悦和满足瞬间溢满身躯,沿四肢百骸流动。
萧猊喉结滑了滑,才从怀里放下的人顷刻间立即想重新拥紧怀里,揉进身体, 忍得手背浮现青筋,骨头刺疼。
灵稚狐疑,因个子不及男人,只得将脸仰得更高, 呼吸之间微涩的药草气息包裹了温热, 柔柔地吹在萧猊脸上。
“君迁, 你怎么了啊?”
萧猊松开灵稚的发丝, 狼狈地移开眼睛。
“无碍。”
灵稚“哦”一声, 觉得君迁把他的头发顺漂亮了,立刻扭头跑去石灶旁,掀开灰尘遍布的陶罐。
他捧起脸蛋做唏嘘模样,小声抱怨:“咱们太久不回洞府啦。”
石板上长的那道影子靠近稍微矮一点的那一道,萧猊应声:“嗯,”又说一句,“下次换新的吧。”
灵稚点点头,他在附近转了一圈,摘几枚果子拿到山后的水泉下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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