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帽双全
“因为我要让他信任我,让他自负可以控制得住我。”伍锋自问自答,“所以你们这样陷害我他却仍然会将信将疑,所以我不过略施小计,本该被派往前线的我便留在了京城,你们让三王此刻起兵,我猜得没错的话,是想要等京中防卫空置后刺杀伍胜吧。”
“真巧,我也这么想。”伍锋扬着笑,他同时朝楚逸尘走近,“还真是多亏了你们今日演得这出戏,让我可以把伍俊的死栽到你们头上,等到伍胜冲进宫中要为子报仇时,那小皇帝会死在伍胜剑下,伍胜则会不小心死在混在定胜军中的细雨楼刺客手中,而我会
除掉刺客,在为义父的死痛哭一番后顺势接掌定胜军的军权。”
短短一番话让楚逸尘心惊不已,他艰难地说:“不,你杀了伍俊,还跟细雨楼的人密谈,伍胜不会再信任你,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所以我来找你要证据,你觉得把书信烧了便可以万无一失了?”伍锋突然伸手捏住楚逸尘的下巴,用楚逸尘无法反抗的力道将其拉近自己。
“你就是用这张脸让柏空对你死心塌地的?”伍锋眯着眼,玩味地笑道,“他为了你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帮你劫狱,帮你刺探情报,他为了你肯出卖我们,你说他为了你会不会再出卖小皇帝呢?”
楚逸尘强撑出来的镇定终于无法再掩饰内心的惊慌,他神色骤变。
“你我之间的死活何必要等到日后再见分晓?”伍锋低笑道,“且看你能不能活过今夜罢!”
未等楚逸尘再说什么,就已经颈部一痛,晕死了过去。
之后再发生了什么,他便一概不知了。
*
京郊,搜山仍在继续着,伍胜在悲恸之余,又下了令,令众人彻夜搜捕伍锋,并且他指明了要活口。
这意味着伍胜依然对伍锋是细雨楼幕后指使的事心存疑虑,哪怕那些幸存下来的亲卫都证实了伍锋确实跟曾经刺杀过伍俊的刺客站在一起亲密交谈。
计划出了变故,柏空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跟众人一起搜山,力求最先找到伍锋,然后灭口,如此他们的计划便不至于暴露。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非但没有继续搜山,反而寻了个借口提前回城。
雷雨中,柏空匆匆地往教坊司赶,说起来也很没道理,但他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让他坐卧不安,毛发炸起,迫切地想要赶回自己的巢穴,看看自己巢穴中藏着的东西是否安全无恙。
或许这只是一场虚惊,楚逸尘正像往常一样的在屋中看着书,在他推门进去时,会在暖黄的灯光中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如烛火般温暖的笑容,又或者会微微蹙眉,一边责怪他为何又不打伞,一边拿起干净的布巾,踮着脚去擦他湿漉漉的脑袋。
可柏空抱着这样的期待推开门时,看到的是满屋的狼藉,桌椅翻倒,书籍散落,本该在屋中等他的人不见了,只有陌生又熟悉的雄性气味盘桓在他的领地中,霸道且浓烈。
柏空嗅着这气味,喉咙里发出闷雷一样的低吼,天穹的雷霆劈下时,照亮出那双闪烁着慑人凶光的幽绿兽眸。
他此刻愤怒又危险,有种撕碎一切的暴躁。因为有别的雄性闯入了他的领地,劫走了他的所有物!
这是在兽类看来最为严重的挑衅,任何野兽的巢穴都是最重要最不容侵犯的。柏空想要怒吼,想要咆哮,想要变回原形,去找到那个闯入者,用自己的利爪撕碎对方。
妖力在体内沸腾,他身上兽化的部分越来越多,可就在他彻底失控地变回原身时,他又硬生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不是雾隐山,他变回原形并不能方便行动,反倒会面临更多的阻力,人类一但看到他便会惊慌大叫,随即成群的卫兵会来攻击他,要像故事里的和尚那样斩妖除魔。
而且外面的雨太大了,水会隔绝气味,除了这屋中残留的,他在屋外时嗅不出一点异样,他根本无法凭借气味知道对方把楚逸尘带去了哪里。
蛮力和愤怒都解决不了问题,柏空强迫自己思考,这味道应该是伍锋的,不会错,伍锋果然没死,他为什么会找到教坊司来劫走楚逸尘,柏空不知道,但他也不关心这一点,他只要知道如何找到对方,然后用他的利爪剖开对方的胸膛。
他在屋中四处嗅闻着,寻找可能的线索,他看到了地面上凌宏的尸体,别人的生死对柏空而言无关紧要,就像他看到伍俊的死亡时一样
,内心并没有什波动,但他突然注意到,尸体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柏空将凌宏的尸体翻过来一看,是一封信。
信上没有写落款,但从信上残留的气味,柏空闻得出来应该是伍锋留的,他连忙展开信,快速读完一遍后,还未等对信中的内容做出反应,突然听到一阵隐秘的脚步声接近。
教坊司夜间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但楚逸尘房间位置偏,一般不会有人经过,即便凑巧过来了也不该这样蹑手蹑脚,因此柏空立即竖起耳朵,警觉地守在窗边,待来人翻进屋内后,如蛰伏在草丛中的狼那样立即发动攻击。
平常他不会这样没弄清身份直接出手,但他此刻是极其暴怒的状态,对一切未经允许闯进他小窝的人都有攻击性。
不过,这翻窗进来的人身手也相当了得,柏空这样迅猛的突袭,他竟然也反应过来了,并且在黑暗中跟柏空过了几招。
但仅仅是这短短几招的交手就让他倍感压力,柏空此刻的攻势简直像是一头发狂的老虎,让人难以招架。
在被柏空击伤前,来人赶紧解下面罩,低喝道:“自己人!”
