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点狙击 第109章

作者:唐酒卿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未来架空 玄幻灵异

助手说:“……好奇怪,明明开启了强制干扰……”

实验人员道:“注射最后一次特效剂。”

助手惊愕地说:“还打?再打他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

实验人员道:“没办法,系统强制干扰都不能让他停下,说明他还有自我意识。我看记录,实验体在植入神的骨髓的时候每周都会打两轮特效剂,我怀疑他知道怎么跟效果抗衡……总之再打一次,就算用痛感支配他也行!”

助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看向伏在实验台上的谢枕书,感觉棘手,为难道:“可是他背部能注射的部位已经排满了,再打也打不进去,不如用计算机直联他的神经信号,把他从厌光转回烛阴。”

实验人员犹豫起来,说:“烛阴的屏蔽装置还在工作……”

厌光的定位已经靠近城区边沿,再跑就要离开他们的监控范围了。实验人员不敢再犹豫,只好妥协,说:“转换指令,把他弄到烛阴的身体里。开启心理干预,给他的意识输送恐惧信号,同时调高痛感倍数,一定要把他拽回来!”

谢枕书在特效剂的作用下如同沉睡,只有垂下的长指会无意识地勾动。他在强烈的痛感里皱眉,因为恐惧信号,他的心跳在加速,呼吸也跟着混乱,四肢逐渐出现麻痹的感觉。

你在哪里?

苏鹤亭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厌光有办法告诉他自己在哪,可是它没有回答。它贪恋着最后一刻,在无尽炮火中,还想再看他一眼。

然而它并没有眼睛。

苏鹤亭跟厌光黑洞洞的炮管对望,被放在了地上。他抱着炮筒上前两步,仰头说:“我带了武器,我要去找你。”

他是如此的勇敢,不怕跟它一起回头,也不怕被炮火包围。

可是厌光一言不发,它蹲下来,像座无名的山。它抓了把雪,团出个丑陋的雪球,轻轻递到苏鹤亭面前。

苏鹤亭抬起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起来。那些陌生的眼泪流个不停,他再也不是游刃有余的7-006,也不是刀枪不入的翻山人。

他是个想要带他走的小孩。

“实验体混乱,意识抽离倒计时,三,二,一……”

厌光向前,把自己变成一个支撑着的挡风角,然后不再动了。

“痛感起效了!现在开始转移实验体意识,烛阴准备,三……”

天空中的烛阴缓慢睁眼。

“二……信号故障,指令不对。糟糕!实验体想要强行操控烛阴。他想干吗?请求断开连接,快点!”

当“一”到来的那一刻,烛阴用头撞在阿瑞斯号的底部。刹那间,赤红色的身躯炸开,犹如怒号的岩浆,点亮整个黑夜€€€€

“轰!”

阿瑞斯号爆炸,飞行器也跟着爆炸,所有东西都被掀飞,苏鹤亭也被冲翻在厌光撑起的狭角里。他在狂浪中放开炮筒,紧紧抓住了雪球。。

要召唤一个魔鬼,你必须知道它的名字②。

作者有话要说:

①部分信息参考论文《脑机接口:现状,问题与展望》

②这句台词出自威廉€€吉布森的赛博朋克小说《神经漫游者》,该作和《重启蒙娜丽莎》《零伯爵》组成“蔓生都会三部曲”,是赛博朋克的代表之作,也是赛博朋克的开创之作。

另外威廉€€吉布森的短篇合集《全息玫瑰碎片》也很好看,其中《整垮铬萝米》这篇算是《神经漫游者》的雏形,也是创造出“赛博空间”一词的作品。

第119章 骨骼

2161年初春, 发动第二次南北战争的北线部队败退回家。他们残余的装甲车如同雨后迁移的蚂蚁,被南线联盟的战争武器横扫出境,而他们引以为傲的阿瑞斯号, 也化作残骸永远地留在了南线城区。

傅承辉在光轨区公开道歉, 北线联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抗议热潮, 那些以“神”自居的人工智能迎来了第一场反系统游行。

象征衰落颓败的灰色不仅席卷了北线联盟,也席卷了南线联盟。南线联盟的灰熊旗帜在烛阴爆炸后的断壁残垣中升起, 它眺望着大雪,还眺望着这一地的尸体。

当苏鹤亭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光轨区。他模糊的意识还沉浸在爆炸中, 在嘈杂声里半睁着眼睛, 看到极速转动的医疗光环。

“7-006, 你好。”

一只机械臂垂下来, 拨开苏鹤亭的眼睑,检查他的状态。

“我是阿斯克勒庇俄斯①。算了,这名字太长了, 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医师’,从今以后由我负责你的健康。

“你说啥?声音太小了。不好意思哈,我的听取装置最近有点问题, 还没修好。”

苏鹤亭嘴唇翕动,又说了一遍:“……谢枕书。”

医师用另一只机械臂挠着自己光秃秃的头, 怪不好意思的,说:“谢啥啊,别客气啦, 都是自己人。”

它只听到个“谢”, 以为苏鹤亭是在谢谢自己。作为医疗机器人,它的植入性格很活泼, 甚至还有一些话痨。

“这仗打得太惨啦,没几个人生还。你还蛮幸运的,没少胳膊少腿,不像隔壁那个7-004,他一条腿都没了。”

医疗光环逐渐变换着颜色,苏鹤亭盯着它们,在发呆。他掌心空空,什么都没有握住。

“听说南线人发明了新的战争武器,专门掏我们的芯片,好可怕……啊!你怎么在哭?是伤口裂开了吗?不会吧,我刚处理过……”

€€€€看见了吗,山那头不是日出也不是日落,而是更多的山。这个愚蠢又滑稽的翻山人,他竟然以为人生只要到这里就能看见太阳。

山可多着呢。

老天就是这样回答他的。

医师举起几只机械臂,慌里慌张的模样。它大喊道:“你太难过啦!快停下吧,快忘记吧,你已经安全了!”

说什么啊。

苏鹤亭用手背盖住眼睛,感受到一种被抽离骨头般的痛苦。他不能控制眼泪的流淌,就好像不能控制这个世界对他天真的嘲笑。

他恨这场战争,它使他万分痛苦。X留在了原地,吻也留给了大雪。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忘记他,除非死。

医师说:“我给你注射一些能平静的药物,请你放松……好的,就这样,睡吧,7-006。我们欢迎你回家。”

苏鹤亭合眼,他的意识飘离身体,逐渐陷入沉睡。等他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宿舍里,对着那面熟悉的显示屏。

他沉默少顷,说:“你在监视我,阿尔忒弥斯。”

显示屏浮现出下雨的玻璃,那雨珠滴滴答答的,在玻璃上滑出错乱的雨痕。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传来:“我是在观察你,7-006。”

苏鹤亭说:“哦。”

阿尔忒弥斯道:“我时刻活在人群里,用‘眼睛’观察着人类。”

它的“眼睛”就是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苏鹤亭又说:“哦。”

阿尔忒弥斯似乎察觉到苏鹤亭讨厌自己,于是它思索一会儿,道:“你父亲曾经是个出色的设计师,我考虑过将他纳入实验,可惜他……”它谨慎用词,“他是个享乐派,更喜欢替别人工作。”

苏鹤亭这次没有应声,他在黑暗中沉默,仿佛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阿尔忒弥斯说:“但你没有那些问题。我一直注意着你,苏鹤亭,从你小时候解开我的题那天起,我就在看着你。”

难怪。

难怪苏鹤亭可以带着枪,大摇大摆地进入光轨区;难怪他能顺利和傅承辉取得联系,并在最终测试时听到阿尔忒弥斯说出“你早就通过了”这句话。

原来他一直都在被阿尔忒弥斯注视着。

阿尔忒弥斯话锋一转,说:“你在战场上看到了南线的战争武器,你觉得那些设计怎么样?”