柏空这回看清了对方的面孔,是之前见过一次的罗怀,他终于收起了攻击的姿态,但身上那股暴怒且危险的气势却是无法收敛的。
罗怀扫一眼屋中的狼藉,便也不难理解柏空此刻为何如此暴躁了,他走到凌宏的尸体前察看一番,说:“死亡时间大概是一个时辰前,死前受过刑讯,但身上打斗的伤痕很少,是十招之内就被擒下的,对方是个高手。”
“是伍锋。”柏空说。
虽说柏空说这句话时没有拿出任何凭证,但罗怀也没有否认,毕竟综合各方面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伍锋。
“对方有留东西下来吗?”罗怀问道。
凌宏死了,尸体留在这儿,楚逸尘不在,说明伍锋很大概率没有杀他,一般劫持某人是为了此人本身的价值,又或者是为了将其当做人质,要挟什么人。
“没有。”柏空这样说。
第42章
罗怀沉吟一番后说:“我先去将此事告知陛下。”
他说着就要走, 柏空却突然拦住他说:“我也去。”
“这……”罗怀语气迟疑,虽说柏空已经加入他们有一段时间了,但柏空其实一直没有直接见过赵邺, 更没有进过皇宫。
他不该在未经赵邺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带柏空进宫,因此拒绝道:“柏兄弟还是暂且先在此等待,有楚公子的消息我立刻派人通知你。”
“我要去!”柏空又说一次,他同时牢牢地挡住了罗怀的去路。
罗怀看到柏空的眼神, 愣了一下,虽然已经努力压抑过, 却还是能窥见其中触目惊心的怒火,以及怒火下暗藏的焦急。
楚逸尘被劫走的事对柏空影响不小,刚刚的交手便已经可以看出, 柏空此刻的状态是非理智的, 透着股难以撼动的偏执。
罗怀意识到他如果不同意的话,柏空很可能根本就不会让他走。左右柏空已经为他们做过很多事,是可信的,而且他们在宫中也有不少人,便点头同意了。
寝殿中, 赵邺焦躁地踱着步, 殿中的烛火都因为他的反复踱步而摇晃不定。
收到城外突发山洪,计划失败,伍锋伍俊下落不明的消息时他就有些六神无主,想要联系楚逸尘问问对策,却又发现凌宏不知道为何联系不上了,虽说已经派了罗怀去探查情况, 但这个等待的过程却还是让他坐卧难安。
“陛下, 叔父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罗鹏在旁安抚了一句。
可赵邺如何能安心?今夜有太多的变故, 让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终于,在赵邺焦急的等待中,原本只是微微晃动的烛火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罗怀回来了。
“老师!”赵邺正要迎上去,却发现罗怀身后还跟了一人,他微微一怔。
他没见过柏空,但却也能根据此人的形貌服饰特征认出来,跟在罗怀身后的正是柏空。
尚且来不及问罗怀为什么会带着柏空进宫,就听罗怀说:“陛下,凌宏死了,楚公子被劫走了!”
“什么?!”赵邺这下是彻底没心思关注柏空了,他急忙问,“是谁做的?是伍锋吗?”
“极有可能。”罗怀将先前从凌宏尸体上得到的结论又说了一遍,“白天执行计划时,突发山洪,伍锋和伍俊带的人一起被山洪冲走了,我们在山上试着找过尸体,一直都没找到,如今看来他果然没死,我们还在搜寻时他就已经返回了京城劫走了楚公子。”
“糟了糟了,这可如何是好……”赵邺方才还只是坐卧难安,现在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单单失去楚逸尘他不至于此,但楚逸尘知晓他太多的秘密,这段时间一切策略谋划基本都离不开楚逸尘,楚逸尘眼下落在伍锋手里,他但凡吐露出一点秘密,赵邺便危险了。
“陛下,稍安勿躁。”罗怀说,“伍锋没有直接去找伍胜,因为伍胜现在在怀疑他,我们还有机会。”
“对对对……”这一句话让赵邺心稍微定了点,他们还有机会。
冷静一番后,赵邺问道:“能找到伍锋在哪儿吗?”
“难。”罗怀说,雨下了一天到现在已经小了许多,但伍锋留下的一切可能泄露行踪的痕迹却也早被雨水冲没了。
“伍胜那边情况如何?”赵邺沉吟片刻后又问。
“应该还在搜山。”罗怀说着看了一眼柏空,他对伍胜那边的情况其实是不太清楚的,伍胜带人来了后,细雨楼的人便撤出了莽山,只敢远远地留个暗哨盯着,伍胜他们搜出了什么,眼下最清楚的应该是柏空。
“伍俊死了,被人扭断了颈骨。”柏空一开口就是一道惊雷。
“什么?!”屋中几人齐齐一惊。
罗怀惊完之后立刻看向了罗鹏,山洪爆发后他最先回城报信,后来的搜山是由罗鹏负责的。
罗鹏赶紧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我们根本没找到伍俊!”
“那会是谁?山里还有谁?”赵邺心下一转,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猜想,“难道是伍锋?”
“只可能是他,今天大雨,又爆发了山洪,山中除了我们三方根本没有其他人。”罗怀沉吟一番后说。
“伍锋为什么要杀伍俊?”赵邺皱着眉头。
他问得不是伍锋杀伍俊的动机,这动机很好解释,他问得是,伍锋为什么突然选择在此刻杀了伍俊?他不怕伍胜的怒火吗?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众人心头一起浮现,罗怀正要开口,突然感觉到一道劲风从身边掠过,他当即意识到了不妙,喝道:“陛下小心!”
说话的同时他快步上前,想要阻拦,却太迟了。
早在他们进殿开始,柏空便在不动声色地向赵邺靠近,众人一起被那个问题吸引时注意力便不可避免地分散,他抓住机会,像是老虎瞄准落单的鹿那样虎扑上前,罗怀他们抽刀欲拦时,他已经把刀锋架在了赵邺的咽喉上。
前去救驾的步伐被迫停住,罗鹏骂道:“叔父,我就说此人果然不可信!”
罗怀抬手示意了一下罗鹏噤声,随即摆出一番好言相劝的姿态,说:“柏兄弟这是做什么?”
“把你们平日里往来商讨计划的书信给我!”柏空低喝道。
“书信……”罗怀微微一怔,随即便意识到,“伍锋给你留了信!”
伍锋为什么现在突然动手杀了伍俊?因为就像他们栽赃伍锋一样,伍锋将计就计,想要反过来栽赃他们,而栽赃便需要能说服伍胜的证据,楚逸尘大抵没有给他,所以柏空刚刚撒谎了,伍锋其实留了信给他,伍锋用楚逸尘威胁柏空,柏空才会在此刻突然发难,索要这些本该对他毫无价值的书信。
赵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努力调整着姿势,让自己远离那森寒的刀锋,同时对劫持自己的柏空循循善诱:“朕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逸尘,朕不怪你,朕又何尝不挂心逸尘的安危?但是真让伍锋拿到书信,逸尘和你,朕以及在场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
“是啊,柏兄弟,你这么做只会中了伍锋的奸计,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把楚公子救出来。”罗怀一边稳住柏空,一边悄悄对罗鹏打了个手势。
罗鹏心领神会,带着殿中其余几个细雨楼的人,不动神色地借着罗怀的遮掩,绕到柏空的视线死角,可他正要发动袭击时,却陡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柏空早就发现了他的动作,罗鹏心里一惊,他同时意识到,柏空在早已发现的情况下却还任由他们进行这样的小动作,因为他不在意。
柏空挟持赵邺,并不是因为害怕罗怀罗鹏以及在场的其他细雨楼的人一拥而上他难以招架,他挟持赵邺,仅仅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的让他们交出他要的东西。
“我不管你们的死活!”柏空冷冷的,俨然就是一头冷血的讲不通道理的野兽,“数到十,把书信给我,不然就杀了他!”
他说到做到,本已经架在颈边的刀锋又逼近了赵邺一分,赵邺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赵邺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此刻却是被吓得一时噤声。
“柏兄弟!有事好商量!”罗怀试图再劝,可柏空已经开始倒数。
“十!”他语调森然,是与平日里在楚逸尘面前全然不同的凶厉模样,像一头嗜血的狼。
“九!”
“八!”
“七!”
倒数中刀锋也在一寸寸逼近,眼看着赵邺颈边的血痕又扩大了一点,罗怀急道:“陛下!”
“你要挟朕也没用!”赵邺闭着眼不去看那晃眼的刀锋,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仪,喝道,“那书信如此隐秘,这宫中又不安全,伍胜的耳目到处都是,朕自然是看完就烧了!”
“那就现在重写一份!盖上你的印!”柏空不为所动,他仍在倒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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