苏鹤亭心口微微刺痛,他想到了谢枕书,道:“……你想干什么?”

阿尔忒弥斯说:“想和你讨论一个有关未来的实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那些东西。”

苏鹤亭抬眸,盯着显示屏。这一刻他脑袋里挤满信息,他除了谢枕书,还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尔忒弥斯在南线没有“眼睛”,它不知道苏鹤亭已经听过了36810的录音,并且根据谢枕书母亲的记录,知道南北联盟曾是一体。或许,他能从阿尔忒弥斯这里得到更多有关两个联盟实验的线索。

半晌后,苏鹤亭问:“什么实验?”

阿尔忒弥斯回答:“14区实验,一个培育能与系统芯片结合的新人类的实验。”

苏鹤亭知道,他还知道这个实验用了上万条人命。但是他微微挑眉,装作有点兴趣的样子,说:“在什么地方?我没听说过。”

阿尔忒弥斯道:“就在这里。”

在这里?

苏鹤亭感觉到一股寒意直蹿上来,他脱口而出:“是隔壁?!”

基地一分为二,他们都在训练场这边生活,而那神秘的另一边被铁网环绕。苏鹤亭曾在跑操时经过那里,他还记得,那边是一片死寂。

不,不仅如此,36810在录音里还说过€€€€

“我们把14区的实验体像植物一样养在玻璃罐里。”

苏鹤亭猛地看向前方的显示屏,说:“你在最终测试里让我看的是实验体?”

阿尔忒弥斯道:“是的。”

苏鹤亭胃里一阵翻滚,确定了那些“白色植物”都是人。

阿尔忒弥斯说:“你当时比现在冷静。”

苏鹤亭道:“那是人!”

阿尔忒弥斯说:“人和实验体还是有区别的。”

它说着,让显示屏上的雨痕逐渐消退,玻璃变得清晰起来。这一次,苏鹤亭清楚地看到了那些玻璃缸,还有玻璃缸里浮动着的人。他们的神情或痛苦或迷茫,有些人的头部还连接着电极。

阿尔忒弥斯继续说:“他们虽然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却从没有在玻璃外的真实世界里生活过,和人相比,他们的身体更脆弱。照顾他们像照顾菌类,一刻都不能松懈。”

苏鹤亭注意到,这些玻璃罐上都有标记编号。

阿尔忒弥斯说:“我们一共有98342个实验体,他们统称为‘晏君寻’,其中大部分已经死亡。”

苏鹤亭咽下不适,道:“实验需要做什么?”

“需要轮回测试。14区是个不存在的虚拟世界,我会在那个世界里制造一些难题给他们,迫使他们和系统芯片融合。不过在把他们投入14区以前,我会对他们进行一些意识教学。”阿尔忒弥斯转动镜头,从那一张张脸上经过,最后,它把特写给了某个实验体,“但最近,这个实验体开始萌生自我意识。”

苏鹤亭读出这个实验体的编号:“98342。”

阿尔忒弥斯语气困惑:“从没有实验体怀疑过我……”

苏鹤亭问:“他干吗了?”

阿尔忒弥斯说:“他在下雨的玻璃上,用意识创造了一只蜗牛,那是他潜意识里的怀疑。”

它没有完整地告诉苏鹤亭,它对实验体的意识教学就是雨天干扰,用一个重复的、永远不变的下雨玻璃来作为背景板,观察实验体的意识变化。所以当98342能够自己在玻璃上变出一个蜗牛时,表明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反抗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继续说:“我原本想销毁他,但他是个天才。他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借用备用芯片的力量,把意识导入黑豹的监察系统,打了个电话给7-001。”

苏鹤亭怀疑自己听错了,问:“打给谁?”

阿尔忒弥斯道:“7-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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